你来,我便在
李旋眼皮一跳,远看好似千条毛毛虫附在他脸上,十分骇人。
朝赋则敛眸,道:“陛下也无需同臣客气,但说无妨。”
叶宜弘屏退了殿内众人,包括玄临,此刻只剩下朝赋及李旋,叶宜弘走了下来,面对着朝赋道:“大国师,朕相信你。”
“谢陛下抬爱。”
“这些仙人炼制的丹药,吃久了,便觉索然无味,无甚异处,不过尔尔。你天命神格,若是由你炼制出的丹药予朕服下,那效用自然是与众不同了。”
朝赋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通过丹药沾染所谓仙气,可她不是神啊,恐怕她炼出的丹药不带没什么仙气恐怕还带着邪气吧......
面对叶宜弘期待的眼神,朝赋只能承下。
去到叶宜弘为她安排的仙居,倒是别有一番风韵,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花圃草木,偌大的后花园一派田园隐居风气,静谧的只剩悦耳的鸟鸣与潺潺水声。
这的布局很像那儿,只是没有了四季都盛开的梅花,也没了独有的安宁与曾有的向往与期待。
李旋方才在大殿没拿出鸡腿啃解馋,现如今含着一嘴肉赏着景,朝赋将装着雾气的瓶子拿出,这个雾气奇怪的很,攻击力也强大,这个瓶子恐怕困不住它太久,散开的雾没法以对付苍灵国的办法再原模原样来一遍,这解决之法又是何呢?
李旋吃完了鸡腿,躺在草坪上受着日光浴,蓦的,脸上一湿润,什么毛茸茸的正蹭着她。
李旋惊坐起来,竟然是一只小奶猫,全身绒白,“喵呜喵呜”的小声叫着,朝赋注意到这的动静,走到小猫前,“叶宜弘还安排了只猫解闷吗?”
李旋将猫儿托起,“我看不像,我问问!”
说着将猫塞给朝赋,走到殿外准备去问问。
猫儿伏在朝赋膝上,朝赋挠挠它喉颈处,猫儿也乖乖的不动,舒服的眯上眼。
远处树枝上,苏亭洄缱绻目光落在这一人一猫颐和的景色中。眼前有些朦胧,两幅景象重重叠叠,酒入愁肠勾起往昔回忆。
*
“去去去!谁家的野猫?这么脏,别影响我生意了!”
街边专做屠羊肉的屠夫拎起那只跃上他摊子的花猫一把丢远。又满脸晦气与邻摊的小伙道:“要不是猫邪乎的很,我怕宰了它,它来找我索命,它早挂我摊子上了!!”
熙攘的闹市中开出一条路来,两列身着白底刺绣云纹道袍的人穿梭人群中,头绾别致的椎髻,髻上戴了菊花纹样的华胜。人人腰佩长穗宫绦,前四名弟子的宫绦则还要繁琐些,缀着缨红的流苏至道袍底端齐平。
每个人皆带一柄太极拂尘,银柄。
前面四位女弟子的又有些不同了,拂尘的柄是檀木所制,刻着精美的纹样,底部还缀了玄色流苏。
走在前头的一名女弟子,肤若凝脂,黛眉开娇横远岫,虽着道袍却有股远山云雾般的灵气。
她将手中的拂尘一收,窜出整齐的队列,方向正是野猫被丢去的方向。
她身旁的女弟子面色稳重,明艳端庄。见她脱离了队伍,喊道:“朝赋!别跑太远了!”
朝赋飞扑上前一把将猫搂住,翻了个身利落着地。
猫儿受了惊吓,“喵呜喵呜”似在痛诉那屠夫的恶行。
朝赋手轻抚猫儿的背,边顺毛边对猫轻声道:“我看那屠夫面相甚凶,你以后可别去它摊上捣乱,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的同伴,挂羊头卖猫肉!缺德!”
又叹了口气,对天自言自语道:“哎......师姐不让我对凡生出手,即使一件小事也会乱了他们的气运。我也不能将你带回去,师姐不让我养凡宠。”
朝赋将猫儿安置在墙角,原本白净的道袍染了污浊,她没在意。从宽大的袖中取出私藏的肉脯放在手心递给猫儿,猫儿嗅了嗅,小心的开始蚕食起来。
她不由开怀露出笑容,道:“大口吃!一定要吃饱哦。”
耳旁传来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朝赋猛的抬头,墙的拐角,一个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小男孩缩在那儿,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虽说脸上又黑又脏,似乎还有打架留下的伤口结痂,头发也乱糟糟的,但朝赋还是能看出,这小男孩是个长得好看的。
掏出剩下的肉脯伸出手,道:“我这还有,你需要吗?”
小男孩滞在原处,没有想动的意思,只是一双在脏脸上显的极为好看的眸子看着她,朝赋努努嘴,起身走到他身旁,小男孩不由退后一步。
“姐姐......姐姐不是坏人,我这还有些肉脯给你,那我拜托你一件事好吗?”
她在观里是最小的,从来都是叫别人师姐,别人唤她师妹,第一次自称姐姐,这种感觉还真好玩!
见他没收,朝赋将肉脯塞进他怀中,让他兜好。
“你不说话那姐姐就当你默认啦,不可以反悔的。你来照顾它好吗?”
小男孩看了眼在吃肉脯的猫儿,轻轻点了头,朝赋握着他两条瘦的只剩骨头的手臂,力道不由更小了些,太瘦了。
想带回观里给他喂的圆圆实实的!可是师姐肯定不同意,真难办,看了看天色,快日落了。
笑着对小男孩道:“肉脯是给你的,要是小猫饿了,你可以掰一点给它,我在东南,屠魔山灵霄观。有需要可以去找我。你来,我便在。”
*
“我所有的狼狈、懦弱都被你尽收眼底。”
苏亭洄眼神清明回来,往事种种,唯此永刻心头,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时候,见过他痛哭的时候,见过他自废自弃的无能而为,从前最不喜她有事没事提一嘴调侃他。如今,已是痴妄。
朝赋转身看去,树枝上什么都没有,浓密的绿叶随风悉悉索索发出呜呼声。
“真是出现幻听了。”
朝赋暗自冷笑,她恍惚间,耳边飘过苏亭洄的声音,他怎么会在呢......
李旋从殿外回来,后头跟了两名侍卫。
李旋:“问清了,是后宫陈嫔娘娘养的猫。”
那侍卫上前,朝赋将猫儿递给他,侍卫则垂着脑袋,极其恭敬:“奴才该死!不小心将这猫放了进来,扰了大国师清宁!大国师恕罪!奴才这就宰了这猫!”
朝赋将侍卫的的刀猛的插回剑鞘,冷冷道:“何必同一只猫计较,既是有主子的,那便送还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