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琛内心波澜起伏，表面却越发淡定，仿佛当真是为人着想，出于善意的考虑。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笑寻觉得这人光明磊落，一点怀疑都没有。

　　她越是信任，顾云琛心中越是罪恶感深重，他这人这辈子做过不少算不上正派的事，但从来没有一件会让他有想要坦白的冲动。

　　但眼前这个人不是靠冲动就能挽留得住的。

　　他突然有些庆幸苏笑寻是个警觉中又留存着单纯的人，对危险警觉，对人心单纯，正是这样，他才有机会潜移默化地去影响她，但也正是这样，他头一次对自己做的事情，一点把握也没有。

　　顾云琛心下喟叹一声。

　　“看我做什么，不是要走吗？”

　　苏笑寻被他拉了半天没了下文，忍不住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企图引起顾云琛的注意。

　　“抱歉，走神了。”

　　顾云琛顿了一下，又拉着她向前走去。

　　洞内起初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接着左右开始出现各种岔路，里面一如刚在入口处感知的一样，到处充斥着流动的风。唯一不同的是，进来后空气并不潮湿，苏笑寻将其归结为经过仔细修筑的墙体、路面以及四面八方流通的甬道多方作用的结果。

　　开玩笑，她虽不是炼器师，却也识得，除了起初才下来的那段路以外，这后面砌墙、铺路用的砖石都是某种价格不菲的矿石。

　　这种矿石防潮、隔音……若说只有这些功效，也对不起它昂贵的价格。

　　它之所以能够跻身高昂的价格列表，纯粹是因为它能够隔绝神识。

　　“真奢侈。”

　　苏笑寻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一时间对即将要见到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这可真是个大工程。

　　难怪先前她的神识没有窥探到这里。

　　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才会耗费大量金钱和精力，在地下修建如此大的工程。

　　又不是埋了自己。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顾云琛没听见，倒是叫小人参听见了。

　　他趴在顾云琛的肩头，朝苏笑寻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脸。

　　苏笑寻抬手凑过去，轻轻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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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里走，道路越宽阔，风也越大。

　　这里的风，不似阴暗森冷的地方，带着刺骨的寒意；更不似艳阳之下，干燥又暴烈。如果真要形容，苏笑寻会用“舒服”二字。

　　不冷不热，不潮不干，恰到好处。

　　以至于她脚步顿了一下，立刻就被拉着他的顾云琛感知到了。

　　“累了？马上就到了。”

　　苏笑寻对于他的推断不置可否，她稍稍思索了一下，对大致方位也有了些许推断。

　　这推断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很快得到了证实。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他们终于进入了一个称得上是“大厅”的地方，石头堆砌的广场四四方方，东南西北各自联通了一条路，仿佛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的地方。

　　这却不是最让人惊奇的。

　　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广场上亮如白昼，洞顶上竟如挖空了般可以直接看到上面的蓝天、白云，甚至上面往来的侍从婢女，在下面看来，仿佛人在空中行走，但上面却对下面发生的人事无动于衷。

　　“镜石？！”苏笑寻惊讶地开口。

　　镜石，顾名思义，如同镜子一般，可以透出对面的景象，但它只能透出单面来，对面的人无法看过来。

　　“不错。”顾云琛把小人参放下来，由着他撒丫子到处跑，“边疆盛产云影镜石，是镜石中纯度最高的一种，我那时候呆的时日长，便运了不少回来修了这里。”

　　至于修的目的是为什么，苏笑寻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顾云琛故意将这一切说给她听，见她终于开始起了心思，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这一手，可以说是相当坦诚了。

　　既然想要追人，自然要将自己的一切慢慢向她展示出来。

　　当然这个过程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前后差距过大，将人吓跑。

　　还有前提就是，对人足够信任。

　　这里的任何东西说出去都足以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若不是信任，怎么会随便说出口。

　　“可能会被吓跑”的苏笑寻哪里知道他想的是这些，比起顾云琛心里那点小九九，她的想法很简单。

　　顾云琛修这个，真的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看人裙底？

　　当然这话她没说，不然顾云琛大概真的会表演一个当场吐血。

　　人家怎么想她是真的不明白，不过这一路来好歹证明了一件事——顾云琛是真的有钱。

　　光是这么一大片镜石，都能买上几十瓶四皇子的培灵丹了，更别说地面、墙壁铺的矿石……样样拿出去都是值钱东西。

　　这哪里是什么寻常洞穴，这分明是个金库！

　　苏笑寻有些感慨，不论是四皇子也好，顾云琛也罢，在败家这点上，看来都是一脉相承的。

　　“你打算在这里？”她问。

　　顾云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在哪里是你的自由。”她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天空，“景色不错，是个好地方。”

　　说完，抬手一抓一翻，掌心多了一颗极品灵石。

　　这颗当然不在顾云琛给她的戒指里，这是她小时放在储物镯里没舍得花的。

　　眼下，用作阵眼恰到好处。

　　她行到广场正中，放下了这颗极品灵石。

　　接下来……

　　“该怎么做？”苏笑寻脑海里问小天。

　　没错，提出使用的聚灵阵这个主意的，正是小天。

　　她从前便不懂什么阵法，今后也不可能在上面有所建树，索性直接“作弊”。

　　第一颗石头放极品灵石，也是源自他的建议。

　　小天仿佛是随时守在她身边，闻言迅速指挥人按照他说的去布局。

　　苏笑寻听他话，依次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放了上品灵石，固定好阵法的雏形。

　　接着，用中品灵石填补上品灵石间过大的缝隙，增强上品灵石的功效，再然后是下品灵石……

　　“这个聚灵阵与你在西市看到的不一样，”小天见她有心学习，忍不住出声说道，“这个依靠灵石来增强，是典型的粗暴式阵法，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不必刻意去学，只要有钱就行。”

　　今日之内受到了多次“有钱”冲击的苏笑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