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何天胜在房间里仔细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王啸林这才放下心来,抓着余振风的手走近铁柜。
这柜子高达五尺,通体用生铁浇灌,有一、两寸厚,重量估计不下千斤。柜子上方铸着九条腾云驾雾的巨龙,下面铸着翻滚的波涛海浪,显得分外霸气。两扇柜门严丝合缝,浑然一体,上面没有锁,只有一个瓷碗大小的生铁龙珠镶嵌其中。
王啸林问道:“我怎么没有见过这个柜子?”
余振风说道:“这是我命工匠赶制的,才运来没几天,你当然没见过。”
王啸林不疑有他,问道:“怎么打开?”
余振风说道:“我教你!”
王啸林正要伸手,猛然又缩回来。他笑着说:“你小子太狡猾,这柜子不会又有什么把戏吧!”
余振风不屑地答道:“王掌门要是怕,可以让两位堂主来打开。”
王啸林冷冷说道:“我可不会让自己人冒险。你去打开!”
说完,王啸林吩咐白敬守住房中唯一的窗户,何天胜守住进来的门。
余振风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手,无奈地说道:“王掌门,这铁柜有千多斤重,我一只手可打不开,还是你自己来吧。”
王啸林毫不犹豫地放开余振风。他退后数步,阴笑着说道:“余振风,你我距离不到十步,你要是玩什么诡计,我一拳就能送你归西!”
余振风双手握住柜门中间的龙珠,头也不回地说道:“王掌门,多谢提醒,我是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
余振风双手用力往上抬动龙珠,铁柜里面立刻发出一阵轰鸣声。王啸林听得心里发毛,喝道:“住手!”
余振风回过头,满脸诧异地问道:“怎么了,王掌门。”
“这是什么声音?”王啸林问道。
余振风呵呵笑道:“这是机关发动的声音。怎么,王掌门还是不放心?”
王啸林不再说话,暗自运功护住全身。余振风见王啸林不再说话,于是双手握住龙珠往左转动了九下,再往右转动七下,之后双手猛地将龙珠往下一扳,身子顺势倒地。
王啸林看到余振风突然倒地,暗叫不妙。他正要追上去,不料铁柜上方的九条巨龙身上突然射出无数粗如牛毛的银针。
说时迟,那时快,王啸林躲避不及,只有使出一招“铁板桥”,仰面倒在地板上。
余振风暗算得手,不敢停留,骨碌碌滚到木床的踏板上。他按动床头机关,床底立刻出现一个大洞。余振风飞快地钻了进去,机关又瞬间落下。无数的银针发出嗤嗤的声音射向四面八方,只听得白敬、何天胜各自惨叫一声,房间里再没有了响动。
半晌,等到铁柜里的暗器用完,王啸林这才站起身来。他惊魂未定,慌忙朝白敬和何天胜望去。只见两人倒在地上,上半身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已然气绝身亡。
王啸林又惊又怒,愤怒地劈出一拳,把高大的床铺打得轰然坍塌。他高声叫道:“余振风,我让你不得好死!”
叫声刚落,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惨叫。王啸林心头一紧,急忙冲出卧室,来到厅外。
四十二个百虎门帮众只剩下十几个了,其他的都已被杀死。几十个九龙帮帮众把百虎门残存的帮众团团围住,双方刀来剑往,不时有人倒地。眼看着自己帮众越来越少,还不断有九龙帮的人从聚义厅冲过来,王啸林不禁开始慌张,急忙冲上去解救。
就在王啸林迈步的当口,从左右两侧分别刺过来两柄明晃晃的长剑。王啸林不敢冒失,极快地退了两步。他双腿半蹲,稳稳地扎住马步。然后气沉丹田,双拳运足内力,分别向左前方、右前方奋力打去,这正是王家驰名武林的百虎神拳。
偷袭王啸林的那两人知道王啸林内力雄厚,因此不敢硬碰。一个跃起丈许,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然后长剑迅捷地刺向王啸林咽喉;一个像陀螺一般旋了几圈,绕到王啸林身后,长剑悄无声息地刺向王啸林的厥阴俞穴。
王啸林腹背受敌,反倒变得镇定异常,他斗然向空中伸出右手,抓住了刺来的长剑,左手蓄满功力猛然往后挥去。只听得咣当一声,后面偷袭的那人长剑落地。前面偷袭的人看到长剑被王啸林紧紧抓住,于是趁自己身体下坠的时候忽然弃剑,一招“金雁戏水”,双腿先后踢在王啸林胸口,然后又借着双腿遇到的阻力顺势一个凌空翻,稳稳地落在地上。
王啸林登登登往后退了几步,嘴角流出丝丝鲜血。他的右掌被剑锋割破,血如泉涌,但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仿佛不是他自己的手掌受伤。
他左手握住剑柄,右手依旧抓着剑刃,双手同时运功,中间的那柄长剑瞬间断成几截。王啸林轻蔑地将手中的剑柄和剑尖向前甩去,只听得一声惨叫划破夜空,一个九龙帮的帮众突然倒地。原来是被王啸林抛出的剑尖射中心口。
王啸林高傲地笑道:“落雁剑法、天台剑法也不过如此!”
此时,九龙帮已经把百虎门的全部帮众歼灭,几十上百号帮众接踵摩肩地挤在一起,一步步向王啸林逼近。
王啸林并不畏惧。他上前两步,威风凛凛地说道:“秦通、无生道人,现身吧!”
人群中传来哈哈大笑,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不是华山派掌门秦通是谁!与此同时,一个身材瘦削、穿着蓝色大褂的道士阴沉着脸也走了过来,正是天台派掌门无生道长。
无生道长稽首说道:“王掌门好俊的功夫!”
秦通叫道:“无生老道,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他武功通神,今天也插翅难飞!”
王啸林并不和秦通斗嘴,只是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九龙帮?”
秦通正要回答,余振风的声音突然响起:“王掌门,他们两位现在是我九龙帮的两大护法,当然应该在九龙帮!”
余振风大摇大摆地走到人群中间站着,嬉皮笑脸地说:“王掌门,你也是一方豪杰,只要你愿意,我九龙帮也聘请你做护法,如何?!”
王啸林并不接话,说道:“余振风,我有些事情不明白,要问问你!”
余振风说道:“你问吧!”
王啸林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一路上没有发现丝毫异常,你的帮众什么时候埋伏的?”
余振风说道:“在我们进来之前,帮众们就已经埋伏好了。”
王啸林不解地说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九龙帮?”
余振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那几个帮众吗?”
王啸林说道:“是他们?但是,你当时的话并没有什么异常!”
余振风说道:“当时我敢明目张胆地透露消息吗?”
“那你是怎么让他们传消息的?”王啸林又问。
余振风说道:“这事还是让无生道长说吧。”
无生道人并不谦虚,说道:“帮众把帮主的话传给我以后,我感到非常奇怪。明明这几个帮众是嘲风堂的弟子,帮主为什么要他们到睚眦堂歇息呢?后来我忽然想到传说中的睚眦嗜杀喜斗,帮主的意思是不是告诉我们会有大敌来临,要我们做好准备呢?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越想越是这个道理,于是和秦护法一起在帮里设下了埋伏。”
王啸林如梦方醒,说道:“余振风,你小子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是心眼确实不少,王某这次是真心佩服你了!”
余振风在人群中踱来踱去,慢里斯条地说:“王掌门过奖了。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降,二是死。你自己选择吧!”
余振风的话刚说完,无生道人就悄悄地站到了王啸林身后,九龙帮的帮众也蜂拥而上,把王啸林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啸林说道:“你容我想想。”
余振风说道:“可以。你可不要想着会有人来救你!”
王啸林不说话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望着前方,好像正在思考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突然,王啸林双腿半蹲,双手紧握,仰头发出一阵长啸。这啸声震耳欲聋,犹如千百头大虫在齐声高吼,显得无比凶猛凄厉,正是王家的祖传绝学“百虎啸”。
王啸林虽然受伤,但是此刻拼命一搏,百虎啸的威力还是异常巨大。九龙帮的帮众内力不强,被啸声震晕,纷纷倒地。秦通、无生道长虽然内力不错,但是没有事先防备,因此也被啸声震得头昏眼花。余振风大意之下,也被啸声震得眼冒金星,手脚麻木,无法动弹。
王啸林抓住这难得的良机,一个跳跃,肥胖的身子落在了余振风身旁。秦通和无生道长定住心神后,看到王啸林已经站在余振风身旁,不禁大急。他们正要救援之时,发现王啸林一手抓起余振风,一手放在余振风的头顶上。只要王啸林稍微发功,余振风的头就会变得稀烂。秦通、无生道长不敢造次,只得目瞪口呆地看着。
王啸林狂笑着叫到:“余振风,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得你!”
他的话音才落,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后面说道:“是么!”
那声音冰冷透骨,好似从阴间来的鬼魂。王啸林大惊。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忽然感到手底一轻,余振风已然到了那人手中。
秦通、无生道人立刻变得战战栗栗,都垂着头不敢看那人。
那人把余振风扔给秦通,缓缓转过身来,说道:“王啸林,你家的“百虎啸”果然不同凡响。”
王啸林急忙稳住心智,暗暗打量那人。只见那人身穿蓝袍,头戴面具。那面具色彩斑斓、神情狰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王啸林大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藏头藏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冷冷地说道:“这不重要。既然你也是为了《九龙诀》而来,那么你面前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王啸林哈哈大笑,指着秦通、无生道长说道:“你以为我会像这两个软骨头一样屈膝投降?做梦!”
说话间,他身子突然往前扑去,双拳如流星一样向蓝袍人狠狠打去。蓝袍人冷笑一声,并不躲避,任凭王啸林的双拳打在身上。
王啸林的这一招“饿虎扑食”本是百虎神拳中的精华。招式虽然简单,但是威力却非同凡响。死在他这一招下面的江湖人士不知有多少!而这蓝袍人竟然毫不躲避,难道他真的有金刚不坏之身?
王啸林的拳头才贴近那人的衣服,力道瞬间被卸掉了大半。等到拳头打在那人身上之时,剩余的力道竟然石沉大海。
那人纹丝不动,只是冷笑着。王啸林又惊又怒,又使出一招“百虎争王”,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蓝袍人身上。
蓝袍人气定神闲地挨了王啸林几十拳。他见王啸林的功力越来越弱,冷冷说道:“你也打够了,该我了!”
蓝袍人呼的一掌推出,打在王啸林胸腹之间。王啸林被打飞几丈开外,肋骨尽断、五脏俱碎。
王啸林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指着蓝袍人大喊道:“你……你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