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白和吾真天师一路上山,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山腰间,几人抬头一看,只见一片错落有致的建筑出现,最显眼的,便是正中间那座恢弘古朴的大殿,殿名:紫霄。
殿外分列六个小道童,身着道袍,挽着道家独有的混元髻,手中捧着一方小小的拂尘,再往前两步,便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香火气,只是混杂着山间的泥土气息,就有了些安神定魂的作用。见吾真揽着叶小白到来,一位道童当即小跑过来,拱手作礼后,问道:“小师祖,您来了。”
吾真点头吩咐:“来了来了,去告诉掌门师兄,说是天王府来人了,让他快上最好的饭菜招呼,记得上酒,上酒啊。”道童有些哭笑不得,但知道这位师祖的脾气,应了声是便急匆匆向内跑去。
叶小白知道,这个老道士又要拿自家师兄的好酒来招待自己了,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前些日子的那点不愉快此时都被抛在脑后,吾真似乎看出叶小白的心情,急忙转移话题,说道:“走吧,我们都进去,进去。”
几人又跟着他沿大殿侧门而出,走在了一段幽深不见尽头的小路上,翠竹为障,青松作陪,林间不断有鸟鸣虫嘶之声传来,一番天然和谐之景,连任自在都有些心旷神怡起来。吾真看到,对着任自在说道:“这位老弟,以吾观之,你颇有些道家之缘,不若就此待在此林中,与吾为伴,可也?”
任自在一愣,随后恶狠狠冷笑道:“放狗屁!老子男子汉大丈夫,虽然年纪大,但是性子一直野,住在这林子里,恐怕两天就得急死,你们这些老道士,和那些老秃驴一样,没一个好东西。”说完自顾自向前走去。
吾真看着他的背影,也不再劝,轻声说了一句:“实非梦也,梦非在乎?梦未惊也,惊若不动啊,呵呵,呵呵。”说完又招呼几人向前。
穿过小路,便是武当掌门的住所,得了小道童的禀报,此时的掌门吾安天师已经来到门前,他一眼就看到了叶小白,几步向前,行礼道:“贫道吾安,见过叶福主。”叶小白同样回礼,恭敬道:“吾安掌门客气,晚辈叶小白有礼了。”
吾安点头,便邀几人进去落座。
西州唐府。
后院偏门悄然打开,一个身着黑色披风,遮的严严实实的人走出,一路快步前行,转了好些路,终于在一家打着“祖传秘酿”的酒肆前停下脚步,他四处张望了许久,也无人注意,便迅速扎进了店中。
小二急忙上前,乐呵呵问道:“这位客人,要买些什么?”黑衣人扯下自己的披风,正是那唐一春,他面色冷肃,口中念到:“未闻九州何处同。”小二脸色一变,道:“只是人心向善行。客官,里面请,有人等您很久了。”
说着来到门边,向外张望一番,确认无人后,挂出打烊的牌子,而后紧紧关上了门,随即做出请的手势,领着唐一春向内走去,不多时到了一间屋子前,轻轻叩门后,说道:“上峰,人来了。”
许久,里面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请唐侯进来。”“是”小二便示意唐一春进去。
唐一春稍加犹豫,推门而入,就看到一个年约二十的男子坐在桌边。
“你是?”唐一春问道。
男子抬头笑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唐前辈,我们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怎么样?信中之事考虑的如何了?”唐一春不动声色,又问:“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有那个能力?再说,我乃帝主御赐亭侯,即便我那弟弟去刺杀,只要我认错,便还是亭侯,为何要跟着你们冒险?”
男子似乎早猜到他要这么说,笑道:“冒险?我不觉得,我们已经搞清楚了他身边的人,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待事成之后,唐家何止亭侯?做这偌大西州的王难道不好?”“哈哈哈哈哈,笑话,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我知道,不管帝主是谁,都不会让西州出一个王爷。”唐一春的头脑很清楚,他已经隐隐对幕后之人有了猜测。
“这么说,唐侯是不会和我们一起了?”男人悠然说道。唐一春冷哼一声:“自然!”“可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你说,我该如何?”男人阴险笑着。“怎么?你要杀我?”唐一春心中一凛。男子先点头,后摇头,接着说道:“我不知唐侯是忠君爱国呢,还是胆小怕事?这才过去多少年,雄心壮志就没有了。”
唐一春大怒,喝道:“小子,老夫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说!”说着就要扭头离开。
“一春,怎么如今没了獠牙和胆气了?我那个凶狠敢为的一春去哪里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唐一春浑身一阵,猛地转身,见到了那个多年未见的老人。他“扑通”一声竟然跪倒在地,带这哭腔道:“师傅,真的是你吗,师傅?”
老人走到唐一春面前,慈爱地扶着他的头顶,一手扶起他说道:“是我,一春,我又回来了。”唐一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潸然泪下,痛苦道:“这么多年您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告诉徒儿?徒儿想您了。”
老人也有些感慨,缓缓道:“当年形势所迫,为师要是不退隐,恐怕我们教中无人能活啊。”唐一春抬起头来,看着老人又问:“师傅怎么会在此地?”
老人脑中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往事,道:“自然是为了金沙教能重出江湖。”唐一春起身,疑问:“师傅难道真的相信他们的话?”说完眼神撇了一眼端坐的男子,“他们究竟是谁?”老人道:“你放心,能让师傅听从,他们自然是我们的助力。此次天王弟子问罪,其意不止那么简单,你们兄弟二人发展教徒,我知道,天王能不知道?恐怕这才是此行的目的。当年你们投向帝主时,帝主曾说过,允你二人侯爵,便是以官身定江湖,不得再私开教门。”
唐一春陷入思考,师傅说的不错,若真是此时被知晓,那此次叶小白之事恐怕就是唐家覆灭的开始,他看着自己的师傅,回想起小时的点滴,终于下定决心:“不知道师傅此次如何安排?”
男子鼓掌起身,连说三声好,这才请唐一春坐下,斟上一杯茶,缓缓说道:“唐侯,先喝杯茶,我们慢慢说。”唐一春本就是狠辣的人,下定决心后就不再犹豫,捧起茶杯,静静等着年轻男子的下文。他也是看出来了,自己的师傅,是跟着这个年轻人来,他才是这个计划的主导者。
“来时,我们便搞清楚了叶小白身边的情况,他自身武艺不俗,天王崇紫功更是日渐成熟,身边还有两个高手,一人便是那位越王山的大公子,越无垠,另一位,则是当年挑战天王落败,被关进青州地牢的任自在。”男子淡定说道。
“什么?”唐一春大惊,“任自在?就是那个亦正亦邪,凡事随心而定的任自在?”“不错,正是此人。”男子喝口茶。“你可知道,任自在一人,就能将我们所有人压下。”唐一春低声质问。男子轻松回答:“自然知道,不过放心,任自在的对手不是我们。”
唐一春问道:“天下间如今成名的人物中还有能和任自在一战之人吗?”他心中忽然有些后悔。
男子放下茶杯,问道:“唐侯可知如今自己身在何处?”
唐一春一怔,说道:“通明店?”
“不错。”男人自信答道,“到时候,唐侯缠住叶小白,巴老教主对付越无垠,任自在嘛,哈哈哈,乐先生,就靠你了。”
唐一春看到自己身旁出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轻柔说道:“乐近人明白。”
唐一春内心骇然:乐近人,通明店最后一任店主,随着通明店的覆灭而失踪,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这个年轻男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