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楠说完话,又轮到李钰昭二老愣住了,不过反应也很快,李母接着说:
“不打紧,婚礼一样可以照办的”
一旁的朱歆瑶说:“我与姐姐相依为命,就是一家人,如今我既已住回湘王府,那便是姐姐的娘家,我就是姐姐的娘家人,另外,我们的师父都在天溪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们也是我们的家人,所以,亲事当由师父做主才是”
李母笑着说:“郡主说的是”
小楠也没想那么多,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搪塞而已,她轻轻弯下头,没再说话,此时二老目光才往熟睡的孩子看去,孩子已经开始从皱巴巴变得水嫩光滑了,二老也甚是喜欢,而且刚刚的说话声早已吵醒了她,可她等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竟然没有哭,小楠抱起孩子,递给李母:
“伯母可以抱抱”
李母开心的接过,逗着孩子,然后对小楠说:“还叫我伯母呢,该叫婆婆了”
小楠勉强一笑,没有回答,老李问:“取名字了吗?”
小楠回到:“还没,这几天大家都叫她汤圆”
老李笑道:“哈哈哈,看看这小脸蛋,还真像个汤圆,嗯,那我就给她取一个,南嘉,李南嘉,所谓南有嘉鱼,然汕汕,也有纪念感谢你的意思,怎么样?”
小楠微笑道:“这名字甚好”
……
下午些的时候李钰昭才回来,得知父母赶来,也很惊讶:“父亲母亲老远赶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老李说:“跟你说个什么,不过你现在已经当爹的人了,就收起以前的性子,振作起来,她们娘俩还等着你养呢,得空就去学学如何打理铺子,我也好早点告老”
“爹,孩儿知道,这些日子我已经懂了很多东西”
“嗯,那就好,我们再待两天就回去了,筹备筹备你们的婚事”
“有劳父亲母亲多操心,只是我现在暂时还不能回去”
“你当然要在这里陪着小楠啦,尽你该尽的责任,等事情安排好了会通知你的”
“是,不过,我还得和小楠商量商量,她还有些心结没有放开”
“嗯,你好好劝劝”
傍晚,暮鼓声声,师父们做完晚课便可吃饭,南院虽受特许不用遵从,可他们一直按照寺院规矩,不设例外,就连吃食也是素斋素材,偶尔嘴馋了就下山饱吃一顿,只是小楠如今需要补身子,所以另外开了小灶,不过吃饭时间还是一致的。
吃了饭,天气还有点炎热,大伙就在院中乘凉,李母跟老伴说:“要不明天找寺里师父给汤圆的这块平安锁开光的时候,咱也求一道平安符”
老李说:“你看着办吧”
李钰昭问:“什么平安锁平安符?”
李母说:“我们买了一块小金锁给汤圆,想明天找师父们开个光,给汤圆戴上,保平安”
“噢,那平安符又干啥用”
“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众人的目光齐聚过来,周墨冷不丁来了一句:“那不成又遇见鬼了!”
李母连连说:“岂止是见鬼,比见鬼吓人多了”
周墨更有兴趣了:“还真是?伯母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说出来怕吓着你们呀”
“不瞒您说,这是最近我们第四次听说有人遇见鬼了,我就不信有什么鬼,是不是最近地府出了什么事,这么多鬼出来闹事”
坐旁边的朱歆瑶用手拐了他一下,李母继续说道:
“那天我们刚出铜仁府,正要进了思南府的地界……”
当时的西南各处还要各种势力交错,且常有盗匪横行,官道是唯一最安全的路了,老李李母二老是乘坐自家马车,由长工赶车而行,沿思南府过播州界,此时天色已晚,夜里赶路极其危险,可眼看就要天黑了,不见驿站也不见人户,就在焦急时,只听到车夫说:
“老爷,前面有个人,要不要打听一下”
老李掀开帘子:“慢慢走,我问一下”
渐渐离那个人越来越近,才看清楚,是个女子,背着一个竹篓,慢慢的走着,等马车走到身旁时,老李开口问道:
“姑娘,请问一下,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多远?”
女子抬起头:“新的驿站还有二十多里路,你们怕是天黑前赶不上了,前面大荒坡那里不安全”
“噢,那请问附近可有人家,我们想投宿”
“有是有,前面拐进去就是我家”
“那不知方不方便,我们就借宿一宿,明早就走”
“倒是无妨,只是屋舍简陋,怕贵人住不习惯”
“哪里话,要不你上来,我们一起坐马车去,我看你背着这个挺重的”
“不用了,就前面岔路拐进去,没多远,我走几步就到了”
“姑娘这竹篓里装的什么”
“新出的洋芋”(土豆)
“现在尚未到成熟季节呀”
“现在这个季节家里没什么新鲜菜吃的,挖了一点去吃”
老李没再说话,只是慢慢跟着女子走,走了没多远,真有一个岔路口,还好这里平坦,马车也能勉强进去,大概几百步后,真有几处院落,一处比较小,但看起来干净整洁,是有人住的地方,而另一处大的院落却有些荒凉,后面还有几栋茅屋没有点灯,天色暗看不清楚。
女子放下竹篓,对着那处大的院子说:“这户人家已经搬走很久了,没人住了”
老李问:“那后面那几户人家呢,怎么也不点灯”
“噢,兴许是睡了吧,灯油昂贵,没什么事,谁家天天点得起,对了,主屋有两张床,你们住主屋吧,我睡厢房,我干了一天活,甚是乏累,招呼不了你们了,几位贵客还请自便,倘若饿了,可自行生火煮吃的,洋芋我放这里,屋子里床边米缸里面有米,碗柜里也还有些剩菜”
“我们是客人,哪有客人睡主屋的道理,姑娘……”
“不,你们睡主屋,我一直睡厢房习惯了,你们随便弄点吃的就睡吧”
“没事,我们自己带有干粮,姑娘你干一天的活,不吃点东西再睡吗?”
“不吃了,吃不下”
“你家,没有别的人了吗”
“有是有的,只是,他不会回来了,几位请自便吧,我要去休息了,记住晚上不要出来到处跑,特别是你”
说完女子看着长工,长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尚未成家,而女子看上去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清秀,一点没有农家妇女的粗糙模样,所以长工不免时不时多看了几眼,仿佛还有些心动。
听到女子如此说,长工被吓了一跳,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提醒!”
说完,女子就转身进了厢房,关了门,依然没有点灯,此时天色渐黑,长工把马栓到旁边的树下,那里还有些青草,长工还一边说:
“唉老兄啊,今天就委屈你在这里对付一晚上,明天去了驿站再好好招呼你,啊”
主屋也分了东西房,老两口住东屋,长工住西屋,他们自己带了干粮,也没好意思真的自己动手烧火做饭,随便应付一下,早点休息。
也许是长途劳累的缘故吧,三人都睡得挺香,天亮后长工被内急憋醒,于是出门去找茅厕,没多久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敲了老李的房门:
“老爷老爷,不好了”
老李开了房门,看他慌乱的样子:“怎么了你这是”
“我,我,我刚才内急出去找茅厕,看到后面那几栋房子有些古怪,就去看了看,结果看到全是死人”
“什,什么?”
李母也被吓了一跳,老李问:“可看清楚了?死了几个人?”
“我就看到大门边躺着一个,一地的血呀,不敢过去看”
“是刚死的吗?”
“不知道”
“得去报官,这家姑娘起来了没有?”
“没看到”
“走,去敲门”
二人出了正屋,去到厢房,昨晚那女子进去的屋子,敲了半天门,没人反应,老李用力一推,门就开了,两人刚一踏进屋子,也被吓了一跳,只见昨晚那名女子,半躺在床上,胸前插了一把刀,也是满地的血,不过血已经干了,由于是大热天,尸体还有些发臭,老李是见过世面的人,况且如今兵荒马乱的,见到死人并不稀奇,于是跟长工说道:
“收拾东西,我们去报官”
“可是,老爷,官府会不会把我们当成凶手啊”
“人死了起码两天了,怎么会是我们杀的,昨天我们可是从思南府衙过来的,怕什么”
“人死了两天了?那昨晚那个姑娘……”
老李看了长工一眼,然后淡定的说:
“不用怕,想必就是她的灵魂想带我们来发现凶案而已,她没想害我们,所以我们更应该为她伸冤”
“是,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两人出了厢房,回到正屋收拾东西,正在收拾东西的李母问:
“那姑娘呢”
老李一边朝饭桌走去一边说:“死了,起码死了两天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两天了?难道昨晚带我们来的……,是鬼魂?”
“不用害怕,这里山匪出没,兴许是山匪所为,赶快收拾东西,我们去前面报案”
老李看了看桌上的饭锅,还有碗柜里的剩菜,像是跟别人说,又像是跟自己说:
“饭菜都发霉了,还摆放整齐,碗筷也没动,想必死之前是正准备吃饭,算了,还是等官府来查吧”
收拾好了之后准备走,老李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昨晚那女子背的竹篓,里面的土豆倒是像刚挖的,不过泥土已经干成灰了,不像是昨天才挖的,来不及多想,三人坐上马车,朝县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