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大街小巷依然红红火火的,还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四处花灯林立,还有各种猜灯谜的摊子,大街上四处挤满了人。
朱歆瑶他们带着孩子们逛完街,略显疲惫地回府,即使没带护卫,也是十来个人的队伍,也算是浩浩荡荡。
走到一个街角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老者拄着拐杖左右徘徊,众人驻足观望了一下,然后一起朝老者走去,快到跟前的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走到老者跟前,弯下腰询问老者:
“老爷爷,您在找什么?”
老者佝偻着腰,双手靠在拐杖上,看着跟自己差不多一样高的小女孩说:
“我忘了回家的路了”
小女孩歪着头问:“那老爷爷您记得您家住在哪吗?我送您回去”
“啊?额,我家门口有两颗白果树”
“额,能再具体点吗?”
“我在想想,哦对,我家对面的酸汤鱼很好吃,我老伴想吃炒栗子,我就出来给她买,就迷路了”
小女孩摇摇头:“我还是猜不出来,老爷爷,我帮您问问别人,然后我送你一起回家好不好?”
老者开心的点点头,看着站在旁边不远处的几个人,小女孩跑过来问:
“几位哥哥姐姐,请问你们知不知道城中谁家酸汤鱼做的好吃?”
朱歆瑶转头对管家说:“周叔,您知道吗?”
管家对朱歆瑶点了一下头,然后对小女孩说:“东市迎宾楼的酸汤鱼做的不错,不妨去看看”
小女孩听完开心的说:“谢谢你们”
然后就跑回去了,朱歆瑶在问道:“小妹妹,我们送你吧?”
小女孩回头:“不用了,谢谢姐姐”
旁边的牛牛赞叹道:“她真好!”
朱歆瑶附和着说:“是啊,如果能多有像她这样善良热心的人,这世界该有多美好”
牛牛抬头看着她:“姐姐你也很棒的”
朱歆瑶噗嗤一声笑,摸着他的头发,没有说话,小女孩回到老者旁边,开心地对老者说:
“老爷爷,我知道您家在哪里了,我这就送您回去”
“好啊,好啊,哎呀,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然后小女孩就牵着老者往一个方向走去了,朱歆瑶看一眼蓝逐风,又看一眼赵凝兮,结果两个人同时说道:
“我去吧”
“我去吧”
朱歆瑶忍不住一笑:“嘿嘿,哎呀,还是蓝哥哥和赵师姐有默契”
赵凝兮先开口,对蓝逐风说:“虽然你长得挺帅的,但总怕别人把你误会成坏人,所以还是我去吧”
蓝逐风抱着手:“那就有劳赵姑娘了”
赵凝兮没有说话,径直飞上旁边的屋顶,尾随那一老一少而去,牛牛又羡慕的说:
“哎,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赵姐姐一样厉害”
蓝逐风说:“你筋骨不错,好好练习我教你的身法,一两年你也能飞檐走壁了”
“真的?谢谢逐风哥哥”
赵凝兮慢慢走在两人身后,因为两个人也走的比较慢,还边走边说话,小女孩问:
“老爷爷,那您买到炒栗子了吗?”
“啊?噢,没有,钱弄丢了,我也没看到哪里有卖”
“没事,我知道哪里有卖,我带您去”
“哎哟,那怎么能麻烦你小娃娃呢,而去我钱袋也丢了”
“没事,我还有钱,我阿娘给我的,我带您先买了,回到您家里,您再给我就可以了”
“唉,好主意,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钟晴”
“嗯,好名字,哈哈哈”
两人蹒跚着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赵凝兮默默跟在后面,转过两条街,果然看到了一家炒栗子的店,老板还准备打烊了,小女孩忙叫到:
“老板,给我留一包炒栗子”
“好勒,正巧,最后一包了,原本还打算自己留着吃呢,都给你吧”
小女孩搀扶着老者慢慢走过去,老板亲自送了出来,递给小女孩,小女孩问:
“多少钱?”
“哎呀,这都打烊了,收你六文钱好了”
小女孩放下一只手接过栗子,一只手在身上掏出一个钱袋,看了看,又在身上摸索一会,老板看她有些紧张,正想问,小女孩说:
“老板,我这里只剩五文钱了,我忘了刚才出来急拿错钱袋子了,先给你五文钱,明天我给你送来,可不可以?”
老板看老者闻着栗子很享受的样子,哈哈一笑:“哈哈哈,没事没事,一文钱就算了,你拿走吧,我看你爷爷很喜欢的样子”
小女孩说:“我不认识他,我只是路上遇到老爷爷,他说要买炒栗子回去给他老伴吃,我就带他来了”
老板先是一惊,然后想了想说:“那这样,这包栗子就算我送你的,好不好?”
“不行的,你不收钱,栗子我也不能收的”
说完把手里的钱放在案板上,一手拿着栗子,一手搀扶老者走了,老板看着案板上的五个铜板,陷入沉思,还没缓过神,一锭银子又放在案板上,老板抬起头,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姑娘,你这是?”
“刚才的栗子钱”
“栗子钱?那女娃娃给过了”
“不是还差一文钱吗?”
“嘿,哪计较那么多,况且你这给的太多了”
“如果下次看到他来买栗子忘记带了钱,你给他便是”
老板又想了想:“姑娘,那老伯是你的……”
“素未谋面”
“噢,那女娃娃呢?”
“也不认识”
老板又陷入沉思,可年轻女子已经跟着一老一少一路向东去了,街上的人已经没几个了,只有各店前还在收拾摊位的小贩。
慢慢吞吞穿过几条街,终于来到东市,这里还很热闹,那家迎宾楼依然还灯火通明,喧闹不止,这里常常通宵达旦。
小女孩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恰好在一条小巷看到里面真的有树,遂问老者:
“老爷爷,您看是这儿吗?”
老者连忙答应:“对对对,就是这,走,去我家”
继续往里走,只见两棵银杏树下,几个人踱来踱去,很焦急的样子,看到老者,就一起上前来,一中年男子急急忙忙说:
“爹,您这是去哪里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老者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扑通跪倒在地:“爷爷,对不起,是明明太贪玩,把您弄丢”
一个中年妇女,想是老者儿媳妇,来搀扶着老者,小女孩才松开手,又把栗子递给中年人:
“大叔,这是爷爷买给奶奶的栗子,交给你了”
中年人虽然接了栗子,却愣住了,老者把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孩扶起来,还安慰道:“明明没有错,快起来,走,咱爷孙两给你奶奶送炒栗子去,噢对了,还有这女娃娃,你叫,你叫钟……”
“爷爷,钟晴”
“对对对,钟晴,走,我们一起尝栗子去”
“不不不了,爷爷,太晚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我爹娘也会着急的,等我明天再来看您好不好?”
“好好好,可是你一个女娃娃这么晚回去也不安全……”
这时赵凝兮从角落现出身来:“没事,我送她回去”
小女孩回过头:“哈,你是刚才那个姐姐”
赵凝兮一边笑着点头,一边朝他们走过去,一边说:“现在确实太晚了,既然老伯已安全回来,我们是该回去了”
那一家子都看着赵凝兮,一时竟忘了该说什么,过了一会,还是中年妇女开口:
“两位姑娘一路护送家翁回来,甚是辛苦,请到屋里面喝碗热茶再走”
赵凝兮看着钟晴,钟晴摆摆手:“不了不了,现在太晚了,如果明天有空我再过来”
中年妇女也不好在开口,中年男子对她说:“外面冷,你还是先扶父亲进去吧”
中年妇女点点头,扶着老者进去了,老者还不忘回头对着小钟晴微笑,小钟晴也向他笑着招手,叫明明的男孩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站在父亲身边,一直看着小钟晴。
中年男人待老者进去了,才对两个姑娘说:“家父的失忆症又犯了,今日原本佳节,我们一家一起去逛街看灯赏月,然后我俩就先提前回来了,让犬子陪着他老人家多逛逛,平时呀,就算没人陪,他也能自己出去自己回来,今天却是一个不小心,走丢了,幸好遇见了你们,真是太感谢了,不知两位家住何处,明日我定前去感谢”
谁知两个姑娘却异口同声说:
“不用了”
“不用了”
然后,钟晴又补上:“额,明天我会来看爷爷的”
中年人忙谢意绵绵:“啊哈,好好好,随时欢迎你来做客,哦对了,栗子多少钱,我这给你”
说完掏出钱袋取出一颗碎银子,钟晴忙说:“不要钱的,老板快收摊了,所以他就送给了我们”
中年人一脸疑惑,赵凝兮补充道:“的确是老板送的,听说令堂爱吃,所以打烊的时候剩最后一点,就送了老伯”
中年人更是惆怅,缓了缓神才说:“家母,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什么?”
二人不禁惊讶,中年人继续说:“家母病痛缠身已久,一直在乡下静养,三年前病故,于是我们把父亲接来了城里住,可他老人家失忆症一犯的时候,就认为我们把他二老分开了,还骂我们,家母喜爱吃炒栗子,只要上街问道栗子味道,就要买回来,说是给家母吃,哎”
说到这里,中年人又是一阵感伤,赵凝兮和钟晴互相看了一眼,也被这气氛所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