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凝兮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叶公子一曲接一曲,只是渐渐的,琴音从激情澎湃,走向清心寡欲,平淡如水。
叶公子看着赵凝兮,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往前拨了三个符,赵凝兮回过头来:“我没事,只是想来听听你的琴音而已!”
叶公子微微一笑:“赵姑娘也是音律大家,何不与某共谱一曲?”
“我平时吹的曲,都是用来杀人,不知情为何物?”
“那,姑娘杀过人吗?”
每一次她都只是将别人打昏迷,好像真的没有亲手杀过人,她想了想:“好像没有!”
“那就说明姑娘已经手下留情了,那不也是情吗?”
“什么是爱?”
叶公子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她的面前:“姑娘请试试叶某清晨采的茶如何?”
赵凝兮端起茶杯,还有点:“有点烫!”
“吹吹”
赵凝兮吹了一会,轻轻闻了一下,然后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有点苦……”
“再尝一口!”
赵凝兮又喝了一口:“现在有点微甜”
叶公子点头:“这就是爱的味道,有喜悦,快乐,也有痛苦,绝望!”
赵凝兮接着喝了一口:“可惜,我没爱过,不太懂……”
“你会有的!”
“你恨她吗?”
“谁?雪梅吗?不恨,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经放下了!”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就是想在告诉我们,你对她念念不忘,而且还想让我们转告她。”
“呵呵,赵姑娘可能想多了吧,那天,叶某只不过见到那幅画,想起了往日种种,一时情绪上头,跟几位唠叨了几句而已!”
“噢,说到那幅画……,画上女子像变模糊,其实是叶公子自己所为吧?”
正在倒茶的叶公子手一顿:“姑娘何出此言?”
“猜的,那幅画我在周府看到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香味,那股香白云寺没有,陈府没有,周府也没有,唯独公子这里有,而且还是跟我一样喜欢的,鸢尾花,后山谷槽里正好有一片。”
“呵,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其实,恨,也是一种纪念方式,都是借别人来折磨自己的,爱和恨没有太大区别”
“既是如此,你大可以把画烧了,又何必毁了人像?”
叶公子站起来,走到窗边:“爱是很自私的,不愿意跟别人分享,我既想留下画作为纪念,又不想她的容颜,为世人侵扰,是不是很矛盾?”
赵凝兮想了想,端起茶杯,看着里面浮沉的茶叶,轻声说:“所以,你为什么让陈近把画带走?”
叶公子惊讶地转过身,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前两次都是一句话不说,没看出来,竟有这般眼界,随后嘴角露出微笑:“姑娘为何要调查这件事?”
“为了我朋友的安全,画是你的,却被带到百里之外的地方,又故意下来让我朋友找到,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人,这件事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叶公子缓和了一下:“姑娘过于草木皆兵了,这之前,叶某与你们不曾相识,何来针对?况且这一切我的确不知情,我已决定不问世事,尘世种种与我无关,至于那幅画,听说是雪梅送给某位高官,最后到了陈近手里,前段时间他路过这里,说了这件事,我一怒之下,就把人像毁了,陈近很喜欢那幅画,即便人像已经毁成模糊,他还是带走了,你说的不错,我到这里后也用鸢尾花调制香料,我有将香料加入颜料中的习惯。”
“你跟陈近是同门吧?”
“姑娘,今天可真是让叶某大开眼界”
“别紧张,我跟他交过手,感觉你的路子跟他有些相似,既然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也不多问了”
“我那些剑法都是他教我的,当年我含冤入狱,是他救了我,他既喜欢我的诗画,又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呵呵,后来他就教了我这套剑法……”
“他没有告诉过你,这是套刀法吗?”
“是刀是剑都不重要,当你需要的时候,任何一件东西都是武器!”
赵凝兮站起身,没有回答他的话,袅袅婷婷地走向大门,叶公子在后面喊道:“赵姑娘!”
赵凝兮回头,又刚好看到墙上那幅字:“这幅字……,写的不错,敢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修宁”
“叶、修、宁。”
赵凝兮微微一笑,没在说话,走了。
林府,林若兰还在为昨晚蓝逐风来的事解释,虽然早上蓝逐风刚登门致歉过,林父对蓝逐风还比较客气,没有说什么生气的话,蓝逐风走后,林父假装不知道这一回事,跟林若兰说:
“晚上偷偷会面成何体统嘛,我诺大个林府竟让他来去自如,这传出去还得了,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哎哟爹爹,那他是给我送萤火虫,当然晚上来才好看才浪漫啊”
“几只虫子就把你迷晕了?那那那,那什么虫会有蜡烛亮吗?”
林若兰想反驳父亲不懂浪漫,可又憋了下去,林若彬在旁边一言不发,管家咳了一声,心里在说:老爷,差不多可以了,戏太过啦!
林父又接着说:“额,反正,以后不许再夜下私会,除非,除非他来提亲……”
“爹爹,什么叫夜下私会?我们只是……”
林若兰抬起头看到管家的眼神,立马想到刚才林父说的提亲,会意,立刻高兴的说:“爹爹,您答应了?你也喜欢逐风的是不是?”
林父气氛的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哼,真是女大不中留!”
说完就往自己房间走去,谁想到林若兰手脚比他还快,直接用跑的出客厅,还甩回一句话:“爹爹,我去舅舅家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
林父气的指着她对管家说:“你看你看,这这这……”
管家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啦好啦,走远了,不用演了,说真的,那小子真的不错,今天特意来道歉,想必是昨晚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了”
“嗯,倒也是个聪明人,互相都没有说破,不让这丫头在中间为难,的确值得托付。额,要是打起来,你有几层胜算?”
管家笑道:“以他的身法,我可没有把握!”
“哈哈哈哈,年轻人的天下啦,让他们玩去吧!”
……
林若兰到陈府的时候,赵凝兮也回来了,不过只看到她坐在房顶上发呆,林若兰喊了一声:“赵师姐?”
赵凝兮回过头来:“林妹妹过来了?”
“嗯,瑶瑶她们呢?”
“在屋里谈话”
“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
“你去吧,我想点事情!”
林若兰微笑点头进房间去了,他们四人还在继续聊着,看林若兰来,都把她拉入战局,就在此时,陈雪梅家小孩子哭闹着要出去玩,奶妈没办法,只有带着孩子出去玩了。
林若兰是直脾气,看到没外人,直接小声问陈雪梅:“表姐,还记得叶家表哥吗?”
陈雪梅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嗯,怎么了?”
林若兰也呆住了,这么轻描淡写的吗?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回答了,不过她可管不了那么多,继续问:“你们究竟怎么了?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陈雪梅好像有点不愿意谈这个事情,淡淡的说:“已经过去很远的事情了,不提也罢,林妹妹这些年在那边还好吗?”
见陈雪梅不愿说,林若兰也不好再追问,只好顺着话题回答:“挺好的!只是很想你们!”
“刚刚听她们说了,你也算终得其愿,蓝公子是个很好的人,好好珍惜哦!”
“嗯,我就是想来找他的,爹爹答应了我们的婚事,虽然我无论如何也会跟他在一起,但有爹爹的支持,我会很开心,对了,他们呢?我刚刚在院子看到赵师姐。”
朱歆瑶说:“赵姐姐很早就出去了,林姐姐说刚刚在院子里看到她,估计是刚回来不久,蓝哥哥嘛,我也不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他跟白公子在一起。”
又恰巧这时候,奶妈带着孩子进来,孩子嚷着要他母亲,陈雪梅只得接过孩子,林若兰看到孩子也是非常喜欢,挑逗着,可心里还是惦记那件事,只是又实在不好开口。陈雪梅哪里会不知道,只是有些话她不想说也不能说,这些年她一直瞒着所有人,瞒着那个最爱的人,即使被他误会,知道他会恨自己,可那又怎么样?她无怨无悔。
可是她回来之后,已经隐隐约约在陈欣怡和朱歆瑶口中听到了一些东西,她刻意回避,已经不想再提起那一切,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已为人妻,为人母,过去的种种只能成为过往。
如果一切都能像她想象的一样,都平平淡淡的过去了,那该多好,可惜这世界从来不是风平浪静,任何的风平浪静,都是下一场风暴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