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隐商门万字堂堂主,银狐,当然这只是称呼,他是隐商门曾经如日中天时候的三把手,十几年前,隐商门受重创,当时的门主张真被人算计,虽然脱了身,但损耗了不少修为,又应邀与琉璃一战,双重打击,于是将门中事务交于当时的二把手徐正峰,并叫他逐渐减少江湖上的行动,慢慢淡出视野,银狐对他是十分敬重的,当时各方都在针对隐商门,而作为龙头的门主却选择了退隐,要知道,当时的江湖上,能让他们门主不敢与之一战的,只有九龙山那位不问世事的柴翁了。
银狐先开了口:“多年不见,门主似有衰变”
张真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闲云野鹤,粗茶淡饭,不比你们”
“门主恕罪,小弟,不是那个意思”
张真摆了摆手:“大家兄弟一场,为兄今日来,是想问你一句,最近黔地闹得沸沸扬扬的刺杀官员的事,是不是你们做的?”
“大哥何出此言?”
“你们的行迹已经被发现了”
“是,是兄弟们干的”
张真一拍桌子:“你糊涂!卷进这样的泥潭里,对你和兄弟们有何好处?有些人,动不得,你明不明白?”
“大哥,你远遁江湖,不问世事,自有你的乐趣和见解,可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不想做就能不做的,兄弟们还要吃饭,还要养家糊口,指望着更高的前途”
“现在不就很好吗?不要再让兄弟们去冒险,你们搅和的可是地方上与朝廷之间的军政,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好不容易刚刚安居乐业,一旦事情闹大,朝廷派兵镇压,谁都别想过好日子,到时候兄弟们也会被株连……”
“大哥,兄弟们就是吃这一门饭的,如今有大好前景摆在眼前,你让兄弟们如何控制得住?况且,这位金主,我们也得罪不起啊,你放心,兄弟们手脚麻利,不会留下证据的”
张真明白,兄弟们当初跟着他,不也是奔着来钱快而去的,大家过惯了锦衣玉食,又怎能甘心贫苦度日,看来今天是劝不动了,他叹了口气:
“既然劝不动你们,我也不管啦,让兄弟们尽量手下留情些,积点福报吧”
说完张真起身,正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对了,有几个年轻人,你们最好不要动”
银狐会意:“小弟明白,那几位是天溪谷的弟子,其中一位还是荆州来的郡主,我曾派人假借京中人的身份告诫他们离开,可似乎,他们并不领情”
张真也不说话,边往外走边说:“告诉那位金主,别把事情闹得太大,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的兄弟们白白去送死的,等我出手的时候,我可不会管他是什么人”
走出了门,银狐跟在后面,张真回头看着银狐:“把我的鱼汤打包好,我回去吃”
银狐点头:“是”
……
客栈里,周墨拿着一串糖葫芦在朱歆瑶眼前晃来晃去,把朱歆瑶搞不耐烦了:“周公子,我不吃糖葫芦,我怕酸,你不知道吗?”
周墨点头:“我知道啊,知道你不吃我才买的”
朱歆瑶无语死了:“有你这么哄女孩子的吗?我都说了,我没生气,没生气”
“不,你就是生气了,不然你怎么不问她跟我说了啥”
朱歆瑶压住火气:“好,那你说说她跟你说了什么?”
周墨眨巴眼睛:“我就是没听明白嘛”
朱歆瑶拍案而起:“周墨,你给我滚回衡州去,今天都第几次了?”
赵凝兮看了一眼蓝逐风:“看吧,还是打架能解决问题”
蓝逐风捂着淤青的嘴角:“也是,当初小师妹不应该学医的,应该学武”
朱歆瑶苦巴巴看着赵凝兮:“师姐,你们还取笑我,秦大哥有没有消息啊?”
赵凝兮眼睛一瞪:“差点忘了,我出去一趟”
说完她就准备往外走去,一直苦思冥想的周墨突然说:“我想起来了”
赵凝兮回头,朱歆瑶和蓝逐风盯着他,他看了一眼三个人,吞吞吐吐的说:“呃,我好像,好像认识她”
朱歆瑶问:“谁?”
周墨怯怯的说:“呃,杨晴,杨小姐”
朱歆瑶说:“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吗”
“哎呀,那还是两年前,我去庐州,经过播州的时候,跟一位同窗去了他的好友家做客,真的,我也才想起来,那个友人,也姓杨,当晚我们在小河边,一处叫望梅亭的小亭子里饮酒作诗,困意加上酒意,我便先睡着了,后面我被人叫醒,只听得是一个姑娘,戴着面纱,加上夜晚月色朦胧,看不清模样,不过她管那位友人叫哥哥,应该就是他家妹妹。只是他俩久别重逢,多喝了些,醉了,怎么叫也起不来,他妹妹就说回去叫人来帮忙,可是下石阶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扭伤了脚,呃,是我背她回去的”
说完,蓝逐风和赵凝兮邪魅一笑,朱歆瑶眯着眼睛:“哇,周公子艳福不浅呢,就,没,发生点其他,呃,别的事情?”
周墨义正辞严:“没有,这个真没有,送她到家她就去休息了,是我带着她家里男丁去把那俩酒鬼接回去的”
蓝逐风半取笑半认真的说:“小墨墨看着像正人君子,我信他”
周墨撇了他一眼:“什么叫看着像?”
朱歆瑶说:“那她不会就是特意来找你的吧?”
周墨一笑:“哈,怎么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我行踪”
朱歆瑶看着他说:“可是,她说她是来查她叔叔的事情,可她早就到这里了,到现在还留在这里”
周墨急着解释:“这这这个,你看啊,她是早来了几天不假,可是安奇是她表兄吧,表兄成亲她是不是要等着,表兄成亲才三天,出了人命案,她又得陪着情绪低落的姑母,这又才两天,姑父也出事了,她总不能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吧”
朱歆瑶一笑:“我知道啊,我就想看看你紧张的样子”
周墨用鼻子叹了口气:“好笑吗?”
朱歆瑶还笑着说:“嘿嘿,好笑”
“所以,她还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
“我也没说是因为你呀,你呀,别太自以为是了”
赵凝兮摇了摇头,开门出去了,蓝逐风也准备出去透透气,周墨叫住他:“哎,蓝兄,陪我出去走走”
蓝逐风看着他:“两个大男人出去散心?”
“哎呀,酒瘾有点犯了,听说安大人家后面山顶上有个池塘,荷花开得特~别好”
周墨还故意强调特别好这三个字,蓝逐风其实听出了里面的意思,其实周墨是有另外的话想跟蓝逐风说,蓝逐风为了缓解尴尬,问朱歆瑶:
“瑶瑶,一起去吗?”
朱歆瑶伸了个懒腰:“啊,我就不去打搅你们的雅致了,免得你们喝的不尽兴,说不准啊,等会还会有人背你们回来,这两天有点累,我睡会儿”
周墨尴尬一笑,没有说话,蓝逐风说:“那好,你在房间休息,别出去,凝兮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朱歆瑶招手赶他们:“行了行了,你们去吧”
蓝逐风想了想,也没再说话,跟着周墨出去了,朱歆瑶嘟了嘟嘴:“哼,什么喝酒赏荷,都是借口”
说完她就走向床边,猛的倒了下去,看着床顶,又叹了口气。
话说赵凝兮刚出客栈门走了几步,就发现有人在跟踪她,她嘴角轻轻一笑,稍微加快了脚步,不能走太快,不然怕别人跟不上,好在对方也没让她失望,跟踪她的,是个高手,在她几次加速,甚至使出幻影步法,快速穿梭在人群中时,对方依然游刃有余,有些轻敌的她,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一次反引诱。
蓝逐风和周墨提着两个酒壶来到安府后山池塘,确实开满了荷花,可两人哪里真是来赏荷的,蓝逐风喝了几口酒,问周墨:
“说吧,有什么事,不方便让瑶瑶知道的?”
周墨也喝了一口:“呵呵,也不是不方便,只是,她身上药味比较重,待会咱俩要去做一件事,不能带她跟着”
蓝逐风问:“什么事?”
“去安大人的书房”
“书房?你有什么发现?”
“我在安奇的新房里,看到有汉王府的贺帖,觉得有些奇怪,堂堂汉王府,怎么会给一个偏远县城的小流官送贺礼,瑶瑶毕竟也是皇亲国戚,我不好跟她说”
蓝逐风不解:“可是,这跟她身上药香味浓有什么关系?”
周墨说:“你不知道,杨晴小姐的鼻子也很灵,要是瑶瑶在这安府里,她绝对能闻得出来,那天晚上我背着她,快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她说有个女子要过来了,放她下来,等那人先走,结果没过一会,真的有一个风尘女子坐着轿子来了”
蓝逐风举着瓶子:“那我们这样,岂不是更容易察觉出来?”
周墨摇头:“非也,等会再告诉你,现在正是晚膳时间,咱先进去”
蓝逐风点头,两人鬼鬼祟祟摸进了安府。赵凝兮走了两里路才发现事情不对劲,这个人明明可以追上自己,却一直保持距离,肯定有诈,于是她掉转头,先截住对方,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顿感不妙,她立马回了客栈,打开了房门,一个人不在,两个房间都空空如也,赵凝兮下楼叫住小二:
“看见我朋友们了吗?”
小二回答:“噢,那个蓝公子跟周公子拿着两壶酒出去了”
“那祝姑娘跟他们一起走的吗?”
小二摇头:“呃没有”
赵凝兮又问:“那你看见她出去了吗”
小二苦笑:“嘿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