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俞展翔偷着从凤凰山庄跑出来以后,俞承泽夫妇就决定要出去一趟,但这一次情况非同小可,他们还要做一些安排,再说,展翔他也不小了,也应该出去历练历练,就算他出去几百里地,总会有消息传来,这一带虽算不上他们的地盘,但往来的眼线和照应的人总是有的,想来这家伙也就是图个新鲜,并不会跑很远,所以他们并不急着动身。
这些天,凤凰山庄还像往日一样平静,人们还像往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程驼子倒是很忙,今天转东家,明天窜西家,不知鼓捣着什么。朱师傅除了白天教孩子们念书写字,晚上多半是在和凌一天、程驼子他们聊天商量事。在山庄靠西南一所宽宽的院子,沈绣娘在逗着四五岁的女儿月月玩耍,父亲严一峰则在上学之余教已经十岁的儿子严鸿煊打拳练功,严鸿煊小名豆子,别看只有十岁,可打起拳来已经有模有样,惹人喜爱。俞承泽也很少见地陪极少出门的间无极出庄散步,跨过小河,走上对面的山坡,那里有一片坟茔。他最近的性子变得越来越烦躁了,唯独在这里他可以静静的站上半天。
这些天,俞庄主又去了几趟泥日寺,有时到深夜才归。这天他又去了,在那简洁的禅堂,除了和明心法师论道,还谈及了近日江湖的一些动静,并给他看了靳氏兄弟带来的那张纸和那只镖。
“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江湖又要有一场浩劫了,阿弥陀佛。”明心法师看了,一声佛号,也显出一些无奈。
“以大师看可有无化解之法?”俞承泽道。
“我佛渡人讲求缘法,各人自有天命,法缘未到怕是也难见功啊。”明心法师道。
“我佛有饲鹰之德,地藏有不成佛之愿,缘法中也有人功啊。”俞承泽显然不想放弃。
这些天俞承泽思考了很多,他本想做个世外之人,在这山谷之中逍逍遥遥过完此生,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容易,他感觉这回一定是有些事情会找上他,不管是他自己的,还是夫人邢玉娘的,他都不可能置身事外,这一生他没有杀过人,他也不想有人在凤凰山庄杀人,或者有人在凤凰山庄被杀,他就动了一个念头,想以一己之力化解此事,但他还需要一点高人指点。
“这么说俞施主想化解此事?”明心法师道。
“我想试试!”俞承泽道。
“俞施主觉得这件事与你有关?”明心法师道。
“我还说不好,”俞承泽道:“就这里面所提到的人,现在看来还没有我,但这些人能聚在这里却与我有关,他们都是在江湖消失很久的人了,现在却有人把他们翻出来,还不是其中的一个或者两个,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而影响了他们。”
“这种想法你和他们说过?”明心法师道。
“没有,”俞承泽道:“我也就是自己私下想想。”
“那你认为以你一己之力足以解决?”明心法师道。
“世事难料,所以还请大师为我开解。”俞承泽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俞施主也在给我出难题啊,哈哈。”明心法师笑道。
“大师乃世外高人,自当有超人的智慧,呵呵。”俞承也轻松的笑道。
“阿弥陀佛,”明心法师道:“既然庄主已立愿化解此劫,我当助你一臂之力。”
“有何妙法?”俞庄主淡淡地问道。
“解铃之法。”明心法师说这句话没有多少犹豫,似乎他也胸有成竹。
“何谓解铃之法?”俞承泽道。
“我也说不清楚,”明心法师道:“我这里有一套前辈高人留下的剑谱,有谱无诀,无人能解,这里面不光是高深的武功,或许还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贫僧毕几十年之光阴,也未能参透半分,看来还是缘分未到啊。此次江湖传言,看来并非无风起浪,或许与这个秘密有关。以你之功力和悟性,也许能参透这个秘密,或可助你一臂之力,化解此劫。”
“这到底是那位前辈的东西,为什么会和现在江湖劫难有关?”俞承泽道。
“天机不可泄露,”明心法师道:“俞施主只管收着,或许无用,或许真的有用,至于是谁的,总有能够知道的日子。”
“这…既是前人至宝,怎敢擅动!”俞承泽也是一惊。
“呵呵,消劫灭灾,功德无量,庄主怎么也俗了,阿弥陀佛。”明心法师笑了。
“既如此那我就暂且受了。”俞承泽已然下定了决心。
这些天,展翔的消息也不时地传来,他到了双河镇,过两天,他又到了太白镇,看来他的脚程不是很快。
这天傍晚,太白山庄突然传来消息:俞展翔在太白山庄被一黑衣女人掳走了。
俞承泽这一次可是吃惊不小,那里离凤凰山庄并不是很远,应该是安全的,他更没想到罗小星确实还还留在此地,看来倒是他疏忽了,才造成今天这个结果。俞夫人已经潸然泪下,焦急万分。
他们没有惊动太多人,让老俞找来凌一天和朱含章,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交代他们照顾好山庄老小,简单收拾一下就准备出发。余承泽知道,虽说可能发生的事情会打破凤凰山庄的宁静,甚至会出现极大的危机,但他也不用多说,有留在山庄的这些老江湖照应,应该可以化解。
俞展飞也急着要一起出去,邢玉娘告诉他大伤未愈,要安心养好身体。俞承泽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在家帮着凌叔他们。”俞展飞明白这话里的分量,只得点头答应。
俞承泽夫妇出了山庄就换了另外一副面孔,这是他们在凤凰山庄之外的面孔,也是江湖上人们所认识的那位神秘的墨剑隐侠夫妇的面孔,就连大漠双雄、太白五虎这些人也不例外,除了比较亲近的人,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俞承泽、邢玉娘夫妇两人名字的存在。他们既无心于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也是他们有着不愿被人所知的隐情。除了现在凤凰山庄的人,对于江湖上还认识他们真面目的人来说他们夫妇都已经是死人。这要归功于俞夫人邢玉娘,她不光精于施毒、解毒、医术,易容术也是是一绝,在她的手下,他们夫妇的容颜也会慢慢变老,但却绝对不会让人认错。
他们到太白山庄时已经午夜时分,详细地听太白五虎讲述事情的经过,当听说被劫走的是俞二公子,太白五虎就更加惶恐。
“俞大侠,俞夫人,”冯正山惴惴地说:“都是因为我们,二公子他……”
俞承泽一抬手阻止他:“不关你们的事,她不是冲你们来的。”
“俞大侠知道她的底细?”冯正山道。
“我现在还只是猜测。”他现在还不想明说,另外怕说了吓着他们。
既然俞承泽不想细说,太白五虎也不敢再问,就在太白山庄收拾好一间上房给他夫妇二人休息,一切等明天再说。
等太白五虎一退出,俞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相公,她会不会伤害翔儿?”这个问题她一路上已经不自觉地问过多次,但儿是娘的心头肉,她还是忍不住。
俞承泽拉着夫人的手坐下,安慰着她:“你别着急,就冯庄主他们介绍的情况来看,翔儿暂时还不会有危险。”
“真的吗?我宁愿我去把翔儿换回来,她来找我呀!”邢玉娘急道。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俞承泽分析道:“她是来找你的,但情况不明,不敢贸然前往,前次袭击飞儿以做试探,这次掳走翔儿,可能是想得到更多的消息。”
“但她怎么就知道翔儿的身份,她应该没见过他啊?”邢玉娘有些不解。
“这个就不难了,”俞承泽道:“翔儿的一身功夫都是你教的,这孩子缺乏江湖经验,没人管了就喜欢张扬,与人动手容易露出底细,上回骆老爷子就已经看出些痕迹,对她就更不难了。还有他的包裹当场被打开,你的药囊,里面的药,即使不能确定翔儿是咱们的儿子,也应该与你有着莫大的关系。”
“翔儿这孩子很倔,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邢玉娘担心道:“如果他什么都不肯说的话会不会害了他?”
“哎呀,哈哈,”俞承泽显得轻松起来:“夫人,你也是急糊涂了,你应该最了解她的,尽管她无所畏惧,心狠手辣,但她也绝顶聪明,目的性很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翔儿要是什么都说了,或许他还会有事,如果他不说,顶多就是吃点苦头,暂时还不会有事。再说,也该让他吃点苦了,否则他就更不知天高地厚了。”
“唉,”俞夫人叹口气:“也不知她会把翔儿带到哪里去?”
“既然她的目标在你,在她没有查清你的状况之前,应该不会离这里很远,我们倒可以以静制动。”俞承泽道。
“对,我们就在这里等她,她要找的人是我,是我有负于她,她有什么怨气我来承担,但愿不要伤害我的孩子。”邢玉娘虽人到中年,但风韵犹存,现在又添了几分江湖豪情,还有些悲壮,心灵深处的记忆又再一次刺痛着她。
俞承泽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搂住他的爱妻,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玉娘,你我夫妻二十多年,该做的你也都做了,该放下的就不要再拿起,该面对的我们也一起面对,你说过,有我们的孩子,有山谷里的生活,我们此生无憾。”夫人邢玉娘的名字本就少有人知,平时其他人,甚至是俞承泽自己也称夫人,今天直呼其名更显对爱妻的怜爱。
“是啊,”邢玉娘抬头轻轻亲了一下夫君,露出俞展翔被掳后难得笑容,情绪也轻松了很多:“我此生能遇到相公,还给了我三个孩儿,我知足了,该来的就让它来吧,该报的就来报吧,我邢玉娘接着就是。”
“还有我!”俞承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