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猛最终被定为死刑,这没什么好辩解的,无论什么缘由刺杀皇家贵族就是死罪,官府的供词和六扇门的记录也分两批上报京都,而一直在府邸修养心灵创伤的淮王,也把在这阶段写好的书信送往了皇宫,他不知道这个刺客为什么刺杀他,他只知道这个刺客刺杀了他,信中的言语尽是委屈和痛恨,把刺客写成个十恶不赦,该要抽筋断骨之辈。
三方势力的报文齐聚京都,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写了什么,因此都在等京城的回复,六扇门觉得如此涉及皇家亲王的大案,陛下一定会过问,到时候淮南省官员草芥人命鱼肉百姓的事肯定会暴露,他们也会得到严惩。皇帝也确实亲自过问了,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皇帝一是对丞相太过信任了,二也是百废待兴国事太过繁忙,看过淮王的奏文后,只是简单的听了丞相对官府和六扇门奏文的提炼,而没有看原文,觉得跟淮王的奏文对的上,就用朱笔把刘猛的名勾死了。
皇帝还给淮南省回了批文,“将刘猛押解进京”,他也想要看看贼人何样。
这条命令不下还好,下了后,就连总督都吓的一身冷汗,这刘猛不入京,京城那面还可托关系摆平,要是真让他进京了,陛下如果心血来潮亲自提审,那一切都兜不住了,不光事兜不住可能连脑袋也兜不住了。再观六扇门一方,却是一片欢乐景象,赵虎请缨要亲自押解刘猛入京,以防官府那面会有动作。
但六扇门还是低估了官府的下线,在接到旨意的晚上,就传出刘猛服毒自杀的消息,六扇门众人皆不相信,虽然刘猛精气损耗的模样也不像是能活太久的样子,但是他服毒自杀,也不至于,自杀那是懦夫的行为,怎么在宗师的身上出现,大家虽然愤怒但是也在怀疑是谁下手让刘猛被迫自杀,又是怎么逼迫他的。
不久刘猛畏罪自杀的消息也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虽然也隐隐约约觉得事件中有什么蹊跷,但是死无对证,而且国事繁忙,几天也就忘记了,就草草结案了。最终赏赐总督及大小官员办事有力,赏银有差,称赞六扇门除了孙思成外的众将士护驾有功,各赏了半年的俸禄,特别赏赐王府护卫两千两纹银以彰表他的忠诚忘我。
皇帝还想让淮王进京,在以前京城的王府暂作休养,一是好关照,二也是作安慰,但被淮王给拒绝了,他经过这次刺杀死里逃生后,心里留下了阴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胆怯,总感觉还会有人会行刺他,京城离淮南省一千多公里路,他不敢冒险。
六扇门的众人最想要的其实也不是封赏,是朝廷对淮南省乱像的查处,可一连等了几个月,直到新皇十九年春节,除了封赏,清查淮南省官员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赵虎首先坐不住了。
“我不管,我要上京城上访面见圣上,我还不信这大乾国的天还是黑的?”
“主要是你怎么能见到陛下,京城水那么深,你一个地方六扇门的小捕快,何德何能可面见天颜”刘佳燕抛出的疑问很现实,现实如冬天的冰水倾头而下,让热血沸腾不了片刻。
“你也看见了,我们六扇门的奏文也上报了,但是京城如一潭死水一样,毫无波澜,这种情况下,这帮京官怎么可能能让你见到陛下”孙思成的插话让这份冰冷更加彻骨,赵虎手抖得厉害,不光是愤怒,他也知道孙思成所言不假,这上访之路弄不好便是死路。
“难道就要像你们这样这样干等,早知道结果却还相信奇迹的等待?”
“我不是相信奇迹,是相信陛下,他自有决断,可能现在陛下还没有时间看我们的奏章呢?”
“别傻了”
“别傻了,你一个从京城下来的官还不明白吗?陛下已经裁决完了!”
“陛下裁决就是两边都有赏,而缘由不过问”
“陛下可能是被小人糊弄了”孙思成辩解。
“是,可能,但是你不去反抗,你怎么能知道到底是陛下糊涂还是臣子不忠啊”
“你就会在这等待,等待奇迹降临陛下会再次圣裁,他们不知道,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等了多少年,等到了吗?就为了那点可笑的忠诚,就把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赵虎手指着路寻和刘佳燕他们,面向孙思成,声音尖锐爆炸,以至于嘶哑,面色涨红。
“你是武者,命是自己夺得”
“滚,给我滚,你自己想去死,我不拦你”这是路寻第一次看到孙思成这副模样,虽然言语激厉,但却像斗败的公鸡,倚着桌子身子都软了下去。
赵虎夺门而出后,把门摔得轰响,路寻觉得这门应该是坏了,毕竟谁家门能双向开,门槛都摔烂了,木屑纷飞。孙思成在后面直骂混账。路寻和刘佳燕相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两边劝,刘佳燕负责孙思成,路寻出门追赵虎去了,只是门让路寻这么一带,彻底的坏了,直挺挺的倒在了孙思成的脚前,孙思成刚有点缓解的情绪又上来了,混账混蛋这些词更是骂的层出不穷。
赵虎出发的那天是路寻送的,只他一人,路寻扶着赵虎上马,还交给了他五封信,一封是路寻写的,四封是孙思成写的
“哎……”
“回去帮我给他带个道歉的话吧,他没说错我是混账,他老了,确实又何必争那些东西,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可我不行,我心里过不去这槛,要是不破恐成心魔”
路寻点头,他理解。
“我在京城有个做官的朋友,到了京城你就去王家找他,他应该能帮你见到皇上,孙头说他在京城也还有些能说的上话的朋友,希望能够帮到你。”路寻给信分好了堆,给赵虎嘱咐着。赵虎有点惊讶的看向他,惊讶的是路寻这小小年纪竟然有在京城做官的朋友。
“其实孙头人挺好的”
“我知道”
“还有孙头叫你做事不要莽,去京城小心点”
“知道了知道了”
赵虎夹马想走,但又似想到什么,突然回头,对路寻说道
“算了,道歉的话等我回来亲自对他说吧”
去京的路一千多公里,赵虎走了十天,不算快但也不算慢,进京后他便询问王家的位置,他也不傻,君子当借力而行的道理他明白,到了王家,可能是上天都想帮他吧,王钧昭正好这天轮休,皇帝近卫跟平常官员不同,皇帝旁边得常年有人,休假自然不是按照正常官员的休假走的。
听说是路寻让他找自己的,王钧昭二话没说就把赵虎请进屋内,先是问了问路寻的近况,毕竟兄弟二人六年未见了,平常他公务繁忙也脱不开身,想见面只能奢求路寻到京城做客了。
随后在听赵虎把这次行程的主要事情一讲,王钧昭爽快的答应了他。他常年跟在皇帝身边,这种大事自然也是听过的,当时就觉得这事很怪,虽然他得皇帝器重,但是没有皇帝的旨意他是没有查阅官文的权力,而没有证据仅靠怀疑的反驳那跟自爆没什么区别。
赵虎没再动用孙思成的关系,对他来说能见到皇上就够了,这也是他进京的主要目的,靠那几位大人帮他说话又能起到多少分量呢?更何况那只是孙思成认为的朋友,还未必能替他说话。
皇帝没隔多久便召见赵虎,赵虎进殿磕头,行见君大礼,皇帝故意把殿内的人都吩咐退下,只留一个王钧昭和一个太监在旁边站着,他倒不怕赵虎怀有贼心,不仅是对王钧昭的信任,更是对自己治国有方的信任。
皇帝问赵虎答,皇帝越问脸越沉,最后直接让身边的太监代问,自己在一旁依着龙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够了,让丞相速来见朕”皇帝实在听不下去了,怒拍案桌,太不像话了,照面前这人的说法,这不是拿皇族的命为地方官的罪行买单吗?
之后的事,赵虎就不得知了,皇帝让他先退下,他会给淮南省百姓一个交代。赵虎退出皇宫觉得也已面圣,剩下的事便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在王家待了几天,又被皇帝召见了几次后,赵虎被皇帝授予监察御史职巡按淮南省,官虽然小跟以前属于同级,但权力却极大,这表明皇帝已经相信了赵虎所言非假,决定要彻底清查淮南省事宜。之所以用赵虎充当巡按对此次行动全权负责,这是因为皇帝听了他的诉说觉得他作为小小的六扇门捕快没有同流合污,还敢上京告御状不仅勇气可嘉更是忠心可鉴,值得培养,其次是因为赵虎作为当地人会对案件的办理提供极大的助力。
与他同行的,还有皇帝派出的数十人,其中还有左都御史和一名负责协调驻军的太监,更有枪道大宗师范容和三名宗师陪同,看得出皇帝这是下了大决心的,这次清查势必要查到底,谁都阻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