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又变成了乞丐,快乐的乞丐,只是时常想起在儿童福利院度过的时光,想起那美丽的花园,温馨的小屋,那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她常常梦到和其他孩子一样住在里面,在教室里上课,她对白鸽说那一天如果你也一起该多好啊。
“昨天你又梦到福利院了。”
“我说梦话了?”
“你说院长妈妈,这里的饭真好吃。”
“可是我没有觉得饭很好吃。”
“梦里的事情和现实中不太一样吧。也许梦是里是快乐的,现实却是悲伤的;梦里是甜的,现实却是苦的。”
“你做梦吗?”安欣问。
“有时候。”白鸽转过头看着窗外幽静的公园小路。昨晚她梦到了逼自己乞讨的大叔和孩子们,在梦里他们都没有打骂自己,反而对自己很好,让自己觉得回到了家。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真的吗?”
“也许不是吧。”白鸽回过头,“你想你的妈妈,可是你有几次梦到她?”
“很少。”安欣把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如果现在我们找到亲生父母会怎么样?他们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对我们吗?”
“也许会吧。”白鸽又看向窗外。
幽静的小路上走来一对情侣,他们牵着手悄悄从小路上走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也许他们又有了孩子,也许他们一直在寻找我们,也许他们已经离婚。”说着安欣眼睛湿润了。
“但是我知道他们不会忘了我,因为我是他们的孩子。”
“可是依旧过去了那么多年。”
“也许每个人感觉到的时间不一样,有些人觉得时光漫长,有些人觉得时光像流水一样。想想去年第一次见你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多,可是感觉就像昨天刚刚发生。”白鸽看着消失在小径上的情侣。
“如果我们都回到自己的家,你还会不会忘记我。”
“我们所希望的和发生的毕竟不一样。也许我不想忘记你,可是谁也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更何况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记忆。有一次我去墓园乞讨,遇到一个大叔,他说父亲刚去世一年多,可是自己却已经忘记了他的脸,仿佛生命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这个人,他说自己和父亲的感情很深,他觉得这么快就忘记他感觉很惭愧,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子,他自己也控制不了。只怕我们分开了,就像大叔一样,因为我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安欣低下头,不再说话。
“人只有在一起的时候才有感情吧,一旦分开,无论多深的感情都会变淡。”
“那我们就在一起吧。”安欣说。
“永远在一起。”白鸽紧紧抓着安欣的手。
安欣从福利院回来之后她们变得形影不离,一起起床,一起洗刷,一起吃饭,一起出门,就连乞讨和捡破烂也不离开对方的视线,街上人少无钱可讨的时候,白鸽就帮着安欣一起捡废品。
“我可是捡废品的高手。我知道什么是有用的东西,什么是没用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我手快,捡废品这种事情最重要的一定要快。”白鸽把塑料瓶放进蛇皮袋里。
“我认识一个收垃圾的人,他可是垃圾大王呢,别看那些废铜烂铁,可值钱呢,比如说铜要几十块钱一斤呢,你捡一天的塑料瓶也比不上捡两斤铜。”
“这么贵的东西谁会丢掉呢?”
“当然没有人丢,而是卖。去小区里买来,然后再卖到回收站。”
“如果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呢。”
“首先你要有一辆燃油三轮车。”
“傻瓜,你要去很多地方,载很多东西。什么铜啊、铝啊、铁啊、纸壳啊、塑料瓶啊,这些都要的,你捡的塑料瓶不过是别人不要的东西而已。”
“那我就去买一辆三轮车好了。”安欣仿佛看到自己开着三轮车载着满满一车货物的样子。
“三轮车要挂牌子、有驾驶证,你没有身份证怎么挂牌子呢。”安欣用夹子准确无误的把塑料瓶夹出来。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
每天下午安欣都会捡上慢慢一大包垃圾,有时多的连拖车也装不下,白鸽不得不和她一起背。
“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除了给你捡塑料瓶,还要帮你背垃圾,早知道这样,你还是待在儿童福利院不要回来好了。”白鸽不停地抱怨。
“你想的美。不然你哪有垃圾可背啊。”安欣弓着腰歪头看着身边的白鸽。“不过倒也有个办法可以不必帮我背塑料瓶。”
“什么办法?”
“你自己捡啊,给自己背就好了。”
“我才不会捡废品呢,丢人死了。”
“总比乞讨好吧,至少是靠自己劳动挣钱。再说了,你不捡废品还不照样背。”
“你说的对啊,我呀,迟早会被你拉下水。”白鸽扔下肩上的垃圾包。“不如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免得被你拉下水。”
“你这混蛋,赶紧背上走,回去还有事情要做呢。”安欣催促。
两人说笑打闹像亲姐妹。时间久了白鸽竟也忘记了乞讨的事情,而是和安欣一起捡起了垃圾。
“你怎么不去乞讨了吗?”
“还不是你害的。现在我收入少了一大截,以前每天能讨一两百块钱,现在倒好,累死累活才挣几十块钱,还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等人家喝完最后一口水,你说好笑不好笑。”
“至少不用当乞丐了。”
“乞丐有什么不好的嘛,又轻松又挣钱。”
“既然这么好,你回去做你的乞丐好了。”
“我才不回去呢,你以为我愿意被人推来推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