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张嘴狂吠,众人便见它锋利的獠牙间,流淌下红白相间的液体,再向一旁地上看去,只见那怪兽旁边躺着一具被利爪獠牙撕咬的血肉模糊的尸体,那尸体的脖颈处鲜血淋漓,喉管被利齿咬断,头盖骨被完全掀开,脑中空空如也,竟被掏净了脑髓!看那尸体衣着服饰与体型大小,分明就是刚才甬道昏暗时消失的内卫高手,这短短时间内,他竟被掏脑断喉死于非命了!
而那怪兽口中涎淌下的红白之物,恐怕就是那可怜内卫的新鲜脑髓!内卫被掏干净的脑子,竟是这怪物的食物!
再联想洞外碑前倒毙当场的御马,恐怕也是被这怪物掏干吃净了大脑。这凶兽非比寻常,连浣君的天马都对它心生忌惮,阻止主人与关心它的卫青进洞探索。
众人与这凶兽对峙,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慎,惹起它的凶性,使它再次暴起伤人。
剧昶轻声地问向张骞,道:“子文,你博览群书,可知这是何种怪兽,我们如何应对?”
张骞盯着那可怖的怪兽,说道:“《尔雅》中记载了一种凶兽,名字叫‘犼’,这犼据说似犬而非犬,头生鹿角,爪似鹰虎,专吃人脑为生。据传这种凶兽乃是上古九黎首领蚩尤死后怨气所化,能使已死之人复生。在这地宫内能见到这凶兽,怕也是当年炼药的方生术士得来为秦始皇试验这犼使人起死回生的传说的。”
剧昶闻言沉默,人死不能复生,这道理世人皆知,秦始皇一世雄才,却听信这方术之士口中乱力怪神的无稽之谈,竟将这等凶兽用于研究长生之法。这妖物专吃活物脑髓为生,想来为了喂养这凶异妖物,也枉送了不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他本就是侠义之士,想到这儿,更是下定主意,定要诛杀了这怪物,为民除害。他向尽剩的两三名内卫看去,小声吩咐道:“一会儿你们与浣君姑娘退后,仔细护卫张郎官和卫青兄弟,不要上来,让我独力屠了这妖物。”
那几名内卫早就被这噬人妖物骇得魂不附体,失却了斗志雄心,此刻听武功高强的首领如此安排,更是忙不跌的点头。这几名内卫不愧平日训练有素,虽惧不乱,他们用身体前后翼蔽这张骞与卫青,缓缓后退。
浣君也听见了剧昶的安排,刚要主动请缨,与剧昶并肩作战。就听剧昶小声说道:“浣君姑娘,这怪物诡异非常,若是你同我并肩斗它,我二人都不幸负伤或者身死,子文与仲卿的性命该托付给谁?如今我一人迎战,若是不敌,你便快些保护其余人撤离此地,而后的事情就完全拜托你了!”
说罢,不等浣君多言,他便挺剑攻向那犼妖。只见他瞬时便将真气催至巅峰,在周身真气作用下,他的双瞳竟微微泛青,似有青芒射出。正是“碧眼狻猊”的惊世瞳术“碧涛剑瞳”!那犼怪本来张狂至极,凶性非凡,可是被剧昶这泛青的犀利目光所慑,这妖物竟出现了畏缩之态。只见它微微退后,色厉内荏地大声吠叫起来。
这武道高手比试,不仅仅是招式的比试,还有气势上的较量。往往在真正动手前,就已经开始了势之较量。若是在这“势”的较量上取胜,进则可以威慑对手,使之失却出手胆气,不战而屈人之兵,退则可以乘势含威出手,一往无前,对手心生顾忌难挡锋芒。所以这势的较量,恐怕还要重于后续实际招式。
昔年战国时的剑圣盖聂凭借手中三尺长剑,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可以说是当时剑术的巅峰。盖聂与人动手前,仅靠目瞪对手,便能令敌心绪烦乱,瞻前顾后,失去出手胆气,不战屈人。他甚至凭借这手绝技,还曾镇服过那无畏的大刺客荆轲,可见他的剑势之盛。
“碧眼狻猊”景冉的剑法承袭与盖聂有极大渊源,所以他那一脉剑术,也尤为擅长造势强己,怯敌致胜。这“碧涛剑瞳”乃是化剑于瞳,以视界代剑气,以目光代剑芒,化双眼为锐利无匹的心剑,直击对手心神。两人对敌,如何能不见对手双眼?所以此招可谓是避无可避,若是没有到达郭解那种举泰岳如鸿毛,自在随心的大境界,恐怕或多或少都会受其影响。当日黑衣杀手实现相同手段,连浣君都中了招,所以说这手段厉害极了。
其实世上生灵都重气势,而且灵智未开的野兽恐怕更受气势影响。寻常时候,若是路遇猛犬,若是心生怯意,那犬恐怕就会穷追不舍,可若是心无所惧,怒瞪恶犬,若是气势上压过它的逞凶,多数时候那恶犬便会先怯,逃之夭夭。下山猛虎一声咆哮,山林震颤,腥风四起,百兽降服,就是气势之功。
剧昶以真气催目力,实现剑势瞳术,在气势上竟畏压过了这以人脑为食的妖兽!足见他不愧是难得奇才,年纪轻轻,内力造诣便纯正若此,假以时日,绝对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他已得势,便携这先机出手,只见他手中剑一而化二,二而化众,竟幻出无数残影,直若一片剑雨一般,将那犼妖周身笼罩其中!
这式剑招乃是剧氏“罗睺剑法”的秘传绝技,“陨天火雨”!此招乃是依靠高深内力与极快的出手,使出一阵虚虚实实的剑雨,而这虚实之间随时相互变化,故而虚招实招皆可刺敌伤人。此外,由于剑刃高速变化舞动,与空气、自身真气剧烈摩擦,刃口变得灼热异常。中此招者,无不犹如浑身被流火袭击,划破刺穿,创口却焦糊发黑,不留鲜血,所以有“火雨”之名!
剧昶恐怕这怪兽凶悍,出手便是绝技,这“陨天火雨”出手焦炽,正是这阴暗怪兽最为惧怕的。那虚实剑雨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被剧昶目力震慑呆立的犼妖身上,登时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深口,那炽热剑刃接触怪物的皮毛,更是引起了阵阵青烟。这周身的划伤与炙烤烧伤共同作用下,那犼怪身体扭曲不已,发出了痛不不堪地刺耳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