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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嗜肉成性

  路千寻虽是受了执刑部五十杖责,然运气持身,并无大碍。到了翌日晌午过后,循例差人与吴骓动剑过招,范青则偷在暗处,将对拆招式一一画下。完后,收回对方成名兵器,送回囹圄。

  人往往都是如此,当行为习惯已成为一种默认理所当然的时候,人们皆会松懈失去那份原本应有的警惕防线。更何况犯人每次都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就范?更何况每回七人押阵,尊者回回在场自无偏差?

  吴骓攻取布防“软肋”之时正是推入牢房揭开蒙布那刻。幻想铤而走险之情境在他脑海里已翻来覆去无数次。因此当一睁朦胧双眼,就已轻车熟路,左右手由掌变指倏然欺近最靠前的两名大汉,连点他们的“膻中穴”“肩井穴”令其麻痹动弹不得。后面的人惊觉大声呼喝起来。他右脚一点左腿屈张蓄足全力踢向第三个人,“咔嚓”一声就闻得骨裂之音,软身摔在铁门栏边。旁边一人持刀猛地斫下,吴骓侧身一偏,伸手抓住敌手臂膀一拉一带让其滑走数步,而后屈肘斜上击向颈部,那人应声扑倒地面。

  过道只供双人并行,既挤又窄。吴骓像发了疯似地拼命往前冲。摔在铁门边上的汉子突然拾起地上单刀毫不思索地掷投飙出,力道又快又准,扎中了吴骓后背肩上。第五个人使的是一条沉重黝黑的铁链,展臂甩向前方,居然一招得手击中吴骓脑壳。第六人已将青锋剑刺入肚子。吴骓额头渗出大片鲜血流个不停,他恍若是名疯人模样,一手攥握巧抄而来的铁链一手抓拿锋剑,像一头受伤的野狮子面目狰狞恐怖至极,奋不顾身地发力倾前。兵刃被钳制住,使铁链使剑的壮汉见此癫狂情景,顿时间惊骇不已手足无措,止不住地连连后退。

  路千寻见之,跟着后退了五六步。蓦地莲足轻点施展轻功,“嗖”地一下掠过众人头顶落在他们身后,纤臂挥袖一卷一记重拳催发而去。吴骓避无可避,立时中拳,满口鲜血喷向使剑之人脸上,那人一面握着剑柄一面挽袖擦拭污血。吴骓趁势拔出长剑反腕斜削,朝着使剑之人的脖颈划扫,对方来不及躲开便一命呜呼。使铁链的人也被殃及池鱼,胸前割了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深可见骨惨不忍睹。

  路千寻娇叱一声,又是贴身相逼。吴骓见地形持剑不便,干脆丢掷甩取敌手眉心,而后双手压制黝黑链条反转几圈缠住敌人颈部,一拉一揪勒紧似流星锤般地抡动开来,左甩右甩地乒乓乒乓碰撞壁上,那使铁链之人此时哪里还有命能保全?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路千寻之容貌倾国倾城艳绝四海,每日装束大是不同。今一袭白衣胜雪,哪容得下半点瑕疵。那尸首被砸得稀烂,一波一波的红色污血四处飞溅,已被淋得数滴于衣衫上。她的武功本在对方之上,只因怜惜妆容,以至于没有过多逼迫。

  斗了四五个回合,尸首无意中触及墙上绿色圆圈机括,但闻“哐啷”声响起,一道暗门陡然启开。吴骓毫不犹豫将使铁链的人躯体抛扔至敌手前方,紧接着“嗖”地一下跃入斗室。路千寻避躲时暗门立马便关上了,气得她直跺脚。

  斗室漆黑如夜,才走几步,遂掉入一个很长很长弯弯曲曲漆铜铁坑道里头,一路跌滑直下。他肩头仍插着钢刀,幸好命不该绝,以狗吃屎的身姿直挺挺倒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过了良久,飞出坑道时顿觉眼冒金星痛不欲生,全身骨骼似同散架一般。停上一停,忍着疼痛勉强地缓缓侧翻,然后随手晃亮这几日偷来的火折子,点了几处腹肌穴道止血,撕下破碎的布条包扎伤口。紧接着拔除下后背上的血刀,所幸只是轻伤,创口不深未触筋骨,于是草草处理了事。毕后,已是满头大汗湿透重衣,顿觉又渴又累眼皮止不住地交战,昏昏然呼睡入梦周公了。

  不晓得已过了什么光景,吴骓在恶梦中猛然惊醒。只因他年轻力壮身强体魄,加上所受伤口并非重伤,所以气力已恢复八九成。当下忖量:我欲先寻得司徒贤弟、冷秋雨他们,然后暗中救出余下捕快,一起逃出帮匪贼窝,再去汇合外界埋伏的官兵另作打算。心念此处,从腰间又多掏出一段火折子将其点燃,随后慢慢地站起身来,行了几步也不觉得躯体有多疼痛,便安心了许多。

  原来空间并非宽阔,就两间斗室相互连通,踱步来去寻了半天竟全无出路,不禁心凉大半截,这可是最后的火光,随身已无可燃之物。眼睁睁地望着火种随着光景流失而渐渐熄灭,直至伸手不见五指,那种感觉何其煎熬苦痛!

  他现在就好像一个瞎子,一个有眼睛的瞎子!

  他瘫软地缓缓坐在地上,倚靠着厚实土墙,时不时喘息伴着咳嗽。良久良久之后,起身呼救盼望有人能够觅音而来,尽管声嘶力竭不断拍击墙面。叫唤了一阵,不见回应,又停上一会,随后又开始叫唤。几番如此,哪有人来,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真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不由心想:难道我今日真是要命丧于大漠魔迷之地?不知道外面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境。想着想着,不觉有些乏累,索性静思坐地闭目打坐起来。

  大约过了二个时辰,复又立身站起,这一回可是仔细许多了。他一寸一寸上上下下慢慢地摸黑搜寻着墙面,瞧瞧是否有异样之物。一间无有寻获也不气馁,徐徐地走进另外一个房间。又过了一会,果然在凹凸不平的壁上找到一个似乎光滑且硬的金属,连忙将右手食指用力地点了下去,突然一道暗门瞬间启开。

  门的另一边是偌大一间宽广简约的演武厅。大厅东面方位放着二张古朴雅致太师椅,中间摆放檀香茶几,西面铁架上竖立长枪、火棍、方天画戟等兵器,四方角落燃着亘古不灭的长明灯。吴骓跃进演武厅之时,也不急于一时,沉下心来细细察看周围有否异样,果然发现墙上有一处小小的黑点,触摸上去原来是颗滚珠。一按下石门砰然打开,转瞬又闭上。

  过上一会,吴骓四下环顾不疾不缓地走近太师椅旁,忽然观见茶几上留存一面银色盘子,上面盛放白兰瓜、冬果梨、瓜州蜜瓜等水果,不由大喜,毫不思索拿起一个冬果梨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就好似在沙漠长途跋涉快要渴死之人遇见了绿洲一般。他已忘却自己到底多久没有用过膳食了。风卷残云地狂嚼,不觉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余下瓜果放了几颗入怀,正当准备整盘捧在胸口坐在椅子上慢慢享受,岂料银盘纹丝未动。

  吴骓心下诧异,连试几次,任凭拨翻拍提仍无动静,气得顺势一扭,只闻得“嘎吱”生硬声,太师椅右侧一堵石墙便应声而开。他抓起剩余果梨揣入怀中,夺门奔去,动作快捷轻灵。这扇石门也不即刻闭关,一动不动地竖立着,将门一分为二。此乃细长走道,走道上且有微弱昏黄灯光,门旁也有一颗黑色金属滚珠。

  他暗想:飞天教神秘、诡异、高深莫测,教会重地机关重重变化无端,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教会啊?路千寻武功高强鲜有敌手,而且教中高手如云守备森严,网罗如此众多身手不凡的人物之主公岂非具有擎天过海之能?

  每过一道房门,皆有其它三个方位的石门可供筛选。吴骓未曾细想,毫不犹豫地径直向前,倒也一路相安无事。连通六道暗门,所幸尽是折弯过道,行道间皆有明灯照亮,光亮虽不足,却也依稀可见沙道。进入第七道门时,这才发觉置身于极为狭窄的房间,房内黑黝黝一片,几乎看不见任何事物。摸黑走了十来步,感觉空间愈走愈大,拐弯处有两处昏黄油灯,灯与灯的距离有些远,照明三四十个斗室。

  走着走着,迎面扑来强烈的血腥腐尸味,脚下一个踉跄似乎踩到什么物事,定睁细看原来是一具无头的尸首,目光及远,一间斗室半处堆满了尸体和白骨,当下不由惊悸不已。多行数步,几乎每间房内尽是放着零零散散经年累月的骸骨与白色骷髅头。来到最后一间阴冷屋内,靠近细察也发现有些死者的躯体是刚刚亡故,散发阵阵浓烈的尸臭味。

  吴骓怕是司徒勉遇害,蹲下欲翻看死人的面孔。就在此时,突然听见一个凄苍的声音问道:“你是人是鬼?”在这里处处皆是狼藉满地尸首和白骨之处,陡然有人发问,若是换做平常人怕早已是三魂七魄魂飞天外了。吴骓头皮发麻,硬气反问:“你是人是鬼?”那人嗟叹一声,停上良久说道:“我是人,可是与鬼无异。”吴骓沿着地上未干的血色痕迹走了上前,亮光虽弱却也看清面前立有一口黝黑大水缸,缸口处露出一颗蓬头遮面的头颅,根本瞧不清庐山真面目。遂问:“你到底是何人?何以落得如此悲凉的田地?”

  过了徐久,不见回应,于是贴近拨开那人一头狂乱散发,但见其面色惨白全无血丝,细望下不禁惊叫:“刘大老板!”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约莫一年前委托长远镖局托运镖物的江苏商贾刘海。此刻脑海翻腾,想起日前在大殿上恶斗时一直出现的青衣书生应该便是他了。又是连唤几声,刘海终于转醒,只见他眼中全无神采,瞳孔越发模糊,虚弱地说:“这里是飞天教阴冥迷宫,此地机关重重满布迷阵,处处是毒烟毒水,你居然毫发无损闯至此地,显见汝命堪比九命猫。”吴骓缄默。

  刘海突喷数口鲜血咳嗽连连,内息微微,上气接不了下去,说道:“我......身处盐缸之内,四肢已断,命不......久矣,我最后说一句,英雄......可听我劝......”吴骓应声道:“先生请说。”刘海断断续续地道:“你若是......能......逃出阴冥迷宫,尽早速离拢界。归返杭州遂同汝父......金盆洗手悄退江湖,从此不再卷入武林任何纠纷,或可留条性命......”

  吴骓听后,寻思:怎地言及此段话慎重警语与路千寻日前说的一模一样?当下欲问其因遂出口相询,久久未闻回音,便屈指一探鼻端,哪知对方已无呼吸。那刘海已命归天国,走在黄泉路上了。他内心纵有诸多令人费解谜团,也无从得知,心中恨恨直咬牙:飞天教帮众竟如此心狠手辣,活生生将人四肢齐齐截断,放入大盐缸中让其活活疼死饿死。他日若然撞见,定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方才解恨!

  虽四围密闭,然有入必有出。他四下搜索了一会,果然摸到小小的黑色滚珠,轻轻一按弹出一道石门。于是走入另一个通道,一路上曲曲折折的弯路着实不少,每一处亮点皆是一柄火把斜插着。行进间发现多处暗门出口,可是他不予理睬。过得一时三刻之久,便闻撕心裂肺地惨嚎叫声,凄哀一阵又停下,紧接着又痛彻心扉般地嗷嗷怪喊起来,充斥着整个戈壁迷宫。显然受罚之人受尽惊吓且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听着令人发怵。

  吴骓大步流星循音而去,连转三个拐角处,灯光愈发明亮,这时矮着身子蹑手蹑脚地靠了上去。此刻的他心有预感强敌在前,所以不敢造次。行至墙角边,进入眼帘的是一间长阔窄宽皓光闪耀的屋子。屋内陈放八十几张长条木桌,几乎大半桌上躺着崭新的尸首,邻近桌子尽皆摆放一套由大至小的刀具、斧头、砍刀,寒光闪闪夺人心魄。四下里零零散散地吊挂着许多布上生锈的铁钩,钩子上吊着干尸,有的已被掏空了身子,单剩连衣躯壳;有的尸体或被挖空肝胆脾器官;有的或被断手抑或断足,又或剥皮拆骨割肌剐肉,有旧的尸首也有这些天刚刚往生的,血迹斑斑狼藉满地,神秘、血腥、阴森、恐怖充斥骇人密室。

  他藏身处恰在两桌之间,目光所及之处不过密室三分之一,却也望见了正前方一堆散发恶臭的腐尸,瞄了数眼顿觉似曾相识,忽地转念一想,这不就是数日前与飞天教恶斗且侥幸胜出,安然送出阴冥迷宫的那些捕快们。目睹此情此景,不由地怒火中烧忿恨难平。略微弓身而起,探头朝墙的右首边偷窥,陡见最靠近的桌上排列一行整齐血淋淋头颅,其中便有河北白门四杰袁家兄弟,再往前看倒数第二颗首级赫赫然正是“铁腿双钩”冷秋雨,吓得浑身哆嗦,唇白齿颤。

  他再不顾忌迅步而出,行不多远随手操起桌上两柄短斧,目光中射出缕缕凶光,疯了似地径直朝前去。一直走一直走,走近了尽头,竟不见丝毫人影。也不晓得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强劲怪风,使得灯火摇曳晃荡不止,斧头、躯体在壁上都拉长了身影,更是显得诡异恐怖。就这般来来去去行了数圈,却是连个鬼影都寻不着。

  吴骓心中纳闷:明明听见声响,那人到底藏匿在何方?当下大踏步又朝向尽头走去,这次有所发现,土墙之中居然会有裂缝,射出几道绿色光芒。连忙凑近缝隙往里张望,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眼前。

  眼观处,一名裸男死尸挺直躺在冰冷冷的血桌上,四肢残缺不全,被人挖心撕肺连肠子、肝、胆都裸露在体外,一截鲜白的左小腿和一把锋利无比的砍刀陈放一旁。一位长袖白衣披头散发的人,左手拿着血流不止的粗臂,右手捧着温热心脏,正在咀嚼吃得是津津有味。这边一口那边一咬地,虽在侧面不见其脸面,却也瞧得出此人异常欣喜得意忘形,像是十分欣赏自己的杰作。

  裸尸刻意被人洗得净白。饶是踏遍大江南北浑身是胆的吴骓观之,亦是吓得脸色苍白几近透明。

  多瞟数眼,方才发觉被杀戮的男尸正是自己的好兄弟盛威镖局少镖主司徒勉。当下愤怒地砸下开启重门的机括。那个白衣胜雪之人惊觉之下回首侧望,正好与他面对面打了一个照面。暗室燃着绿光,森绿晦暗的环境下,却也看得分明,食尸者赫赫然竟是路千寻。

  原来她出生爪哇,那塔鲁纳国有一流传民间的传说,说是吞噬鲜活尸首食其肉,可使亡故亲属起死回生,回到自己的身旁,故而常常为之。

  一个人走向邪恶,并不是因为向往邪恶,而是错把邪恶当成其所追逐的幸福。

  每一个扭曲的人格,少不了一个悲凉的人生历程。

  吴骓见此情景,又是惊愕又是失望。惊愕的是令己千里追寻痴恋不已、失魂落魄的心仪女子竟然是位灭绝人性惨无人道的吃人肉之大魔女;失望的是本想用己爱人诚意用心感化,令其回心转意归返正道,带她脱离魔道苦海,看来难能似登天。

  尽管衣衫褴褛满身血污,路千寻还是一眼认出来人,当下也是震惊不已。

  吴骓百感交集心绪起伏不定,蓦地歇斯底里地嚎吼:“千刀万剐的禽兽,还我兄弟命来!”说着,挥舞双斧狂速冲来。路千寻异常冷静,直直抛出左右手物事,掏出腰间细如牛毛的飞虹毒针,一式“天女散花”分上中下三路激射而去。暗室甚小,吴骓只好跃上桌台避开暗器。路千寻疾疾抓起斩人的砍刀由右往左齐膝削来。

  吴骓见状咬牙翻身扑上,双双滚落地面扭打起来。他骑在敌方软玉娇体上,双斧连下狠招拼命招呼面门。对方持刀左挡右划抵御险境。不消一会,吴骓方才醒觉,两把短斧已成两根木头。原来那大砍刀不是平凡之物,乃是一把削铁如泥锋利无比的兵器。发呆间,后脑勺被其尖脚踢中,顿时金星乱冒疼痛无比。微微起身捂手来摸,胯下裆部又被左膝顶撞。敌人紧连一记重拳击打胸膛,吴骓的躯体好像断线的纸鸢,飞向另一个房间。

  路千寻不急不缓地爬起身来,满嘴是血面目狰狞,嘴角挂着邪恶的蔑笑,样子阴森恐怖,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对方慢慢走了过来。吴骓的武功本就略逊对方一筹,再加上重摔在地后背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且流血不止,心中又惊又惧。当下心念一动,一记“鲤鱼打挺”,迅捷跃起满抓案上刀斧,一面连珠炮般掷向敌人一面斜体后移。路千寻操着凶刀像切豆腐一样的轻而易举地切碎兵器,一时间七零八落碎刃满天飞。有时候近前无有利器,随手抓提尸首便扔。路千寻眼都不眨,来一具就是一刀两断,来两具便是四截纷飞,鲜血断肢此起彼落泼洒一地,场面甚为血腥森怖惨不人视。

  僵持一阵,临近昏黄甬道。路千寻猛然飙射出数道猩红光芒,手法既快且辣,纯粹欲置对方于死地。吴骓奋力掷出最后一具尸首设法阻挡,饶是如此,胸膛下方还是中了二枚飞虹血针,若非早前将吃剩的瓜梨裹藏怀里,怕是立马一命归西了。吴骓见状,吓得脸跟鬼一样惨白,扭头拔足狂逃。路千寻似乎并不急迫,像猫捉老鼠一般慢慢折磨对方,只是一步一步徐徐杀来。

  人被逼入绝境处时,无限的潜能便会被激发出来。逃逸急速间,吴骓在几乎暗黑难见五指的情状下,忽地发现头顶有个红色圆圈标记,眼看敌人愈追愈紧,渐闻轻快的脚步声,当下不假思索按下开启。岂料石门打开时,放出一股股带有毒气的浓烟,但见雾烟弥漫滚滚而出,似同吹散的白色云彩。才吸一口就晓得此烟有毒,吴骓一面连忙捂住鼻口,一面迅步奔开。过得百步,回首一望,正见路千寻如鬼魂般似地如影随行,死死盯住不放。甫踏二三步,大砍刀已快至脑门,他又瞧见墙上暗室有一黑色圆圈标记,于是急中生智索性一搏,拍手猛按。室内突然暴射出雨点般的黑色强弩,浓密且多又急又快,瞬间钉入另一边土墙壁上。强弩连番发射数次,这一阻搁,吴骓趁机跑得远远地了。

  他暗叫好险,心想:刘海所言果然非虚。飞天教真是机关重重祸藏杀机。路千寻杀戮心起,若非几次恰巧碰撞已然妙设的夺命暗桩,怕只怕早已被对方连人带骨地给吃掉了。

  如此停停顿顿,折腾数回。敌人紧紧相随的急促身影渐渐消失视野。这边他小心翼翼地又打开另一间标有黑色圆圈记号之斗室,却是四下静悄悄一片,于是探头往里望去,不禁大喜。原来此房内里占进一半堆放着整桶整桶的烈性黑火药。

  此方离刘海停尸大房不过十来米远。他灵机一动,迅速跑了过去顺手拆下零散的两捆火药,把黑色的颗粒状有条不紊的洒连在一块,马上又将药引子分做二路,一路铺向停尸大房一路倒在相反的甬道上,停毕后操起壁上的火把,死死地认准了去向刘海那房的开关,然后有恃无恐的伫立当场静静等待。

  果然不消一会,便看见晃动不止的黑影徐徐而来。路千寻并不行色匆匆,她今日要杀人吃人,似乎不是很着急。待其全身出现,仍是那把滴血的大砍刀反手而握,白衣血染殷红生恐,令人不寒而栗。吴骓心头一颤,大叫:“你不要过来呀,否则大伙儿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路千寻一听,真的不动了。一路上冷血杀来,磕磕碰碰地吃了不少隐藏机关的亏,使得她愈发谨慎行事。

  相持一会,吴骓暗自懊恼,不该提点对方切勿近前,思忖:恶魔女武功高强轻功灵动迅捷,若是不能诱其身立于火药房门前,未必一举功成炸她个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心念此处,一面佯装故作惊慌左右摇摆着火把,一面另手到处摸墙拍打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路千寻不动声色,陡地拂袖一挥,大刀横空出世如同闪电般飚射而出。吴骓侧身避开,可是对方动作实在太快,持火种的右边臂膀被削下一块,火把随即落下。路千寻刀起人飞,似同轻灵飞燕凌空飞来欲下重手。

  黑火药已燃烧,路千寻整个人已至火药房前。吴骓微微退后数步,按下石室机括,忍痛扑身跳跃进门时,爆炸声在耳后轰然响起,所有的事情,皆在霎息间发生。顿时墙裂石飞重烟扬尘,轰鸣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阴冥迷宫炸得是一派通红漫天彻地,火舌直冲云霄。那黄沙帮早早派人潜入迷宫,在各门道深埋布下烈性火药,此刻连锁触及威力更强,洞内之人避无可避,哭爹喊娘哀鸿遍地,俨然一副人间炼狱之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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