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头,迎着对面吹来的山风,白曜感觉舒服了许多。
客船渐渐前行,驶过了一座高耸如云的陡峭山壁,江岸边开始有了人烟。
在远处夕阳即将落入江水下时,客船终于在一处村镇的码头停泊靠岸了。
“到平河镇了!诸位若是有事便去行事,明日午时准时出发,过时不候!”船老大敲着一面大锣,将船上的人都喊了起来。
乘客们纷纷带着收拾好的行囊涌下了船,一时间船上安静了很多。
白曜随意扒拉了两口干粮,见众人都离开了,他在船上待得有些无聊,想要下去走走,便把包裹一背,跑了下去。
码头前是一个高大的石牌坊,上面写着平河二字。
平河镇占地不大,一眼望去,道旁尽是些低矮民居。夕阳西下,镇上四处炊烟袅袅,饭香味充斥在大街小巷之间,一片祥和美好的景象。
白曜在街上刚走了几步,一阵思念之情便涌上了心头。
“咦,又是乞丐?”他环视四周,发现路旁一棵槐树下面,坐着一个瘦弱的乞儿。
这小乞儿衣衫破旧,浑身脏兮兮的。他正跪坐在一张破席子上,面前的破碗里一个铜子都没有。
旁边路人经过,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过去,乞儿见讨不到钱,十分失落。
白曜心里一软,把包裹解下来拿到手里,从中摸出几文钱走了过来。
“求求大爷行行好吧,小的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讨不到钱的话,还会被人毒打……”乞儿看有人过来,两眼泪汪汪地盯着白曜,他小心捧起那个破碗,递到了白曜身前。
“什么?讨不到钱就打你!是谁这么大胆!”白曜把铜钱丢到乞儿碗里,皱眉问道。
“多谢大爷赏钱,小的不能说啊!说了我这条舌头可就没法要了!”乞儿略带哭腔地说道。
白曜冷哼一声,淡然说道:“你放心地说,我帮你教训教训他!”他心里乐开了花,脑子里全是自己仗义出手教训恶霸,拯救无辜乞丐的场景。
“是……啊!他来了!大爷,就是他!他过来了,大爷救我啊!”乞儿刚要说话,忽然一脸惊恐地看向白曜的后面,他颤抖着手朝前指了过去。
白曜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空无一人,哪里有乞儿说的什么恶人。
“在哪?明明没有人在……咦,人呢!”
他眉头一皱,立刻转头过来,却发现刚才跪在地上的乞儿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感觉手里一轻,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两手空空如也,包裹居然被这乞儿给顺手摸了过去。
“该死!上当了!”白曜登时大怒,迈开大步往前追去。
太阳已经落下,天色开始变得昏暗起来。
白曜循着声迹一路追去,模模糊糊看到前面有个眼熟的瘦弱身影,只见那乞儿正身形敏捷地在房屋间穿行着,最后拐进了一个胡同里。
“哼!小贼,往哪儿跑!”
白曜怒喝一声,脚尖猛蹬地面,借力朝前迈了数丈远,转眼间便站在了那胡同口。
他往里一看,里面却是个死胡同。那乞儿两三下攀上了一面高高的粉墙,翻身进了胡同的一处院落。
白曜冷笑一声,刚要跳上院墙,心里突然想到:我要是这么翻进去岂不是也成贼了,还是去敲门问问吧。
他沿着院墙绕到了这大院的前门,只见这府邸大门宽敞,门前摆着一对石辟邪,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借着灯笼的灯光,白曜看了一眼悬挂的匾额,上面没写着字,倒是画着一个大雁的标志。他看着那牌子上的标志,越看越觉得熟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路过的行人见了这宅邸,都畏畏缩缩地低下了头,如逃窜般匆匆走过这大院门口,唯恐在这里多待一刻。
白曜一怔,拉过一个路过的菜农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菜农打量了他一番,低声说道:“小伙子,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我告诉你,这是落雁坞在平河镇的分舵,里面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劝你离它远点。”
“落雁坞?是那个九大门派里的落雁坞吗?”白曜接着问道。
菜农却摇了摇头,不想再和他多说,摆手匆匆离开了这里。
白曜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想了一阵,自言自语道:“没什么好怕的!我东西都在包裹里,必须得拿回来!”
“当当当!”言罢他走上前去,扣了几下门环。
“谁啊?”
刚敲了两三下,里面便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男子声响了起来。
吱呀一声响后,大门开了一条小缝。白曜看向里面,只见门里站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他狐疑地盯着白曜,问道:“阁下找谁?有何贵干?”
白曜连忙解释道:“这位老兄,方才有个小乞丐偷了在下的东西,翻到了贵府后院里,还请……”
那小个子还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道:“哦,我知道了。你在这等一会,我进去看看。”说罢他便重重地把门一关,将白曜晾在了外面。
“还可以啊,没想象中的那么恶劣嘛!”白曜心里想到,他站得有些累了,便靠在门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结果。
过了没多大会,小个子便返回到了门前,换了一副态度不耐烦地说道:“这没有偷你东西的贼,快滚蛋吧!哼,让老子白跑一趟!”
白曜一愣,随后说道:“不可能,肯定有!我亲眼看到他翻进去了!兄台,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放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进就进的?快滚吧!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小个子威胁道,他拍了拍手,立刻从院里跑出来五六个大汉,团团围住了白曜。
“怎么,还想动手吗?”白曜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问道。
小个子皱了皱眉,发号施令道:“你还敢叫板是吧。上!把这挑事的小子给我往死里打!”
“是!”大汉们听了,纷纷摩拳擦掌,朝着白曜一拥而上。
白曜对着一个迅猛袭来的大汉笑了笑,他往下一屈身,轻而易举地躲过大汗的拳头,又抬手往大汉胸前巨阙穴上用劲一击。大汉惨叫一声,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其余几个大汉见了,脸色俱是一变,几人同时从腰间一抽,手中便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来。
“嗯?”白曜见他们这样,不禁一皱眉头,脚点地面往后一翻,翻到了门口辟邪头上。
大汉高举着刀,气势汹汹地朝他劈了过来。
“别砍!”小个子一看大汉们举刀朝着石辟邪砍去,刚想阻止,却没想到大汉们刀已落下,将那石辟邪砍出几道白痕来。
“哈哈!来追我呀!”白曜哈哈一笑,早已跳到了另一个辟邪上面。
大汉们见了,纷纷举刀朝这边冲了过来。
“好玩吗?!”白曜得意一笑,脚在石辟邪头上一踏,身体腾空而起,站到了那大门屋檐上。
他拿起门顶上的瓦块来,抬手一扬,数枚瓦块飞将出去,啪啪几声砸到了大汉的手上。这几条大汉的手腕皆是一麻,握着的刀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站在原地唉声叹气地揉起手来。
“下一次掉的可就不是刀,而是你们这丑陋的人头了。”白曜淡淡地说道。
大汉们一听这话,终于慌张起来,他们围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屋顶的白曜。
小个子看白曜身手不凡,早就敛了刚才那副嚣张地模样,灰溜溜地躲进门后,不敢再出一声了。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这时,从府里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子声来。
小个子和大汉们一听这声音,立刻摆出一副毕恭毕敬地样子朝里面行礼道:“属下拜见舵主!”
“嗯。”从府里出来一个身穿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上浓眉长须,气场十分强大。
他先是皱眉看了一眼地上的和辟邪上的刀痕,随后抬头看向了白曜,谦和地说道:“某乃落雁坞平江分舵舵主顾非平。这位少侠,不知因何要上门寻衅挑事?某看少侠身手不凡,还请进府一叙。”
“既然顾舵主相邀,那在下便不客气了。”白曜看他这么客气,便从屋檐跳了下来,跟在顾非平后面走进了院内。
二人进入大堂里落了座,立刻有下人端上了热茶。
“少侠怎么称呼?”顾非平客气地问道。
“在下白曜。”白曜心里此时却想起了夜锦的嘱咐,便没有喝茶,直接回答道。
“白少侠,不知为何要闯我平河分舵呢?顾某这虽然只是个小舵,但也绝不是让人随意上门欺负的!”顾非平慷慨激昂地说道。
白曜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顾舵主误会了,在下并不是来寻衅滋事的。而是包裹被一个小乞儿给偷了,在下亲眼见他翻身进了贵府,因此才过来上门讨要。可没想到令管家却让人把在下赶走,无奈之下,只得还击了。”
“老蔡,真是白少侠说的这样吗?!”顾非平脸色一黑,沉声问起后面站着的小个子来。
小个子额头上出了一头汗,支支吾吾地说道:“…舵主,小的确实没有看到白少侠所说的那小贼啊,小的还以为他是故意上门找茬的呢!”
“哼。”顾非平冷哼一声,他似乎想起什么事来,突然站起身说道:“白少侠,劳烦你在这里静坐片刻,顾某亲自帮你找那小贼去!”说罢带着小个子匆匆离开了大堂。
“多谢顾舵主。”白曜有些纳闷,但还是听从了他的话,坐在原处打量起这大堂的装饰来。
一盏茶的时间悄然过去,白曜等得有些厌倦了,倚在椅子上养起神来。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接着一排侍女端着盘盘佳肴从门外依次走了进来,不一会儿便在大堂摆满了一桌诱人的酒菜。
“嗯?这是什么意思?”白曜盯着眼前这一大桌子菜,心里疑惑道。
“哈哈哈!”门口忽然响起一阵爽朗地笑声,顾非平得意地迈步走了进来。他目光炽热地看向白曜,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
“顾舵主,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曜站起身来,皱眉问道。
“白兄弟,这么晚到平江,你一定舟车劳顿,身心俱疲了吧!就让顾某为你接风设宴,如何?”顾非平却笑着说道,他语气比刚才客气了很多。
白曜一愣,刚才还要让人打死他呢,这会就摆上宴席了?真是看不透这位舵主的心思。正想着呢,就被顾非平拉到了座位上。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哈哈。”顾非平爽朗地大笑几声,盛情说道:“白兄弟,别客气,尽管吃。”
“顾舵主,你不是去找贼了吗?找到在下的包裹没有?”白曜疑惑地问道。
“白兄弟莫急!咱们先吃饱了喝足了,再说你包裹的事情,你放心,肯定不会丢的!”顾非平将他的问题敷衍过去,随后朝门外喊道。
“念儿,还不出来为贵客舞上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