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哪见过这种场面,早就被吓得呆在了那里,脚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麻杆见白曜倒在了地上,惊问道:“大哥,你该不会把这小子给杀……”
秃头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沉声喝道:“闭嘴!老子下手自有分寸。你这个废物,居然连一个小孩都打不过,真是丢任掌柜的脸!”
麻杆听了又羞又恼。他环视四周,看到了旁边的书童,立刻把火气发了出来,道:“好啊,这里还有一个小兔崽子!看我不弄死你!”
秃头见了,皱了皱眉头,道:“她又有没有惹你,为什么要生事?”
麻杆却癫狂地笑道:“哼,和姓白的在一起就是不行!老子就要是让他记住这个教训!”说罢提着木棍一步步地朝书童走去。
“随便,反正我是不会帮你的。”秃头不再说话了,闭眼坐在了墙边。
“哼,这小子看起来这么瘦弱,一定很好欺负,老子就拿你来出出气吧!”麻杆心里想道。
他走到书童面前,高高举起了木棍。
书童吓了一跳,小嘴一颤一颤得抖动着。他看着麻杆一点点地靠近,脸色渐渐变得煞白,终于按捺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呜呜…爹,娘!冉儿害怕!”书童边哭边叫嚷起来。
麻杆吓得一愣,又被他的哭喊声吵得心烦。不禁怒道:“你还敢哭,我打死你!”说罢,高举木棍朝书童打了下去。
就在棍子即将落在书童身上时,忽然嗖嗖两道风声响起。
接着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道黑影,狠狠地砸在了麻杆手腕的太渊穴上。
一阵酸麻过后,麻杆的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木棍也随之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麻杆看向自己的手腕,只见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卵石大小的伤口,鲜血正淙淙地往外流着。
“嗯?”秃头睁开眼睛,皱眉扫视着地面。
忽然,麻杆脚边的一个黑点吸引了他的注意。
秃头仔细看去,那正是一枚小小的果核。他心里不禁暗惊:好强的腕力,居然能将果核掷出如此威力!会是谁呢?
秃头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曜,又看向书童,发现他还在那边大声哭喊着。
“不对。”秃头摇了摇头,心里想道:这附近还有其他人!
那边麻杆不再叫了,而是抬头骂道:“谁?哪个王八蛋丢老子的!”
秃头一听,心里立刻骂道:这个笨蛋,居然还敢出言不逊!他都不想想,既然此人用果核都有如此劲道,取我二人性命不也是易如反掌?真是个不长脑子的蠢货!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麻杆话音刚落,耳旁再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嗖嗖!嗖嗖!”
道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化成数枚果核砸向麻杆,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各处打去。
“啊,好疼!别,别打了!”麻杆浑身上下被砸得皮开肉绽,疼痛难忍,他连忙抱成一团大声求饶起来。
“嗖嗖!”果核同样没有放过秃头,朝他飞了过来。
秃头猛地一惊,并没有慌张,而是眼睛盯准了黑影来的方向,手迅速朝前抓去。但他还是慢了一步,果核夹带着疾风而来,“嘭!”地一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唔!”秃头闷哼一声,脑门上留下了一枚红印。
他顿时有些恼怒,但又敢怒不敢言,连忙上去拽住麻杆往后跑去,边跑边喊道:“这兔崽子嘴巴不干净,还请前辈恕罪,饶了我们吧!”
这话似乎十分管用,秃头话音刚落,四周便再也没了声响。
他松了一口气,上去踢了麻杆一脚,呵斥道:“蠢货,还不快走!”麻杆吓得话都不敢说了,灰溜溜地跟着秃头跑远了。
一直大哭的书童看到两人离开了,他渐渐停止了抽泣,过去把白曜搀扶了起来。
只见他浑身伤痕,鼻青脸肿,鲜血不断地从嘴角流出来。
“你,你没事吧?我这就带你去找郎中!”书童有些慌乱,手不停地晃着白曜。
“别,别晃了……我都快被你晃晕了,咳咳!”白曜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
书童见他醒了,方才破涕为笑,忙问道:“太好了,你醒了!现在该怎么办?”
“……跟我走。”白曜扶着书童的瘦弱肩膀站了起来,靠着他慢慢往前走去。
“他们是谁啊!为什么要这样?”书童看他的伤痕,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高个是德旺居养的狗腿子,他们的菜难吃又贵,没有客人上门。因此嫉妒我们客人多,老是隔三差五过来找茬。”白曜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死秃子是赤松寨里的山贼,和他们互相勾结。上次我和阿九联手,才和他打了个两败俱伤。”
书童听了,埋怨道:“既然你知道不是他的对手,那还不赶紧跑?”
白曜笑了笑,道:“不是有你在吗?我要是跑了你会被他们抓住的。咱们是朋友,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书童听了脸色一红。连忙把头转了过去,小声说道:“笨蛋………”
两人走了一阵,来到了一间破落的瓦房前。
白曜停下脚步,道:“到了。”
“这是什么地方?”书童惊讶地看着眼前只由几面断垣残壁围成的危房,问道。
正在这时,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墙壁角落一个黑乎乎的洞里钻出来个身材魁梧的老者。
他扫了一眼两人,随后将目光落在白曜身上,惊讶道:“原来是阿曜,又和人打架了?伤的不轻啊,快进来!”
老头上前帮忙架住了白曜,三人依次钻进了屋里。
书童环视屋内,只见里面空荡荡的,一览无余。地面铺着一层木板,屋子两侧各摆着几个武器架,上面放着一些锈迹斑斑的武器,一个健壮少年正在角落热火朝天地打着木桩。
少年听到有人进来,便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朝这边看。
这少年肤色黝黑,正是阿九。他看到浑身是伤的白曜后,立刻跑了过来,问道:“阿曜,你没事吧?是谁干的!”
白曜苦笑一声,道:“除了德旺居那狗腿子还能有谁?他叫着死秃子来报复我了。”
“妈的,老子这就去宰了他!”阿九顿时火冒三丈,顺手抄起一把刀就要出去。
旁边的老头立刻拦住了他,喝斥道:“站住!你又不是他的对手,过去挨揍是小事,丢老夫的脸就是大事了!”
白曜也劝到:“阿九!这是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处理吧!”
“唉!”阿九长叹一口气,把刀重重地往架上一放,低头生起闷气来。
书童搀着白曜坐到了地上,老头调侃道:“阿曜,你还说要当大侠呢,现在连个小流氓都打不过...”
白曜听了,抗议道:“林老头,我要是会武功能打不过他?”
林姓老者没理会他,而是看了一眼书童,缓缓说道:“这位小兄弟看起来有些面生,还要多谢你救了阿曜。”
“前辈,不是我救了他,救他的另有其人。”书童连忙摇头道。
“秦老弟,到底怎么回事?我也正奇怪呢,那厮怎么突然走了呢?”白曜好奇地问道。
书童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你晕过去后,那高个子要拿棍子打我,这时……”
听他说完,旁边几人表情各异。白曜和阿九满脸讶色,老头则紧皱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真厉害啊!果核都能伤人,这得多大的力气啊!”阿九惊叹道。
林姓老者却满不在乎地说道:“那有什么?他在果核上附加了内劲,老夫还见过更厉害的呢,摘叶飞花都可刹那间取人性命。”
阿九翻了翻白眼,问道:“师父,您老是嘴上说的厉害,您能做到吗?”
“唉,老啦。要是年轻的时候……老夫也做不到。真是没想到啊,宜江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林姓老者感慨道。
话音刚落,他眉头忽然一皱。立刻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边走边嘱咐道:“我去买些跌打酒来,你们待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
见三人答应下来,林姓老者快步钻出屋外,慢慢朝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老头脸色忽然一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他微微朝后偏了一下头,低声喝道:“朋友,出来吧!老夫早就发现你了。”
可街上一片安静,没有人回话。风嗖嗖地刮过,卷走了地上的几片落叶。
林老头见此面色一冷,喝道:“哼,既然如此,那就来试试老夫的手段吧!”
说罢他的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转眼间便站在了街道对面的一颗树下。只见他撒手一扬,三枚黑乎乎的东西便脱手而出,从他指间激射而出,朝树上打去。
“啪嗒——!”只听几声闷响后,枝头一阵颤动,树叶哗哗的往下落去,瞬间洒了一地。老者掷出的东西也随着树叶落了下来,一个个圆溜溜的躺在地上,正是最常见的飞蝗石。
“哼!跑了吗?”林姓老者抬头一看,冷哼道。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他的耳朵一动,忽地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在这吗?”老头不加思索,毫不犹豫地挥手一扬,又是几枚飞蝗石脱手而出。
这次,暗中与他对峙的人却没有躲避,而是在老头投出暗器的瞬间便出手了!
“嗖嗖!”几声,数道黑影夹带疾风从左面墙角中席卷而出,与飞蝗石在空中相互交织在了一起。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后,两人的暗器落了一地。
林老头立刻往树后一躲,遮挡了身形。他从树后小心地探头看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堆破碎的飞蝗石,里面还夹杂着几根又细又长的飞针。
“不对,飞蝗石少了!”老头心里盘算了一阵,小心地看向前面。却发现自己方才所站之处前面的一颗柳树上,赫然扎着两根泛着微光的银针。
林老头骇然失色,脸上的神情愈加严峻了。他心里直呼走运,这柳树平时看着不顺眼,今日倒是救了自己一命。
他一动不动地靠在树干后面,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而那边墙角下的人似乎也没了动静。
气氛就这么紧绷着,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应该走了吧?”林老头闭眼压了压紧张慌乱的心神,侧耳朝那边听去。
等再也察觉不到任何动静后,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手往背后一摸,身上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林老头苦笑一声,叹道:“唉,真是老不中用了,居然这么怕死。让夜兄知道了,恐怕又要嘲笑我了。”
说罢他扶着树干站起身来,慢慢地朝远处走去。
就在林老头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时,左边街角的阴影中,忽然发出一阵咳声,接着一个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人咳嗽了几声,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
“大意了…”黑影声音嘶哑难听,正是那天夜里出现在秦大人房间里的“秦二”!
他喃喃了几句,将地上的鲜血踩入土里后,慢慢地退回了墙角,街上再次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