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门?那不是做的暗杀营生的吗?买凶杀人?”
“应该是,明日,咱们走一趟吧!”
张凌把箭收了起来,两人出了院子。
翌日
郭府的厨房人流进出,十分忙碌。每年值此时,家中因贵嫔省亲都要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修整花园,清洁屋室,在省亲当日,早早准备好贵嫔喜爱的餐点。
即使圣上对贵嫔宠爱有加,但省亲也不过是一日多有半,便要起身回宫。寥寥时日,家人相聚,互话家常,共忆儿时,倒也不易,实应珍惜。
应付了大半天的宾客往来,郭晚终于回到了未出阁所居闺房。丫鬟本想替她卸下钗环首饰,扶她去睡一会,郭晚抬手拂了她一下,示意暂时不用。
这时门外扣门声起,郭晚面色微喜,起身时耳坠摇晃了一下。丫鬟开门后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哥哥郭玹,另一个是张凌。两人都是常服装扮,隐住了抓捕时的狠厉,多了些亲切和顺。张凌有些木讷地递给丫鬟一个纸包,里面均是些糕点干果,丫鬟接过,又给三位倒了茶,便捧着点心退了出去,打算找个托盘摆好,再奉上来。
郭晚与两位哥哥坐下,郭玹倒也不推辞,拉着张凌就坐。
“明日便要回去了,刚才外面人太多了,可找到时间与你多说几句。”郭玹看着妹妹,珠翠绕发,十分端庄华贵,行为举止也皆是大家风范,温婉从容。
“是啊,明日便要回去了,这一别又是一年,我在宫里与大家并不常见,仅仗着一年一省亲,以慰思念。
……
不时,丫鬟捧着托盘进来了,放下四碟点心,又退了出去。
“晚儿,你快尝尝,都是你以前爱吃的,张凌去买的。”
郭晚抬头看了看郭张凌,颔首略略笑了笑。张凌端起茶盏,猛喝了一大口,茶是烫的,入了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时忍得脸都红了。
郭晚拿起一块桃花酥,尝了一口,还是以前的滋味,香甜酥软,样子也精致,这一向是她最爱的。
“倒也奇怪,你未入宫前总是凌哥哥长,凌哥哥短的,比我这个亲哥还要亲上几分,如今倒是拘谨了。”
郭晚动作一愣,良久未出一言。
“贵嫔娘娘与我自当有主臣之礼。”张凌搁下茶碗支支吾吾看向郭玹。
郭玹微蹙眉,吸了口气,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你又来了,又开始一大堆教条。”
张凌低头微咳一声,抬头道:“天色有些晚了,贵……呃……早些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啊!对,你好生休息,我们先走了。”郭玹也跟着起身。
两人走到了门口,张凌又转头道:“明日我们可能要外出,不能送你了,你……保重。”
郭晚袖子下的手握住了桌沿,桌子上的纹络摩擦着手心,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还望两位哥哥注意身体。多多保重,若有凶险,也定能逢凶化吉。”
郭玹,张凌二人出了屋子,又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骑马去了长风门。
那夜山道蒙面人都是长风门的门客,作为突破口,只能从此处开始查了。说起这个长风门,也并不是什么以山庄筑巢,不过是一个客栈模样,牌匾写着长风客栈,做的是杀人买卖。外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营生,客栈总是大门紧闭,有些打尖住店的,也一概不理会,只推辞没位子了,没房间了。
郭玹推了推客栈的大门,门倒是没有上锁,推开一条缝,两人走了进去。大堂内,并无太大异样,倒是堂中站立的人有些让人诧异,见此人一身飞鱼服,千户打扮。
见那人先上前一步,拱手道:“郭佥事,不知您来此地,有何贵干?”
郭玹官职是大过此人的,不过虽拱手俯身,倒也没有多少敬畏之意,而张凌是副千户,更是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此人是当朝翰林学士黄子澄的义子,名苏齐。圣上登基后,黄子澄与齐泰二人便共同建议削蕃,同参国政。如今苏齐出现在这里,倒有可能是黄子澄授意。
郭玹上前一步,道:“苏千户,我二人来询问些事,可是发生了什么?”
“不错,有人举报,长风客栈私藏火器,皇上快祭祖了,怕万一出什么纰漏,特让我来看看。”
“那长风客栈里的人呢,怎么不见半个?”
“许是提前收到音讯,都跑了吧,我们也是刚到,知晓的并不多。”
张凌四下环顾,堂内桌椅板凳倒是规矩立整。细看之下,还是有些刀剑坎劈痕迹,都是新痕,于是道:“有没有人,搜查一下便知。”
此句一出,苏齐立刻拔了刀,挑衅似的指向张凌。“副千户,好大的官威啊,这案子是我的,理应我来掌管,容你置喙?”
这时楼上也下来几个人,是日常跟随苏齐的几个部下,见到苏齐拔刀,郭玹也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郭玹笑了一声,上前按下了苏齐的刀,笑着问:“我也不行啊?兄弟行个方便。”
苏齐嗤笑了一声,收了刀,刀入鞘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大堂里冷嗖嗖的清脆。
“对不住了。接到了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这里,待我们细细盘查,再做定夺。”
这苏齐明显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接到命令?何人的命令?怎么我不知?”
“密旨!不便透露,郭大人也不要为难众兄弟,奉旨办事!”
密旨?郭玹心想,难道是圣上的意思,一个江湖暗杀营生,和朝堂之上还会有关系?莫是诓骗。
苏齐见二人还没有离开样子,反追问道:“刚刚大人说是来调查一些事?敢问是什么事啊?最近并未听说有什么大案子啊?又……或许武定侯有什么指示?锦衣卫现在虽然没有往日风光了,但也是听皇上指派的,您这是……”
“苏千户莫要无妄猜测,此事无关武定侯,你既说奉旨,那我们便不打扰了,告辞!”
语罢,张凌拉着郭玹转身离开。
“对了!苏千户,你的衣角刚刚沾染了血污,小心点。”张凌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
苏齐望着张凌的背影,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刀。
“你说皇上和长风门能有什么关系啊?早知道再强硬一点了。也许现在咱们就不用盯梢儿了”
郭,张二人出来后,并未离开,而是躲在拐角处,一直盯着大门口。
“算了吧,他也说有密旨,你我能有什么办法,况且中山侯的真正死因知道的人并不多,真细细追问起来,图惹是非。”张凌又接着道:“郭家又握有兵权,还是要谨慎些的,万一哪个小人胡说些什么呢。”
郭玹赞赏的看了张凌一眼,“你可以啊,学聪明了,会分析局势了,我还以为你只会动刀呢。”
“最近太闲了,自从皇帝登基,就没安排锦衣卫什么大的差事,不动刀就动动脑吧。”
“嗯,这倒是,要不是出于守古制,估计锦衣卫都要废弃了。”
街上的人愈见稀少,从残阳余昏等到了夜幕渐黑,客栈里连一只蚊子都没飞出来。郭玹转头向张凌道:“不如你先回去,我在这盯着,顺便把今日之事转告祖父,看他有何指示,总这么傻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你回去吧,我在这等着。”
郭玹一思量,点了点头。
郭玹走后,不过一时半刻,客栈里冒出了烟,窗纸映出了里面的火光。张凌赶忙冲过去,踹开了门。四下火光冲天,烧的噼啪作响。张凌被灼的脸生疼,从怀里摸出一条丝巾,浸了壶中的一点残留茶水,蒙在了脸上。
刚打算上楼看看,是否还有活口,一转身,见柜台边有人影窜过,顺着他追了过去,直追到后院的厨房。那人掀开一席盖,直跳了下去。张凌近后一看,原来那口井是枯井,井边顺着一条绳子。
张凌一手拉着绳子也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