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玹被死死的绑着，拖了进来，丢到了郭侯脚下。
郭英盯着朱棣不卑不亢的问道：“燕王想让我做什么？”
朱棣不好意思笑了笑，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想让郭侯在文武百官面前有个带头作用。”
“当初太祖也有想立您王的心思，最后为何打消了，您并非不知，我身体素来不好，怕是要辜负您了！”
“我知道，无非是非嫡非长，但现在大局已定，任谁也不能力挽狂澜，就是那黄子澄，我也已经派人去捉拿。我无须您做什么，只要新帝即位，您站在那里就好了。”
“……”
郭英没有回答，他也承认这天已经变了，只是还有些接受不了罢了。他知道燕王是冲着他手里的五万兵权，只要新帝即位，自己站在那里了，这五万人以后也就要受他调遣了。
见他不语，朱棣又道：“如若再开战，受苦的只有百姓。同样都是姓朱，我坚信只要有政绩，为百姓谋福，即使罄竹难书，我也照样可以与民同乐，我会让他们知道，我是在顺天而行！”
“……殿下可否为老臣解惑？”郭英半晌开口道。
“请说。”
“殿下身边这位便是两次给我报信的人吧！”不等朱棣回答，郭英又继续说道：“那汤合真的答应您了？”
“没有，汤侯没有答应我，我又让卧底的人，把这事告诉了黄子澄，让他们以为汤合与我勾结，他才和皇上一起暗杀了汤侯。后来报信说我要谋反，不过是想借机会摸清楚南京的实力，看我自己有多大把握拿下来！”
“殿下……皇上的妻妾，您想怎么处理？”郭英又问道。
“我此番作为，朝中无人多言，但心有不满的比比皆是，自然是不能沾染的，郭侯意思我懂。”
……
从郭府出来，侯显问道：“殿下若是直接用郭玹和郭贵嫔与郭英交易，不是可以少费口舌？”
朱棣坐在马车里，云淡风轻道：“自古义感君子，我要是要挟他，他大不了以死相博，用百姓免遭战火来劝他，他是会动摇的。”
“殿下英明。殿下还是回王府？”
“回，我现在是燕王，当然住王府。”
“那奉先殿如何处置？”
“……这应天府好久没有走水了！三更吧，看看是这黑夜吞了火焰，还是火焰燎亮黑夜。”朱棣望着不远处道。
“卑职明白。”
……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除谋杀亲人者，通通赦免！
众百姓挤在一起看着告示。
城外，被赦免的张凌也得以放出。黄子澄被捉回南京，在大殿上对朱棣辱骂不断，最后肢解，并诛九族，而苏齐因为是黄子澄义子，竟也一齐斩首。郭家不少人在朝堂任职，为了大局，郭玹还是回到了镇抚司。但张凌不打算复职，他打算去杭州，置一个宅子，了了此生，想到此处，他摸了摸怀里的瓶子。
“喂！”郭玹架着马车在后面喊他。
“听祖父说你想离开这里，你想去哪？”张凌从牢里出来，就一直住在郊外的竹屋，听到祖父说他不复职，赶忙过来找他。
“山长水阔，孤雁南飞，往杭州去！”
郭玹听了这话，笑了起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所以呢？我怜取你？”张凌看着远处的竹林。
“美的你呦！长幼有序，懂不懂？”郭玹说着，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迎下来一个人。
张凌侧目一看，人都怔住了，居然是晚儿！他还以为那场火，她已经……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先笑，还是先说什么，就这么欲言又止，手足无措起来。郭晚下了马车，看着他，喊了声“凌哥哥”，不是“凌大哥”。她一身素色，略施粉黛，只斜斜簪了一支玉钗，像是竹林里的一朵茉莉花。
“怎么，刚才还天上人间一样愁，现在就四面芙蓉开，桃花柳万丝了？”郭玹调笑着张凌。
看见张凌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还是呆呆的站在那，又说道：“晚儿不能在南京停留太久，让她随你一同走，可好？”
“好，晚儿想去哪里都可以，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就去杭州吧。”郭晚笑道。
“好，也好，我给你种一院子的象牙红，。”张凌也笑了，他从小性格坚毅，独立内敛。后来在镇抚司当差，多是血腥杀戮，也是好久没见他笑了，像个少年一样笑了。
“送你个鉴别之礼吧！”
郭玹捧出一个长长的盒子，打开来，是一把绣春刀，这刀型的弧度很好看，刀尖长又锐，刀锋眼见的十分锋利，薄刃厚背，据说可以一刀战马头！
“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飞鱼服穿过了，这绣春刀送你！”见到张凌目露诧异，赶忙又解释道：“这刀不是皇上赐的，是祖父让我拿给你的！”
张凌明显不想收，他觉得这刀是有来头的。
“哎呀，祖父给你，你就拿着，要不我回去如何交差？”郭玹连盒子带刀塞给了张凌。
郭玹走之前，冲着张凌大喊：“若是有缘再见，定要叫声哥哥来听听！”
张凌挥了挥手，喊到：“官场小心，千万保重！”
郭晚也在张凌旁边挥了挥手。
……
山路上
张凌驾着马车，向车里说道，“等到了杭州，先带你去吃地道的东坡肉，叫花鸡，还有桂花鲜粟羹……你定是喜欢的。”
车里传来声音，“还是鲜粟羹吧，我吃素，鱼肉此类还是你吃吧！”
“你吃素了？什么时候的事。我竟不知。”
“不久前，决定吃素了。”郭晚心想，做人还是要有信用不是？低头笑了笑。
“那我也不吃，同你一起，我们去吃桂花糕，条头糕，定胜糕……”
郭晚看着张凌的背影，没有了官服，他还是那个少年模样，那个坐在舟首赏月的模样。
“杭州也有荷花酥，我们也去尝尝，看看哪里做的好。还有那个定胜糕，是一个老妇人在岳飞出征前，为他做的，定胜归来的含义！我们在杭州找个依山傍水的宅子，给你弄一个画室，在置几个书架……”张凌在那一直闲聊，郭晚也扶着车门走了出来，坐在了马车一侧。
“你怎么出来了？小心点！”张凌吓了一跳，连忙停车，让她进去。
郭晚晃荡着脚说，“无妨。”
张凌把水壶递给了她，郭晚接过水壶，开口道：“张凌，你可会后悔。”张凌知道她什么意思，摇了摇头，让她坐好，又驾马继续赶路……
无论是志在朝堂，还是剑指江湖，都不如与你山水落户，烟火人间！
马车渐行渐远……
永乐年
宫中
“马公公，三更天了，您去歇息吧，我在皇上这守着……”
殿外夜色甚浓，远处巡查的侍卫也换岗了
新的一天即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