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穿过澄州、劳州,抵达蛮州。
对于长安城发生的事情,杨鼎暂时还没得到消息。商队往来各道,也需要时间。
十日间,埋伏、暗杀、不下二十几次。都被他一一破解,对于江湖动荡,也有些无奈。
这一日,在蛮州一县打过尖,正准备赶路。路过告示旁,见一群人围观,也不理会,忽然听见一声,
“圣人昭告,今日起斩杀各地县州道官府公布逃犯者,带其头颅前往衙门,可兑换五十两银子。”
话毕,围观者喧闹不断,各自侃侃而谈。
一名身材魁梧之人,拦住差役。
“差爷,这逃犯是特指一些人,还是说都可以?”
差役打量他一眼,露出一丝笑意,搓搓大拇指。
魁梧大汉从腰间摸出一两碎银子,塞进他手中。对方也没嫌弃,
“我看你也是以‘逮捕’为生的侠士吧?这次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可是天大的圣恩。上面特地交代,只赏赐斩杀盗贼者。”
说完,没在停留,阔步离去。魁梧大汉没有阻拦,跟着离开。
杨鼎现在的耳力,几里外对话都能听清楚。二人交谈什么尽收耳底。暗自沉思,也就豁然开朗。
五大贼王公然发布“五王令”,这是蔑视皇权,朝廷没有动作,就算是对贼王的认可。百姓就会以为,圣人惧怕贼王,到时候人心动荡,便会帝位不保。
其次,贼王要杀的对象,是当今武林盟主。要知道盟主一职,是得到朝廷认可的。若江湖动荡,是会得到圣人怪罪的。
所以,圣人昭告天下,也是情理之中。
杨鼎没有多言,离开县城向北出发。行至三十里外一处破庙,正欲进去歇息。忽然耳边传来叫骂声,
“奶奶的,你又不是逮捕的侠士,非要摘我脑袋干吗?”
又传出一声,
“俺都跟你说了,俺缺钱,没有回去的盘缠了,借你人头用几日,过后再还你,俺保证,我师父可以把你的头颅重新接上。”
杨鼎一听,还能把人头接上,有些好奇,走进庙门一瞧。
一名魁梧大汉骑在一名身材瘦弱的男子身上。大汉手中拿着锄刀,正欲割下对方头颅。却被瘦弱男子死死抓住双手,二人僵持不下。
魁梧大汉见有人进来,急中生智。
“好兄弟,此人是本县在逃犯人,杀了他,可以拿着头颅去府衙换钱,我只要二十两,剩余全给你。快来帮忙!”
瘦弱男子脸色胀红,青筋暴起。
“兄弟,莫要听他胡言乱语,此人为钱得了失心疯,快些逃命去吧。”
杨鼎一笑,单手凝聚一道掌力,斩向瘦弱男子脖子处,顿时鲜血四溅,头颅与身体分开,双目瞪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魁梧大汉见状,吓的心惊胆跳,一个翻滚摔在地上。
“哈哈”
“你执意要杀盗贼,为何此时却怕了?”
杨鼎看着眼前滑稽一幕,甚是好笑,还亏此人如此魁梧,原来也是个没有杀过人的雏儿。
“大侠能否留下大名,日后也能报答您。”
华不为从地上爬起,躬身抱拳。
“报答就算了,还是说说,你那个懂起死回生之术的师父,是何人吧?”
杨鼎走到一旁,靠在石柱上。
“大侠见笑了,在下刚才只是与这名盗贼开玩笑,想让他放弃抵抗,仅此而已。”
华不为暗自心惊,差点卖了师父他老人家的行踪。
杨鼎仔细打量对方,瞧见这人面不由心。以为是什么恶人之徒,也就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你把此地打扫一番,我这里还有百余两银子,一并送你了。”
杨鼎扔出一个钱袋落在华不为手里,对方心里更是紧张。
“不会被对方发现什么了吧?”
“多谢!”
也不在多说什么,捡起地上的稻草,又从院内拿了一个碎瓷器,里面盛着一些雨水,走进庙内开始清扫。
杨鼎着实有些累,也不在理会,留下一丝意识观察四周,便入睡了。华不为听见快刀鼻息渐稳,心跳有序,知道这家伙睡着了。
急忙抱起尸体,拎起头颅蹑手蹑跷的逃走了。
杨鼎一笑,翻个身,接着睡。
第二日一早,庙外传来哗哗雨声。翻身坐起,几道惊雷在天边打响。走到屋檐下,瞧见门槛处放着斗笠和蓑衣,还有一包油纸。
用手捧了数把雨水漱口,拿起油纸,里面包着几个炊饼。露出些许沉思,坐在门槛上大口吃起来。
春季已过,夏日雨季频繁,飞蛾独自一人带着仇父,不知道是否方便。如今这盛世看似太平,可天底下哪里没有点闲事。
算了,有暗卫保护,不会出什么事的。吃完炊饼穿上蓑衣和斗笠,径直钻入雨中,飞快的行走在树梢之上。
山南道。
一处水榭中,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坐在那里,旁边放着一个三尺不到的肉球。不同的是对方有着脑袋。
女子正是仇飞蛾,离开贵州城后,便朝长安方向而去。此去有两个目的,一是看望父亲的师兄,也就是她的师伯。二是,寻找华佗后人,也是当世神医,据说此人懂一种手法,可以让断肢重生。
这是早年跟在仇正医身边,听他述说的秘闻。此事情还是他们师父传下来的,据说他老人家当年亲眼见过一回,可惜机缘不够,对方不愿收他为徒,只好离去,做了一名村医。
为何不让快刀帮忙,自然是因为杨鼎还有任务在身。其次,这些年在落凤阁,时常可以听见长安情况。甚至一年以前,圣人要诛杨鼎九族她都知晓。
这些年过的是痛苦,好在保住了清白。从贵州太守,到下方守军将领都会请她回府,往往一待就是数天,从来不会碰她。
起初还担心,后来也就安心了。她打小聪明,很快就发现其中一些猫腻。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来小白。
对,就是杨鼎!
这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最终才选择离开,否则她就是杨鼎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