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
落凤阁的惨状导致街道上空无一人。一些胆大嫖客,站在楼上看着杨鼎等人。一路无声,只能听见微风飘荡。
太守府。
院内依旧重兵把守,再无人持刀对峙。府邸大门洞开,站着两名差役。似乎得到通知,并未阻拦快刀入内。太守紧随其后,身后跟着一队伤残之人。
“大人!”
两名差役躬身一拜。
太守露出几分急切,
“快,去请军医。”
只听见一声,
“是!”
一名差役直奔城外而去。
“扑通”
杨鼎跪在地上,手里抱着三尺不到的仇正医。
“嗷呜嗷呜。”
对方嘴里依旧发出这般响声,内心犹如明镜。
“飞蛾,我错了!”
杨鼎心中有千言万语,看见仇正医这番惨像,也是一句话说不出来。他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说出这五个字。
身体不自觉颤抖,双手紧紧抱着仇正医,害怕再次失去一个父亲。
“不知杨盟主为何这样?我们好像素未蒙面。”
声音冰冷无情,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越是这样,杨鼎内心越痛。他都不敢想象,这些年飞蛾受的苦。
太守站在院门前,并未出声劝住,身边没有一名差役跟随。
“我还是称呼姑娘为潋儿吧。不知潋儿姑娘,可否听小白述说一番自己的过往?”
杨鼎先是把遇见罗和刀传授开元刀法之事说出来,紧接如何招惹盗贼,成为他们报复对象。接着被逼无奈,挑战武林盟主。
最后被一刀掀翻,在胸前留下一尺长的剑伤。以及如何活下来,走出长安城外。又遭遇小人欺辱,倒在雪地里被一名叫做仇飞蛾的女医带回家救治。
这期间种种,又交代离开仇氏父女,西下寻师以及艰难险阻经历。说完之后,发现潋儿似有所动,便开始跟她谈起,早年与白水仙相依为命的过往。
没想到说至动情之处,潋儿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反观仇正医安静的躺在杨鼎怀里,死鱼眼翻着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如何。
原先站在院门前的太守,也早已离去。这家伙还在想着如何调解二人,以及让快刀继续为朝廷卖命。没想到迈入壮年的杨鼎,对于征服女人也别有一番手段。
当下感慨良多,多瞅几眼自己也会发愣。此等高手竟然会被情所困,被情所累。
许久,
“飞蛾,跟我回家吧,我母亲还盼着你早日为我诞下子女。”
话毕,屋内没了声音。不管杨鼎再怎么述说,屋内只有平静呼吸声。
“嗷呜嗷呜。”
仇正医痛苦的叫唤一声,也许他不想看着女儿后半生孤苦伶仃。想让她答应杨鼎,跟着他回家去吧。有此经历后,杨鼎依旧寻来,说明他是真心爱飞蛾的。
虽说自己现在这样,是由快刀引起。但苟活着没有死去,不就希望女儿早日脱离魔掌吗?现在这机会就在眼前,他怎能不心动?
“杨盟主说的种种,倒是让我动情。但我真的不认识小白,也不认识快刀,更不认识杨鼎。还请杨盟主快点离去。至于你怀里的乞丐,的确是我父亲,他现在都被折磨成这样,难道盟主还忍心伤害他吗?”
杨鼎脱下衣服,将仇正医放在上面。面露坚毅,
“潋儿姑娘若是如此无情,杨某就撞死在此。”
“咚”
“咚”
“咚”
杨鼎点动着脑袋,用额头猛烈撞击地面。声音响彻太守府,导致一些差役,内心震撼不已。感慨连连,
“估计不出百下,脑袋就会被撞碎。”
十……二十……五十……七十……八十……九十一……九十九。
地面凹陷进去,四周溅了一地鲜血。额头血肉模糊,颅骨有断裂之势。身体摇摇欲坠,双眼坚定有神。眼看第一百下下去,头骨就会断裂,他依然猛烈撞上去。
就在这时,飞蛾出声了,声音凄凉无比。
“半点朱唇已经被万人尝过,此生怎敢再奢嫁良人?杨盟主,你就断去这相思愁吧。”
紧接着,
“吱呀”
房门被打开,一名面带白纱女子走出来。光看她身材,如花神降世,又如芙蓉出水。双眼如莲花般纯洁,像傍晚的夕阳那般引人注目。
慢慢取下白纱,那张清纯脸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张俘获世人心弦的面孔。赛过西施,胜过貂蝉,压倒王昭君。
是那魅惑纣王的妲己,又是那恪守一生的卫子夫。
光辉万丈,在这一刻暗淡。天地为她动容,杨鼎嘴里吐着血,额头鲜血咕咕冒出。抬起那双迷离的眼睛,看见仇飞蛾那一刻。
他动容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怒吼一声,
“王齐云!”
纵身一跃,飞到空中,顾不得头颅伤势,直奔南门而去。
太守惊动,快步来到主屋。瞧见潋儿这番模样,震惊不已,暗自感叹。
“仙女!”
“大人,城门守卫回应,一切全凭调遣。”
太守回过神,有些尴尬,挥挥手,
“告诉他们,一切配合杨盟主。”
再看仇飞蛾时,早已戴上白纱。
“太守大人,民女再问一次。‘当年仇父之事,真的不是你们故意为之?’”
“嗷呜嗷呜。”
太守微微欠身。
“潋儿姑娘,在下以项上人头做保证,我也是在你来到岭南才接到通知,之前的事我是一概不知。”
仇飞蛾漫步走到仇正医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他脸颊。
“父亲,小白会为你报仇的。”
太守一愣,叹口气,并未出言。此话乃人之常情,她也是命苦之人。
杨鼎来到南门,额头上的伤口在内力包裹下,早已恢复原样。之前那是真撞,流的血也是真的。只是他一直蓄积内力,以备蕴养伤口。
漫步走上城门,实则在暗自蓄力。守城将领以及城门守卫对视一眼,各自沉默不语。
心里佩服一句,
“真男儿!”
杨鼎站在城门上,面对贵州城。调动内力,怒喝一声,
“杨鼎今日欲与王齐云决一生死,无耻小儿,还敢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