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欲望本就到这里了。对于夫人,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敬重。
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电闪雷鸣。
她本想去嚓尔多的房间看他有没有回来。却在门外就听到嚓尔多和夫人在争吵。
他们吵得很厉害,伴着雨声,所以听不太清吵得原因是什么。
随后,雨声小了,她便能听到夫人的抽泣声和嚓尔多的破口大骂。这时,她犹豫了。她又想进去安慰下夫人,劝他们别再吵了。但是又怕嚓尔多脾气来了把自己也打一顿。
她心里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百里玄策了。他变得太多了,变得连自己都想离开这个男人。
她很想进去,却又很怕。
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开封府。就在那一刹间,嚓尔多察觉屋外有人:“是谁!”
她被这一声吓得魂飞魄散,想都没想就跑去了自己的屋子。回去后,她久久不能平复。她一直在想,夫人现在如何了。
第二天,夫人就去世了。
嚓尔多说夫人疾病突发,在夜里就已经死了。不过任谁看到夫人那满身的伤痕,都能猜出一二。
她心里知道,夫人的死跟嚓尔多脱不了干系。
伴君如伴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嚓尔多的身边,即使她对他已经有了夫妻之情。后来,她一个人搬到这里住。每天,她都在诵经念佛。一是为夫人祈祷,希望她能安息。一是为嚓尔多祈祷,希望他能回头是岸。
这一来,就是十几年。但是那一晚她听到的夫人的抽泣声,一直在她的耳边萦绕着。
……
“雪儿,你来找我有事吗?”她一边敲木鱼一边问道。
“二娘,雪儿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百里若雪笑着道,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有一种特别的敬爱。因为失去娘后,她便把二娘当成娘亲看待。
这个女人知道若雪在撒谎。因为若雪每年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被允许和嚓尔多一起过来看她。而如今若雪大晚上的跑来这里,一定是有求于她。
她继续敲着木鱼,淡淡地道:“你是不是又惹你爹生气了?”
“没有,怎么会呢。”百里若雪走过来盘腿坐在这个女人旁边窃声道,“二娘,我想问你一些关于爹的事情。”
这个女人像受到什么惊吓一般愣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敲起木鱼,淡然道:“我跟你爹一年才见面一次,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爹。”她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对于百里若雪是何表情,她全然不想知道。
百里若雪看到二娘愣了一下,便知道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莫非白天那个老头子说的是真的?
百里若雪皱眉扭头一哼,故作生气道:“二娘,雪儿好不容易可以来看看你。你看你,都不愿意搭理我。”
这个女人终于不再敲木鱼了。她看着若雪,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自从夫人去世后,她一直视若雪为自己的女儿。虽然每年只能见面一次,不过每次短暂的相聚却让两个人的感情更加深厚。
她放下手中的犍稚,慢慢将百里若雪的身子转过来。她看着若雪的样子,真是跟夫人年轻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慢慢地抚摸着若雪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你呀,就是会撒娇。”说时,她的眼睛已经微红,因为她想起了曾经的那个对每个人都很温柔的夫人。
百里若雪看到二娘,也便就如见到自己的娘一般亲切。“二娘,你回去陪我一起住吧?”百里若雪看了看四周,“你一个人在这里也太孤独了。”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关爱。
“傻瓜。”这个女人欣然一笑,“不还有冷凝陪我吗?”
冷凝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丫鬟,十几年前,她就陪同二娘一起住在了这里。这十几年来,一直是她一个人在照顾二娘的起居。
百里若雪当然知道有冷凝在这里陪着二娘,不过一个丫鬟又能跟二娘说多少心事呢?她突然问道:“对了,二娘。冷凝呢?”
二娘笑了笑:“这么晚了,她可能去睡了吧。哪像你这个调皮鬼,这么晚了还偷偷跑到我这里来。”
百里若雪“嘿嘿嘿”地笑了笑。“二娘啊,我好像……”百里若雪突然停住,朝着慕容修喊道:“慕容修,你先去门外看着。”
她本都称呼慕容修为“慕容公子”,可是现在两人交情深了,便直呼其名字了。
慕容修也不知百里若雪要说什么事,既然让他一起来了,却又要让他去门外等着。虽然心里不解,不过他还是不抱怨一句,嗯了一声后就走到了门外。他靠在门边看着这个院子,还真像一个看守的人一般。
百里若雪见慕容修出去了,又支支吾吾地道:“二娘,其实我……”她的脸微红,语言也一时组织不起来了。
二娘倒是有些惊讶:“雪儿,怎么了?”
百里若雪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好像……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二娘噗嗤一声笑了:“傻丫头,有喜欢的人是好事,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呢。”
百里若雪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害羞。
二娘继续问道:“他是哪里人?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百里若雪目光慢慢转移到慕容修身上:“他……”
二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知道百里若雪心里喜欢的人便是此时门外的那个男子。
慕容修一回头,看到两个人都在看着他,倒还觉得不好意思。立刻站直了身子转回头去。
二娘慈笑着看着百里若雪:“你呀,平日里急急躁躁的。如今遇到喜欢的人,就不能大胆一些了吗?”
“我……”百里若雪害羞地低着头,“二娘就拿我开玩笑。哪里有女孩子追的男孩子嘛,岂不让别人觉得我嫁不出去。”
二娘道:“我家雪儿这么好,怎么会嫁不出去呢?可是有些事情是有变动的,如果幸福站在你面前你还不去珍惜,难道要等它失去吗?”
百里若雪又看了看慕容修,失落道:“可是……可是他好像对我并没有儿女之情。”
二娘道:“你问过他?”
“没有啊。”
“那为什么不去问他呢?”
“我……”
“不要觉得害羞,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二娘摸着百里若雪的脸,就像她面对着夫人一般,“你知不知道一次擦肩而过,也许就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一次擦肩而过,也许就永远不会再见面了。这是她对若雪说的话,也是她对死去的夫人说的话。
她见若雪还在犹豫不决,便起身喊道:“公子,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我?”慕容修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二娘找我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