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来临,方玉姣靠近火堆边蹲着,眼睛朝着破庙的门口看。傲天出去找食物已经有一会儿了,方玉姣瞟了眼四周,然后又盯着门口看。
她希望傲天能提着他所谓的食物,高高兴兴地朝她走过来。
一会儿,她又瞟了眼四周,这是她每过一小会儿就要做的事,每当她看见那个破旧的佛像,她就觉得那个佛像在盯着她自己,而当她移过目光时,她也同样觉得佛像是在盯着她。
她双手紧抱着自己屈着的腿,这样会让自己更有安全感些。
傲天还不回来。
方玉姣心里越来越害怕,她甚至担心傲天发生了什么不测。
她站起来张望着破庙门口,外面黑漆漆的,就算是人来了,恐怕也看不到。她一想到破庙里那尊面色严肃的佛像,就不禁害怕起来,赶快又蹲了下来,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鸟一样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
她多希望傲天能快点回来,就算什么吃的都没有,她也无所谓。
还是不见傲天的身影。
“他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让我等这么久。”方玉姣心想。
她再也不去管那个似乎在盯着她的佛像,果断地起身,然后往门外走。外面黑漆漆的,偶尔能听到几声鸟叫虫鸣。
这让方玉姣又心生胆怯,她想:“如果自己现在走了,傲叔叔回来了,那他看我不在一定会很担心。”
她的内心焦急,更多的是矛盾。可当她想到傲天也许现在正处在危险之中,她就只想着赶快到他身边去。
她终于决定出去找找傲天,而当她刚踏出破庙门口,便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方玉姣小声喊道:“傲叔叔,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
方玉姣吓得往回退了几步,心想:“莫非是哪个强盗贼人来了?”她转过身东张西望,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时,背后突然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方玉姣瞬间吓得全身冰冷,哆嗦道:“大……大侠饶命啊,我把钱都给你。”
那人笑道:“我不过是抓来了几只田鸡,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呢。”
方玉姣一听这声音如此熟悉,转过头一看,原来是傲天。
方玉姣差点哭出来,轻轻地捶着傲天的胸口道:“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吓死了。”
傲天道:“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哪知道你这么怕,我下次不再这样便是。”
方玉姣抹了抹眼睛,道:“你还说啊,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这么久,要是我出了什么不测,我看你怎么跟我爹交代。”
傲天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让四小姐一个人就在这里。”说着他提起手中串着的两只田鸡,道:“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方玉姣嘟嘴道:“不就是两只死田鸡嘛。”
傲天本以为她会高兴,哪知道她如此不在意,道:“田鸡呢的确是死的,不过待会儿就是熟的了。到时候它可就美味咯。”
方玉姣扬起脸庞娇俏道:“我们晚上就吃这个呀。”
傲天摸摸她的头道:“说得不错。”
两人围在火堆旁,等着田鸡烤熟。傲天看方玉姣蜷缩着身子,道:“玉姣,你是不是冷?”经过一些事,傲天终于改口不再叫她四小姐。
方玉姣第一次听傲天这么叫她,心里自然高兴,却又有些害羞。她低着头眼睛看着火堆道:“我不冷,就是不习惯在这里过夜。”
傲天豁然一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路经此地附近别说客栈,就连普通人家都没有,我们也只能在此将就一晚。”
方玉姣抬头看着傲天道:“我知道,傲……”她看傲天不过比自己大一两岁,总是叫他傲叔叔实在是让他占了便宜,况且如此一来傲天必然会把她当孩子看待,那岂不是没了面子。
方玉姣又低头,扑朔着目光,吱唔着道:“我能不能叫你傲大哥。”
傲天突然严肃,道:“那怎么行,你爹是我兄弟,你若叫我大哥,岂不是乱了辈分?”
这句话正是把方玉姣初见傲天时叫他“傲叔叔”时说的话照搬过来,方玉姣对此无言以对,又有些失望。
傲天见方玉姣满脸认真的表情,哑然一笑,道:“傲大哥不过是跟玉姣开个玩笑,玉姣不会生傲大哥的气吧?”
方玉姣听傲天说到“傲大哥”,才知道原来傲天又是在拿她开玩笑,赧然笑道:“傲大哥,你又欺负我。”
傲天笑了笑,突然又满脸忧愁,笑容全然消息。
方玉姣问道:“傲大哥,你怎么了?”
傲天叹了口气,道:“我们此时能在此谈颜欢笑,恐怕你家里的人正在茶饭不思地等我们回去。”
方玉姣心想,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么多,没想到傲天这样一个本不相干的人竟然考虑如此深远。
方玉姣安慰道:“傲大哥,你能做的其实都已经做了。老三她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方玉姣称三个姐姐除了方玉芙为“大姐”外,其他两个分别称作“老二”、“老三”。
傲天知道方玉姣是在安慰他,不过一想到方大哥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为女儿黯然落泪时,他心里又泛起涟漪。
或许那些有泪不轻弹的男儿,更能理解有些男儿为何落泪。
傲天看方玉姣因他如此而面露苦涩时,淡然一笑,道:“玉姣说得不错,我们现在应当好好休息,明天才能好好赶路。”
方玉姣见傲天笑了,自己也笑了,点头道:“嗯。”
傲天一闻味道感觉不对,一看田鸡,已经烤焦了。傲天“哎呀”一声,忙拿起架子,一闻,果然是一股刺鼻的焦味儿。
傲天摇摇头,道:“玉姣,傲大哥真没用,看来我们要饿着肚子撑过一夜了。”
方玉姣拿过田鸡,一闻,激动地道:“傲大哥,味道还不错哎。”
傲天皱眉道:“哪有不错,都烤焦了。”
方玉姣吃了一口,傲天本准备阻拦,哪知方玉姣已经在嘴里咀嚼起来。
她好像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嗯”几声表示对其味道的称赞。吃完这一口,她点着头对傲天道:“傲大哥,原来田鸡的味道这么好。”
傲天心里知道方玉姣是不想他大晚上抓来的田鸡白白浪费,所以才假装吃得如此美味。
傲天看着方玉姣,他知道眼前的不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而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他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也要吃另外一个。”
傲天拿过另外一只烤焦了的田鸡,入口一嚼,尽是焦苦之味,难以下口。不过他也细细品尝,然后欣然咽下,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火光在两人旁边摇曳着,那尊佛像矗立着,似乎没有刚才那般严肃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