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玉坐在窗边的空地上,身上泛起一阵白一阵青的气蕴,在头顶不断盘旋。这一刻,其面部湛青如碧,其右手及右臂白若冰霜,下一刻,其面部又白若冰霜,手臂如似翠玉,两股气韵交替呈现,纠缠缭绕,直至最后交替时颜色的差距越来越淡,几乎难以辨识,最后面部和手臂都只呈现出一种红润晶莹如婴儿肤色的颜色,已看不到罡气的交替变换。
待到宇文玉身上发出轻微的一声“波”的响声,全身的罡气已消逝殆尽,肤色恢复如常,此时他收功站了起来。
这时尼姑把婴儿递给他,拿起木案上的碗筷,捞起锅里煮在肉汤里的野菜吃了起来。
看着师傅已有些许疲惫,宇文玉抱着孩子走出了庙门。
此刻的夜,很静、很净。
遍地白雪,天空中一轮残月,周围点点星光。松林静谧、深邃,仿佛枝头托着朵朵白云。
天空中已停止了下雪,但是阵阵寒气依然浓厚,宇文玉看着怀中的婴儿,突然自嘲的笑了,他想起了秀儿、孩子、还有大哥,至今生死不知,奇怪的是此刻婴儿睁着大大的眼睛,也看着天空、冷月、松林、白雪……
“玉儿”,宇文玉听到一声轻微的呼唤声,他转过身看到师傅坐在地上打坐,双目微闭,如似入定。
“徒儿想请教师傅几个问题”。
“你是想问为师为何知道那么多秘密,为何为师今夜恰好出现,对否?”
“徒儿不敢欺瞒师傅,正是如此”。
“为师今年已经94了,所谓天道不假年,为师一生中收过不少弟子,但真正的入室弟子也只有你一人,因为只有你才可以传承为师的一身武学”,尼姑并未直接回答宇文玉的问题,而是静静地讲述着,“当年为师拜访摩岭居士,恰逢看到你和居士探讨佛理,加之你悟性甚高,为师甚是喜爱,于是才收你为徒,将耗费尽50年岁月研创的《玉台经》传授与你。”
“为师虽是方外出家之人,但一生沉浸武学,当年未出家之时,就听闻天下六大武学奇功,遂欲创立一门可媲美六大奇功的新式武学,于是才有了《玉台经》,此功大成,几乎可破天下各种内力、百毒不侵、并且其致人之伤极难治愈,而且第九重´玉台心咏´若练至返璞归真、罡气无形之境,则足以击破天下各门绝学,十人修炼、境况各有不同,全凭自身悟性,但天下武学,浩如烟海,任何一门奇功修炼至至高境界,其威力亦可不揣度”,尼姑顿了顿,睁开眼说道,“玉儿,你是为师这门神功的唯一传人,望你能用它造福武林。”
“徒儿谨遵师傅教诲”,宇文玉跪地双手合什道。
“为师有一事要求你做,你可否答应”,尼姑看着宇文玉,语重心长道。
“师傅有命,徒儿岂敢不遵”。
“武林波诡云谲,不日即将陷入水火,你当担此大任,不可再为俗理所阻。还有一件事,答应为师,接掌白云庵。”说罢,尼姑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宇文玉,宇文玉缓缓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本崭新的书,书上写着五个大字《般若菩提手》,由于新抄写的缘故,书上还发出些许墨香味道。
“师傅这是何意?”宇文玉此刻情绪有些激动,他感觉到师傅似乎在托付后事,便又问道,“徒儿已身负《玉台经》,这《般若菩提手》乃天下六大奇功之一,为白云庵镇宗之宝,徒儿不敢心存贪念,还请师傅收回成命”。
“为师既欲把白云庵教你执掌,你若不修习《般若菩提手》将何以服众,又如何证明你乃为师的入室弟子?”尼姑反问宇文玉,宇文玉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况且,这本《般若菩提手》乃为师手抄注解版,可助你快速突破武学瓶颈,亦可助你角逐武林,若不修习《般若菩提手》,你的《玉台经》恐数十年也难达至第九重,此种密莘,望你知晓。”
宇文玉心中感慨,师傅真不愧是百年来武林第一人,此种做法,可防止《玉台经》落入宵小之手、为祸武林。
“白云庵数百年来,从不过问武林事务,为师亦不可违反此训,但武林之危,佛亦不可徒手而观,当年及今日对你的一番话,也算是例外。此次为师前来,正是安顿这些事务,然后云游四海,希望有缘能了却此生最后一件事,却恰好将你相救,也算定数,你可明白?”。
“徒儿明白”,宇文玉恭敬回答道。
“为师也该走了,缘起缘尽,勿自悲伤,若有疑云,可请教你师尊摩岭居士”。说罢,尼姑缓步走出庙门,全身站立、双手合什,轻飘而起,消失在夜中。
宇文玉对着师傅离去方向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
他走出门外,站在雪地上。静静地望向夜空,回想起往事的一幕幕。
十四年前,那年他十八岁,在师尊摩岭居士门下研习百家之学已有四年,但摩岭居士什么都教他,唯独不教他武功,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恰逢武林三大最神秘势力的之一的白云庵首座百慧神尼来拜访摩岭居士,机缘巧合之下,收他为徒,并将其不传奇功《玉台经》传授与他。记得那时,摩岭居士还笑着问他道:“知道师尊为何不传你武功了吧?”宇文玉当时一脸的茫然,至今方明白,当初为何师尊不传他武学,乃缘分需有漏,不可圆满。八年前,他离开了摩崖岭,一心希望全力协助大哥打理冷月山庄,却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于是他心灰意冷之下,搬去别院而居,只是在各派掌门齐聚或者一些节日庆典上才象征性出席一下。
而他,今年已32岁,家园被毁,妻儿生死不知,他该何去何从呢?
此刻他又能相信谁呢?
他此刻一股彻骨的孤独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