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问道:“莫前辈,木遇火而燃,又如何能锻造呢?”
莫归藏将那玉剑招入手中,递到他面前道:“自然不是普通的木材可比,此乃古树千年甚至万年孕育的神木。”
赵兮儿将玉剑接过,竟然感觉有寒气逼人,重如玄铁,惊道:“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不是莫前辈今天告知,谁又会想到这玉剑,会是木质材料所铸造。”
说着将玉剑归还给莫归藏。
听莫归藏又道:“木能铸剑,还不是最奇的,还有一件事,即便如今,我也无法想通,当初师父说时,我更是惊愕。”
赵兮儿没有打断他。
莫归藏继续说道:“当初与那三尺见方的神木一同出现在古树之中的,还有一物,你猜猜,是什么?此物你也是见过的?”
赵兮儿听他突然一改话风与自己卖起关子来,有些受宠若惊,想了想,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怀中的玉琴说道:“莫非是它?”
又抬头看着莫归藏,眼中有些惊讶,却见莫归藏摇了摇头说道:“是你怀中的《空山语音》曲谱。”
此言一出,赵兮儿惊讶不已,轻轻摇了摇头,只见千缕青丝在她背后泛起波纹,她说道:“不可能的,那曲谱分明是人所著又怎么可能是古树孕育出来的。”
莫归藏道:“当初那儒子与我们一样都不敢相信,他反复查看,看是不是有人凿开古树将琴谱藏入其中,但是在他反复查看之下,均没有发现人为的痕迹。但是说古树凭借自然之力,能孕育神木倒是能理解,说它孕育曲谱,确是让人难以相信了。”
赵兮儿道:“莫前辈的师父是如何得知这些情况的呢,会不会是因为当初他老人家理解失误,才造成了误会?”
莫归藏摇头道:“断然不会,那儒子将此事记载的清楚,而且他还做出了最合理的解释,当然也不过是他的猜测。”
“儒子以为,曲谱定然是人为放入古树当中的无疑,至于为何他查不多人为的痕迹,乃是因为古树太过神奇,将当初的人为痕迹抹去了。”
赵兮儿听言道:“极有可能的,古树能孕育出神木,抹去人为痕迹,对它来说绝不是难事。但是曲谱究竟是何人,又是什么时候放入古树当中的呢?”
莫归藏笑道:“小丫头头脑倒是清晰。”
接着又道:“那儒子将玉剑铸出以后不久便离世了,对于曲谱之事,他没有过多的研究。是我后来走访才得知的,曲谱上文字乃是先秦时期的楚国文字。但是楚国经历春秋战国八百年。是哪个时期放入的却不得而知了,但是少说距今已有一千五百年。”
赵兮儿听了以后只感觉气息不畅,激动不已,连忙小心翼翼的将玉琴望月放于一旁,从怀中取出曲谱,想到这乃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古人所著,更加小心的将曲谱打开来看。
只见那弯弯曲曲的小文字密密麻麻,她问莫归藏道:“莫前辈,这文字记载的什么?”
莫归藏为难道:“实不相瞒,我虽然拜访了不少荆楚名仕,但是因为先秦始皇帝废除了楚国文字,如今更是没有人能知道曲谱文字记载究竟是什么了。”
赵兮儿听言倍感可惜,又小心打开曲谱卷轴,见到后面的琴谱,谱上琴律她虽然看了无数遍,也已经掌握了曲谱意境,但是曲谱间注释的文字是何意,也是不知。
赵兮儿对莫归藏更加感激,不为其他,只因为听了他之言,才知道这曲谱是如此的尊贵。
看着手中的曲谱,感受着它历史的厚重,赵兮儿不禁感叹,古人当真智慧非凡,能够创出这般精妙的谱子来。
正当她感叹时,听莫归藏说道:“当初师父带我入谷,东方古树已不在,独留下了西面那古树,也蔚为壮观,几年以后师父过逝,我也练成了《离剑九章》。”
“师父过逝前对我说:先贤有言,君子不器。器者,形也,有形即有度,有度必满盈,你虽然神剑在手,却不能为剑左右,需知大道无边,浩瀚无垠。”
赵兮儿不知道莫归藏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个,心中想来:“莫前辈也是人,虽然年迈,时间转瞬与师父阴阳相隔数十年,定是也想自己师父了。”
她安慰道:“老人家良苦用心,成就了莫前辈,前辈当高兴才是。”
莫归藏听言看着她,点了点头,便不语了。
过了良久,她听莫归藏又道:“如今西面古树也不在了,你可知它最后如何了?”
赵兮儿摇了摇头。
见莫归藏轻轻一笑道:“师父走的两个月之后,有一天下了磅礴大雨,雷电交加之夜,西面古树也被雷电劈断,我冒雨前去查看,见古树中央同样有一块神木,便取了来。像是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我当时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高贵的姑娘抚琴的模样,想都没想的,便将神木经过了一年的时间渐渐磨成了这张琴。”
赵兮儿又是一阵惊讶,这玉琴,来历竟然如此。
莫归藏继续说道:“那神木也当真是坚硬入铁,我尝试过锻造,它却丝毫不变形,将它磨削成琴,可费了我不少精力,你可要好好珍惜。”
说着又是一笑。
赵兮儿低头看着琴,喃喃细语道:“它太过珍贵了,兮儿…。”
“又说这话,这琴当初就是为了你所打造。”莫归藏打断了她话。
“啊?”
“琴再好,不过是器物,只有到了你小丫头的手上它才是好琴。”莫归藏解释道。
赵兮儿听他语气有些严厉,不敢再说,收了曲谱,抱起玉琴。
听莫归藏道:“古树神木成琴,于东方之树当中琴谱刚好组成琴曲之绝,岂不是完美?”
赵兮儿点头称是,心中对莫归藏更加尊重,除了父亲,莫归藏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尊重父亲一样的去尊重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