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冷笑道:“本相不知,但本相知道正是因为如你老师那般无知之人太多,赵宋朝廷才被我所灭。”
赵兮儿不正面回答,自说道:“老师说,此不在蛮夷,在我汉人,我汉人千年来,也是从吃生肉,息岩洞过来的,到了今天,我们每个人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我们汉人身上有传承累积了数千年的礼法,它是我们的取之不竭的宝库,也是我们的枷锁与负担。这片地方是埋葬我们祖先的地方,我们不能,也不敢让旁人轻易践踏,今天我们不让,你们要来,便只有付出代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话说出了,自己内心也舒坦了许多。
吕文焕听她所言,惭愧难当,默不作声。
伯颜哈哈大笑道:“这倒说的在理,你们整天忠孝仁义,满口仁义道德,简直就是妇人之仁,不怕告诉你们,本相深知汉人此理,固遇到宋将死守,城池高深者,不必多思考,附近驱赶百姓于大军阵前,我大军于百姓之后缓缓前进,此城必破。”
言罢众人哈哈大笑。
吕文焕当既发怒,喝道:“不必笑了。”
众人突然听他大喝之声,均是凛然。
竟然敢对丞相无理。
众人止住笑声,吕文焕对伯颜抱拳道,:“丞相慎言。”
说罢欲出帐而去,伯颜连忙上前拦住,假笑一番道:“本相失言,将军莫怪。”
吕文焕毕竟是他手中大将,不好于他翻脸,也借坡下驴,抱拳拜地。
伯颜将他扶起,笑转话题道:“说起来将军于晋国公主,当是认识的吧?”
此言一出,吕文焕更感羞愧难当。即使知道伯颜乃是故意,也不好发作,只能低头不语。
却听赵兮儿说道:“丞相千辛万苦抓我到此,难道是为了小女子认亲的吗?”
她说的礼貌,却不看吕文焕。
伯颜凌厉道:“问的好,公主殿下。”
“来人。”
“在。”
“发文书,借公主殿下一耳,快马送去给那杨太后与赵昰小儿,若再不降,便再送去公主殿下眼口鼻以及手足。不必等明日,巴图将军今日启程,押送公主殿下至张弘范将军处,让杨太后看见,我等所言不虚。”
众人均未想到伯颜会突然发作。
徐了大惊之下,连忙上前,他已然打定主意,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将赵兮儿从万军之中救出罢了。
赵兮儿听言虽然一凛,却极快的恢复自然,上前数步靠近伯颜对其说道:“小女子愿意为丞相代笔。”
此时她距伯颜不过丈余。
伯颜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听赵兮儿又道:“我母亲平生最怕血,丞相若恐吓我母亲,最好以血当墨。”
她说着竟然从怀中摸出那把匕首,朝伯颜便扑了过去。伯颜哪里会想到,温婉间她会突然发难,待他反应时,赵兮儿匕首已然插入他胸口。
可惜赵兮儿一为女子,力气不大,再者她欲刺之时格外紧张力道更小,匕首不过入肉一寸。
众蒙古大将大惊,慌忙上前,赵兮儿被伯颜一掌推开数丈,众将查看伯颜伤势,只是伤及皮毛。
伯颜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也不管自己伤势,却已然发怒,听他喝道:“无知女子,竟敢做困兽之斗,来人,押下去,先取她左耳。”
两名兵士上前,千钧一发之际,赵兮儿手中匕首,朝着自己心口便刺了下去。
她纵使有太多的不舍,但是在她扑向伯颜时,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局。
这一刻,她不在是平常的小女子,虽然显得悲壮凄凉,但是,让一旁吕文焕、徐了,感受到了她是可敬可叹的大宋公主。
徐了眼疾手快,一股气浪弹射而出,将赵兮儿手中匕首震飞,她未能如愿,这一幕,让伯颜也是愣了愣,两名士卒将她架起。眼中没有畏惧,没有眼泪。那股温婉的气节,显示着她曾经的高贵。
徐了连忙上前从两名士卒手中夺过赵兮儿。感受着她瘫软的身体和温度,看着她蓬乱的纤纤黑发,这个女子,让他是如此的心疼。
徐了大喝道:“丞相,她不过是名弱女子,请丞相手下留情。”
伯颜不及说话,巴图腰刀出鞘,喝道:“徐了,你居心何在,难道你没有看到她行刺丞相?”
回身又对伯颜说道:“丞相,剑王先前便说过这小子行为不轨,还出手杀死剑王之徒,丞相,今日看我如何收拾他。”说着冲杀上前,提刀便坎徐了。
徐了扔掉手中折扇,青锋出鞘,这巴图乃是典型的沙场将军,靠着一身蛮力,横劈竖砍,哪里是徐了的对手,十招不到,徐了长剑便架在了她脖子上。
徐了喝道:“丞相,小子今天要带这位姑娘离开,丞相若是不让,小子便要硬闯了。”
伯颜阴沉着脸说道:“徐小友太自大了吧,此帐之外,乃是本相三十万大军。”
徐了笑道:“那便试试。”
不待伯颜号令,两名蒙古大将左右围攻,帐外将士纷纷围攻进帐,撒然间,伯颜的军帐里三层外三层被围的水泄不通,却井然有序,此时便看出来了蒙古人兵戎严整,并非乌合之众。
一名千夫长快速下令,瞬间消息传遍整座军营。在众多百夫长的指挥下,军士分发兵器。戈戟森森,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军营,何况徐了。
数百人倒在徐了剑下,但是他抱着赵兮儿,依旧被围于帐中脱身不得。
徐了年不过十七八岁,武功修为却是极高的,那日连刀雪元也不是他对手,奈何今日乃是万军丛中,纵使武艺再高,在数十万大军面前,也如沧海一粟。
帐中拼杀正憨,伯颜立于大帐他那行军桌案之后,脸上似能拧出水来。
“住手。”
伯颜喝道。
军士停止攻击,伯颜朝徐了咬牙切齿道:“难道这就是徐小友说的报答本相么?看在张弘范将军的面上,放下赵兮儿,你走吧。”
这张弘范乃是徐了师兄,均是丘处机弟子。
徐了说道:“丞相何必为难她一女子。蒙古大军所向披靡,没有她,一样的剿灭宋庭。”
伯颜怒目横眉喝道:“本相乃是受大汗之诏荡平寰宇,难道还要你小子指手画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