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她温柔话语中才渐渐回过神来。
伯颜亦是鼓掌道:“清雪语姑娘果然是名才女,本相佩服,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你们汉人在这方面,果真高明。”
言罢又连道了三声好,随后问道:“请问此曲何名?”
清雪语得到夸奖,很是开心,嫣然道:“此曲名为《诗韵引思曲》,琴为唐琴,曲亦为唐曲。”
“好,好,好。”又是三声夸赞。
“清庄主,生的好女儿。”伯颜对清牧又道。
清雪语见跟父亲长了脸,更加高兴。
八思巴一旁却自有心思,他研究汉学多年,对汉学极其喜爱,听了此曲,让他久久不能自己,心想:“定要让这小丫头将此曲教我。”但是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此事,自己可是堂堂的大元国师。
清雪语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知为何,她眼神不经意的扫了扫徐了,见他看着自己,就更加开心了,对坐于她对面的赵兮儿说道:“该你了。”
赵兮儿颔首,心中对清雪语好感倍增,可能是心意相通吧!她从清雪语琴音当中听出了清雪语对于琴律的领悟极高,瞬间心心相惜。
这清雪语看似孩子气,其实心细如丝,得到唐琴春雷那一刻,她便在想要弹奏何曲,加上她留心了这军帐之中的人物,不管目的为何,哪个不是背井离乡。
所以她选择了唐曲《诗韵引思曲》,让在场之人均能产生共鸣。
于清雪语平静如水不同,赵兮儿温婉文静轻轻抚琴对众人道:“清姐姐琴艺妙不可言,小女子也是佩服,但是比试便有输赢,诸位且听小女子弹罢再论输赢如何?”
众人瞬间安静。
赵兮儿先是轻轻拨动了两下琴弦,众人见她缓缓打开手中卷轴,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取出的。
那卷轴暗黄,一看便知年代久远。
见她将卷轴平铺子案上,清雪语远远看去,好像是琴谱。
此时她也不好得出声干扰赵兮儿,心中好奇道:“难道她连琴曲都没有记熟吗?这如何能将琴曲弹好。”
众人也是心中疑惑,不知是如何难记的琴谱,竟然还要看谱弹曲,又有人想:“或许是出于稳重之顾吧!”
赵兮儿将古卷轴琴谱打开之后,也不急于弹奏,只见她细心的研究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才见她将卷轴合拢。
整个过程是如此的沉醉其中,恍若无人。
那种专心,透露出一股浑然的高贵,别有一番迷人的韵味。
合拢琴谱以后,赵兮儿轻轻吐纳气息,玉指轻动,琴音响起。
只是一声,一声如山涧滴水入潭之声,是如此的空灵清澈,瞬间让人仿佛置身一处山谷。
第二声滴水入潭之音,第三声、第四声……,节奏把控的妙到毫巅。
突然,众人听到溪水清澈,哗哗流淌之声,远处似有微风吹动树梢。
两种声音远近交织,沁人心肺,一阵舒爽。
听了一阵。
咚~。
石击深潭之声又起。
波浪一圈一圈,拍打岩壁。
突然间。
琴音高亢,仿佛凤凰栖落梧桐之巅,一声清脆的鸣叫。
撒然间。
喜鹊、白眉、松鸦、太平鸟、凤头苍鹰。
声声嘶鸣。
百鸟朝凤。
在山谷之中三四波回响。
百鸟栖息,山谷下起雨来。
近处,
雨打芭蕉,滴滴答答,
唰~唰~,远处一阵雨落林间。
过了一阵,雨停了。
百鸟吱吱喳喳轻鸣,
出现在众人脑海中一颗树,巨大无比,叶幕遮天蔽日,看不到它有多高,有多大。
百鸟慢慢从此树之上离去,风声慢慢变大,秋叶漫天飘落,巨树只剩下枝干,闪烁流光。
依旧看不到此树尽头。
仿佛秋去春来,周而复始。此树在没有发芽,成了枯树。
………
赵兮儿一曲弹毕,不说旁人感受如何,单说她自己已经兴奋不已,她虽然精通琴律,但是如此曲这般精妙的谱子也是第一次弹。
此时,比试的结果如何她已经不管了,她激动的将古琴谱再次打开来研究,看着琴谱,她再次沉迷其中,不管旁人如何。
众人原本以为清雪语所弹之曲,已经是天籁之音,可是没有想到赵兮儿此曲更加的让人心醉。一时间军帐中又沉寂无声了。
众人听罢,虽然一曲已经弹奏完毕,但是众人依旧还是如沐春风一般。
心情是如此的喜悦,感觉整个人都精神百倍,无比轻松。
伯颜视乎忘记了这场比试的目的,八思巴武学修为虽然如神迹,此时一样的被赵兮儿琴音洗涤身心。
徐了与清牧二人一场比拼原本消耗巨大,没想到一曲之后,二人均感受到了极其不可置信的事情,二人丹田气海处内功竟然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
而更加神奇的是,原先被莫归藏重伤的桑格以及杨琏真珈师兄弟二人,竟然恢复了许多,丹田气海处已经可以从新调动真气运转周身。
就连大帐之外那些原先徐了、莫归藏所伤的军士,受了轻伤的,竟皆痊愈。
当然,众人此时都只是疑惑,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旁人的情况,都只是心中犯嘀咕罢了。
赵兮儿当然也不知道旁人听她此曲的感觉,她此时只有一种感觉,就是意犹未尽。
她深知自己没有将此曲之精髓弹出,所以她还在沉浸在古琴曲谱当中,久久无法醒来。
对于她来说,琴谱就如酒徒见了上等佳酿,视如性命一样宝贵。
她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呼吸,此琴谱之精妙程度,难以言表。
她兴奋的从琴谱世界当中惊醒过来,也不管旁人,她喊着莫归藏道:“莫前辈,这是哪个大师所作的谱子?”
说着将琴谱如孩童一般的捧在手里,已经站起身来。
莫归藏只是笑了笑道:“不知道是谁所作,但是从现在起它是你的了。”
赵兮儿大喜,从离开了临安起,她第一次如此的高兴。第一次真诚笑出了声来。
想想不妥,她连忙道:“莫前辈,这么贵重的东西……。”
“它在你小丫头手里贵重,在老儿这里,就是废物。”莫归藏打断她道。
原来,这琴谱是莫前辈悄悄给她的,众人均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