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我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对小花说。
同样的话,鲁余对小花说了十二次。所以作者重复了十二次。
每一次,都是在最晴朗的清晨,都是在最可爱的风中,都是在最明媚的晨光中。鲁余带着一身昨夜的露珠,站在画舫边,用力地喊。
画舫只会在岸边,停上一会儿,让船上年老的侍女去采买。只有此刻鲁余口中的小花会坐在船头,赤着脚,望着岸边的成片的荷花。
那是,鲁余第一次见到小花。
鲁余正套着一条宽松的短裤,双脚踏在一条窄木板,弯腰从荷花中摸鱼。
权贵们总是喜欢这荷花下的鱼,因为有荷花的香气。
他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短裤之外的身子被阳光晒地发黑发红。黝亮黝亮的,像是一条黑泥鳅,一条摇晃在青色的荷花叶中间的黑泥鳅。
小花笑了。
没有原因。或许是因为鲁余的模样。或许是因为画舫中老妈妈的蠢笨。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温暖的水。
总之,她笑了。
听到这笑声,鲁余像是被一阵很大很大的风吹到。稳稳的双脚,莫名其妙地跌倒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只看到船头的小花。
从此以后,鲁余就会在四月初三的这一天,站在岸上,对着画舫,喊道:“我好开心!好开心!”
可小花,没有回应一次。
她总是一个人坐在船头,赤裸的脚放在水中。嫩白的脚轻轻的浮在水面,仿佛是段白藕。
她从来没有问这个男孩,他为什么开心。
因此鲁余也没有说出他开心的理由。
今天,依旧是四月初三,鲁余依旧站在岸边,依旧在喊。小花依旧没有回应。
不同的是,鲁余背上了一把剑。他用十斤的鲜鱼换的剑。李铁匠的小徒弟打的。歪歪斜斜的,像是槐树的枯枝。
但鲁余很开心。
他背上这把剑,他就是一个江湖人了。
江湖人,命不是自己的,但钱是自己的。
鲁余把自己的命卖了,一百两足量的雪花纹银。用破布包成一团,沉甸甸的。
“我好开心,好开心!”
“我今天!好开心!好开心!”
鲁余用力地喊,再一次的。
小花,依旧是坐在船头,望着平静的水面。没有说话。
鲁余好似用尽所有的力气,呆呆地望着船头的瘦小的身影。他张嘴,却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
用力,鲁余用力,但不是喊。而是扔,他用力地将手中那一百两的纹银扔向船头。
用力,鲁余用力的跑。
呼呼的风声中,两边的垂柳飞一般地倒退。耳边,除了风声,没有其他。
“咚!”
银子很沉!砸在船板上,很响!
小花,立刻地从船板上跳起来,看到岸边跑开的少年,不说话。用力地挥手,一只手拿着红色的手绢。在双手的挥舞中,仿佛成了飘飞的霞。
她根本没有在意少年扔到船板上的东西。
江湖人。命,不是自己的。钱,也花得不像是自己的。
鲁余要去杀一个人。
一个大人物,鲁余不了解的大人物。
这位大人物,很强。任何人,只要是在他的面前拔出了剑,那么下一刻他就会死。
鲁余拔出了剑,在下一刻他没有死。
这位大人物被他的剑逗笑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把剑。歪歪斜斜,连剑鞘也没有,剑柄只是缠着几层厚厚的麻布。
他笑了,笑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
鲁余最后的半柱香,是在大人物的笑声中的。
他最后被扔在河中,恰好是在画舫边。
大人物,很强,强得似乎永远不会死。
但他还是死了。就在三年后,被他笑过得那把歪歪斜斜的剑。
那把歪歪斜斜的剑直插在他的胸膛。
被握在一个舞姬的手中。
她,是画舫内最出名的舞姬。最擅长的是剑舞,用得便是这歪歪斜斜的剑。可是很美。
血,在流。泪,也在流。
血,是那位大人物的血。而泪,是那位舞姬的泪。
乱刀,砍来。
大人物,之所以是大人物,是因为他的手下总会有一群忠心的小人物。当大人物死了,这群小人物总会歇斯底里的为大人物报仇。
所以,乱刀,更加密,更加快,更加狠。
小花,不叫小花,她生在画舫上,是画舫中的侍女和一位烟花客的女儿。她,没有名字。但画舫上的人都叫她小哑巴。
她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别人说话。
每一次,画舫停靠在岸边的时候,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四月初三,是她的生日,是她偷偷让人告诉鲁余的。
每一个四月初三,她都会来到船头,因为她想看到鲁余。
鲁余喊的每一句话,她都没有听到,永远也不会听到。
但她总是在想,等岸边的那个少年郎走到画舫边的时候,她就从船头跳下,跳到他的怀里。
可鲁余从来没有走到画舫边,就像她从来没有听到少年的话。
这个故事结束了。
可那把歪歪斜斜的剑的故事却没有结束。
它,被无数的和鲁余一样的少年人拿在手中。有的人,靠着这把剑,成了天下最出名的侠客。有的人,却只是将银子花光,鲜血流光。
鲁余想要小花问他: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开心?
然后他就要这样回答:
在暖暖的风中,轻轻的光下,
——因为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可惜……
四月初三。
春风暖暖,被照耀的波光柔柔的闪着。
画舫依旧停靠在岸边,年老的女仆从领着一队拾拿着胭脂水粉的小厮,来到岸边。
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厮,抬头,望向画舫。
而此刻,一只手掀开轻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