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踪忽隐,道济僧帽却去势不减,一声爆响,也撞到了雷峰塔上,又有一层塔身被打塌破碎。砖木飞扬之际,一人自塔中冲天而起,手中红线闪烁,如一道闪电,在僧帽上一刺,又倏地收回,身子往下面的西湖之中直落而去。
道济的僧帽被刺了这一下,“啊”地一声痛呼,用手捂头,骂道:“魔教妖人,倒还有些手段。”
燕青此时已经飞临西湖上方,却见龟灵宝刀将落之处,水面之上,停着一只小舟,舟上有一白衣青年,左手握一杆长橹,右手持一柄弯刀。而在龟灵宝刀上方空中,一缕红光如丝如线,末端连着一道人影,飞坠而下。
上下两方俱是敌手,燕青更不犹豫,加速飞进,恰恰赶在龟灵宝刀距离小舟约有丈许之处,掠至宝刀之畔。那舟中青年身子一旋,手臂扬处,刀光骤展,如同匹练,向燕青疾卷而出。而半空之上的那缕如丝剑影,更是以垂天星坠之势,朝着燕青头顶正中,飞刺而下。
为抢救龟灵宝刀,燕青已经置身于刀剑合击之下。这一刀一剑,攻势之猛烈迅速,可谓是石破天惊,鬼惊神泣,锋芒所向,且都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
临危之际,燕青忽然以极不可思议的姿势,左右双足分别向下、向上踢出。朝下一脚,如探黄泉,把青年连刀带人踢得在空中翻转,落回了舟中;朝上一脚,如探碧落,把极纤细、极艳丽的剑光踢得一歪,持剑人身形飘摇,斜斜地落向了下面的小舟。
这双脚齐踢,赫然就是燕青平生绝技:“倒踢紫金冠”。与此同时,他右手一抄,已接住了龟灵宝刀。宝刀中了一剑,宛如失去灵气,一回到燕青手中,一道灰蒙蒙的刀影闪现,朝着水面上的小舟疾斩而下。
小舟堪堪被刀光斩中之际,被那红剑主人一踩之下,“呼”地一转,避过了刀光。燕青的一刀,斩入湖水之中,激起冲天浪花。那舟中青年,已站稳脚步,长橹一划,小舟朝着湖水深处,飞驶而去。
燕青身子落下,双脚俱都浸入水中。他轻功何等之高,足以空中漫步,此刻双足落水,显然和剑手与青年相斗,所承压力极大。不过他双腿入水,及至膝盖,身子又复拔起,朝着湖岸掠回。
僧帽飞回道济手中之时,那载着剑手、青年的小舟已经在湖面上消失不见,燕青越过高墙,掠回了迎风别业,手中提着龟灵宝刀,双脚湿漉漉的,有些狼狈,咳了一声,道:“惭愧之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时被此人断去我与宝刀的联络。神僧你看,此人是何来路?”
燕青放出龟灵宝刀与道济僧帽在空中相斗,宝刀与他心神相连,被那红剑一刺之下,已受了不轻的内伤,后来又与那红剑正面交锋,虽然用脚踢开,却已被剑气刺伤了肺部经脉。
道济道:“除了魔教之中,‘守一天王’黄丘野那厮的乌金血剑,谁人还有这样诡异的剑路?不过在我手上,他也讨不得便宜,还不是被我的僧帽打了一记,落水而逃?”说话之间,低头翻看僧帽,细查方才被红色剑光刺中之处。
而这时,蒋精忠一行几人,在湖岸之上,距离虽远,方才已经看清,那划舟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萧玉冠拜师之日搅场的那个傅红图。
魔教四大天王,皆称轩辕黄帝后裔,按照年龄,“守一天王”黄丘野位列次席,此前出现的“混元天王”轩辕坟牧和“杀生天王”姬墓扬分列第一、第四。
倘若单打独斗,道济、燕青、黄丘野三人相差极为有限,此番道济与燕青全力争斗之际,黄丘野一剑击来,又得傅红图相助,三人都受了伤,其中以燕青首当其冲,伤势最重。
燕青道:“想来是那黄天王了。前者有轩辕坟牧在神拳门中刺杀洪帮主,今晚黄丘野来此偷袭,看来传言不虚,魔教势力,可能要为那金国所用。”
道济摆手道:“此事虚无飘渺,不可尽信。魔教势力漂泊江湖,向来是不受别人支使,因此才被你们九大宗派群起攻之,打得随生随灭。”
燕青道:“这些年他们一直立不出教主,或许已生从龙之志,要留与千年映汗青。”
一旁汤思退道:“诸位英雄,此间天寒,何不入室品茶,秉烛夜谈?”
燕青与道济俱个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