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名捕的大门,孟榆林准备先回一趟家。
庄栩也很是赞同:“正好去看看孟伯伯。”
之前大理寺休假,他们曾来应天游玩过一次,与老孟家众人都相处的很好。
后名捕忙碌,难得闲暇,几人最近的一次拜访,也要算到三四个月之前了。
走上大街,应天城里正是闹市,两侧店铺里琳琅满目,吃喝玩乐也一应俱全。
因“给孟伯伯带点礼物”的想法,庄栩一路精挑细选,在孟榆林的怀里堆得满满当当。
“我的栩哥儿,够了、够了!下聘礼也没这么大架势!”
孟榆林连连劝阻,可庄栩不搭理自己,只专心挑选礼品。
无奈一叹,印象里,栩哥儿并不富裕,可他每次去拜访孟五陵时,却都格外用心。
两人走走停停,不多时,又经过一处集市,里面鸡飞鸭叫,卖着各种牲畜。
不知怎么回事,庄栩忽而一停。
礼盒挡住了视线,孟榆林歪头来看,却见他站在一处摊子前,正盯着几只狮头大鹅。
大鹅很是肥美,扑打着翅膀:“嘎嘎!嘎嘎!”
孟榆林愁眉苦脸:“栩哥儿,下次再来吧,小的实在是拿不下了。”
但庄栩眼神坚决,站在摊子前硬是不挪一步。
直到孟榆林拎起三只大鹅,自己抱着大大小小的礼盒,才笑着点头,终于心满意足。
“这大鹅年龄不大,正好给你们三兄弟养着,你可不能偷吃了!”
穿过集市,再拐上几个大弯,可算是回到了家。
看见孟宅的大门,庄栩还挺激动:“好久没见过孟伯伯了,还真有点想他!”
孟榆林撇撇嘴:“只怕他现在的心情可不太好......”
大门没有上锁,肩膀一靠,便左右敞开。
院子里除了花花草草,还有一张四出头官帽椅,孟五陵坐在上面,正在翻看一叠四方大纸。
“你这不肖子还有脸回来?”
老父亲没有抬头,语气却颇为不善,孟榆林决定让大鹅先说话。
手中一使劲,大鹅立刻开了口:“嘎嘎!嘎嘎!”
孟五陵闻声抬头,却冷冷一笑:“几只大鹅就想打发你老子?这玩意能给我生孙子吗?”
孟榆林让开身子,撑起一面笑容:“爹,你看谁来了!”
“除非你带个媳妇回来,不然......”
庄栩适时的闪身而出:“孟伯伯,小栩看您来了!”
“哦?”
孟五陵有些惊喜,合上读物,站起了身:“原来是小栩啊,真有几个月没见了!”
“你这小子,来就来吧,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把礼盒塞进他的怀里,庄栩一一介绍。
“孟伯伯,这春茶是送给你的,这狼毫是给舞阳的,这鞠球是给小春的,这套玉带是给孟大哥的......”
孟榆林探头:“我的也有?”
孟五陵一瞪眼:“你有什么?你有心来气老子是不是?”
眼见孟榆林脸都黑了,庄栩连忙上前,扶住孟五陵往椅子去。
“孟伯伯,我最近学了一套推拿按摩的功夫,正好给您放松放松。”
“好好好,小栩现在啊,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来到椅子之后,庄栩施展手法,连捶带打,孟五陵闭着眼,好不享受,
“哎呀,真不错~”
“孟伯伯,我可是专业的呢。”
庄栩一边推拿,一边连连使眼色。
孟榆林会意,抬了抬手:“爹,我把这几只鹅放到池子里去。”
“哼,最好把你也......嘶,小栩啊,力道再小一点吧。”
好家伙,马上变成外人了,孟榆林不敢久留,拎着三只大鹅直奔后院。
身后,孟五陵的声音很大:“小栩啊,我那不肖子要有你一半优秀,老夫也......”
穿过走廊,来到后院,除却几颗高大的榆树,六角小亭的旁边,便是一片两丈见方的小池。
三弟孟小春正在池边玩耍。
顺手将大鹅扔进池塘,它们天性喜水,一落进池子就瞬时浮起,优雅的漂来漂去。
这样应该就行了,这玩意总会自己找吃的吧。
自我确定着,孟榆林回身:“小弟,你干什么呢?”
孟小春抬起头,脸上满是泥巴:“大哥,我捏泥人呢。”
“待会弄得满身是泥,爹爹又要说你了。”
伸手,抹掉弟弟脸上的泥巴,露出稚嫩的脸蛋。
老孟家的基因颇为强大,兄弟三人的长相都像父亲,不过眼睛都随了母亲,大大圆圆的,很是明亮。
孟母本是庐州一商人之女,十年前生诞孟小春时难产而去,而孟五陵正值壮年却辞官归乡,和这也有很大的关系。
孟小春捧起一团泥像,炫耀道:“大哥,你猜猜这是谁?”
孟榆林搭眼来看,这团泥巴有头有脸,脚下还踩着一个小泥球,应该是一个人像。
“你捏的爹爹?”
孟小春摇摇头,很是认真:“不是爹爹,这是‘左先锋’。”
“左先锋?左先锋又是谁?”
“他是踢鞠球的,大哥不知道吗?”
“蹴鞠”,盛行民间的球类运动,孟榆林当然知道。
先前齐大人在任时,曾对蹴鞠深入改革,创办了“大明杯”,每隔四年便邀请全国的“圆社”,选中一府地举办比赛。
而孟五陵隐居应天之后,也迷上了这项运动,他自己虽然不踢,却很关心各个圆社间的比赛。
小春对于鞠球的喜爱,便是受了这位老父亲的影响。
“大哥不了解这些,不过你栩哥儿来了,还给你带了一个鞠球,快去前院看看吧!”
“好耶!”
孟小春欢呼一声,抱着左先锋撒脚跑开了。
看着他奔跑的背影,孟榆林露出笑容,或许等弟弟长大后,也会成为一位鞠球手吧。
折身,再回到自己的卧房。
将名捕发放的公服叠平收好,这次去镇江只是探路,应该用不到它了。
再拿出铜牌,此物代表名捕身份,还是随身带着为好。
一切妥当,掏出那本镇江的府录,正打算拆开看看,却听房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出来,我有话与你说。”
这是孟五陵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和。
孟榆林不敢怠慢,放下案卷开了门,老父亲背着手,看见自己这不肖子出来,也没有发难的意思。
孟榆林俯身行礼,孟五陵开口道:“榆林,为父看你和小栩非常的要好啊。”
挠挠头,孟榆林不明所云:“爹,什么事啊?”
老父亲的语气非常温和,温和的异常:“榆林啊,虽然你老大不小了,但娶妻成家不是小事,这关乎你以后的人生,为父也不是逼你......”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孟五陵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小栩这孩子虽然不错,可他......唉,这叫为父怎么说呢......”
孟榆林更是迷惑:“栩哥儿他怎么了?”
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老父亲的眼里尽是担忧。
“小栩好是好,可他毕竟是个男孩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