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拓英已是风烛残年的年纪,又半身残废,力不从心,早已不复当年的威猛。
血狂屠一步步走到纳兰拓英面前,冷冷对视着躺在青石板上的纳兰拓英,对黑衣人问道:“难道你我这一次的约定,就有关于他?”
黑衣人点头说道:“当年,魁斗七圣中,纳兰拓英得到了魔刀,并自创了一门武学,名为「魔萍遗踪」,让天下英雄吃尽苦头,他也正是凭借这门武功,让天下人都认识了魁斗教。”
血狂屠摊手问道:“那与我何干?”
黑衣人干笑几声说道:“他就要死了,痛苦了数十年,现在就快要死了!”
血狂屠跟着放声大笑道:“众生皆逃不过生死,唯有本候超脱肉体寿命的极限,不死不灭。”
黑衣人也放声大笑,笑声中或多或少有些许嘲讽的意味。
血狂屠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黑衣人回答道:“我笑你太过狂妄了,江湖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日落刀山庄里,你当真以为你能接下谢正一拳?”
血狂屠有些急了,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黑衣人咯咯咯笑着,血红的眼睛看向他,像是一把利刃,穿透铁面具后的那一双眼,直击进内心。
“我说侯爷,您只是空有一身功力,却不会任何武功,但我有一个主意,也正是我们之间要约定的计划。”
“我已不再是侯爷,倒是有兴趣听听你说的计划将会是什么?”血狂屠问道。
黑衣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血狂屠道:“这一个计划,只会对你有利,那便是将「魔萍遗踪」传授与你,而由你来重振魁斗教!”
哈哈哈哈哈哈哈~
血狂屠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一个箭步走到黑衣人面前,对视着他质疑问道:“你怎么不将这武功传授给拿着魔刀的那个姓孙的?”
黑衣人不去看他,背过身去,冷冷说道:“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想要得到这霸及一时的武功。”
血狂屠摘下铁面具,露出骇人的脸,腐烂不堪的脸上还是能看出笑意,这张脸就连笑都那么恐怖!
“这稳赚不赔的事,为何不接受!?”血狂屠回答。
话音一落,邪风四起,躺在青石板上的纳兰拓英,嘴角也扬起一丝笑意。
他那早已瘫痪的身体忽然飘起,黑衣人同时凝指疾出,带起一道黑光,点在血狂屠身上几处大穴。
纳兰拓英飘落在血狂屠身后,击出一掌在他后背,一股猛烈澎湃的内力如泉涌般转移到了血狂屠的身体里。
一炷香之后,纳兰拓英如同一片枯萎的树叶倒在地上,披头散发,双眼凹陷,皮肤干裂,犹如被风干了一般,成了一具干尸。
他死了,这个曾经让武林闻风丧胆的人死了,不过他的功力,他的武学却没有就此消散。
血狂屠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凝结成爪的双手,几近癫狂的笑着。
“这感觉太好了,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太美妙了。”
黑衣人看着发生的一切,冷笑一声说道:“那石板上记录的便是「魔萍遗踪」的全套练法。”
血狂屠如获至宝般奔向那青石板,果然上面密密麻麻刻着无数小字和图样运功法门。
那只盘踞在青石板周围的大蛇原本对血狂屠充满敌意,此刻却变得温顺许多,围绕在他周围。
或许是血狂屠体内那股功力让大蛇产生了熟悉,把他当成了新主人。
黑衣人说道:“这十日,你便在此参详,我会差人给你准备你需要的东西!”
血狂屠哪还顾得上他说什么,自得了纳兰拓英的功力后,就与这「魔萍遗踪」产生了羁绊,他趴在青石板上,目不转睛的看着。
......
两匹快马,踏着星月余晖,兼程赶到西安府。
商加路站在望名楼顶上,轻摇手中象牙扇。
一阵风由他身边掠过,商加路觉得这股邪风异常,一摸腰间,古玉和翡翠皆不见了!
他一回头,空无一人,只听得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就连手里的扇坠也不见了,商加路淡然一笑,试问天下间还有谁能有这般本事?
相空儿手里摇晃着古玉笑着说道:“商大侠,你也差遣我做了不少事,这几样东西就当是一点点酬劳。”
商加路只得苦笑摇头,左右摆了摆扇子说道:“若我不想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也有办法拿走的。”
相空儿得意昂着头说道:“那是,本小姐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手的。”
商加路一拍扇子问道:“东西可以给你,另外两个人呢?”
相空儿一指城门方向道:“他们在后头,那个张大人伤的太重,恐怕熬不过冬天了。”
此话一出,商加路两眼放光,立即问道:“怎么回事?莫非他又被袭?”
相空儿噘嘴,一副委屈的表情说道:“可不是,正如你猜测,青灯会要置他于死地。”
“将他带来此地,望名楼里已开好上房,在这里,他不会有任何危险。”商加路说道。
“那好,本小姐也是来此探个虚实,这就将他带来此!”
相空儿一转身,「云飞空劫渡」一飞冲天。
她离去,商加路亦跳下望名楼回了房内,静候王随风师徒团聚。
一盏茶的工夫,三人就来到了房前,伪装下的李成会有些时日没见到王随风,乍一见面,这些天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难都在瞬间奔涌,泪水早已模糊眼眶。
扑通一声,李成会跪在王随风面前。
“师尊!”
王随风心里又何尝好受,自己就这么一个爱徒,却蒙受不白之冤。
师徒二人重逢,半晌都无言语,自顾自的抹眼泪,王随风扶起他,师徒二人相视一笑。
另一旁,商加路扶着张玉宣躺上了床,张玉宣面色惨白,生死只在旦夕之间。
商加路起身走向王随风,作揖道:“王前辈,在下的武功炽热阴冷,恐怕不适合救他,还请您......”
王随风即刻会意,朝张玉宣走去。
但见张玉宣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气息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王随风摇摇头说道:“恐怕,老夫只能续上他三日寿命,若要救他,非一人不可。”
商加路问道:“王前辈所说是何人?”
王随风道:“此人正是平神医,当年老夫身中碎叶,这魔刀造成伤口不能愈合,正是平神医出手相救。”
商加路皱眉问道:“这平神医所在何处,商某这就去带他来。”
王随风看向商加路道:“京城洛实医馆。”
商加路点头道:“好!事不宜迟商某这就启程,前往医馆,带回平神医。”
他正要动身,一只手拦住了他,商加路一看,正是相空儿。
“商大侠,让本姑娘去吧,你留在此也好相互照应。”相空儿道。
商加路陷入了犹豫,他不敢看相空儿,他觉得近些日子,对她有所亏欠。
终是缓缓抬头道:“你......”
“怎么?本小姐的轻功你可是见识过的,难道你不相信吗?”
商加路轻声说道:“非也,只是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姑娘多加小心。”
“商大侠不必客气,又不是白帮你做事。”相空儿摇晃着手里的古玉,露出一个清爽的笑容。
商加路笑着点头应允,相空儿转身飞去。
……
落刀山庄,百年刀光,顷刻间所有威名荡然无存,古十一落寞坐在炼刀厅前的石板阶梯上,眼神里傲气全无。
山庄里六角台尚未拆除,只是差人看守,上面还插着五把刀,其中缺少的正是被血狂屠拿走的血灵刀。
古燕刀一死,身为叔父辈古唐乃是落刀山庄里辈分最高之人了。
目前山庄里可谓群龙无首,正是需要他来指挥大局的时候。
落刀山庄里再次响起了召集的讯号,古十一的世界里寂静一片,看着山庄里的人一个个从他身边经过,满心的失落。
锻刀厅里,白布高悬,见古燕刀遗容画像,追思缅怀,哭声四起。
古唐站在锻刀厅正中央,站在古燕刀的遗体旁。
“今日趁着大伙祭奠古庄主之时,召集大伙前来,为了告知大伙古庄主生前立下的一份遗言。”古唐高声说道。
周围听此话,顿时安静了不少,有的人早已猜出了遗言的内容,就是想让位给古十一。
古唐环视周围,沉重的声音说道:“古庄主生前,一直盼望着落刀山庄能够在江湖中壮大,但最后却含恨而终,这也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古庄主生前早已立下遗言和手稿,在他老人家仙逝后,由古榕任落刀山庄庄主,主持大局。”
古唐宣布之后,一片哗然,谁都以为是古十一来接任庄主位置,却不曾想竟然是让古榕来。
古十一依旧坐在门外,一动不动,如块磐石,他忽然站起身,朝着六角台奔跑去。
尽管锻刀厅里是一番景象,古十一全然不在乎这一切,又到底发生过什么,他跃上六角台,拔出分惜刀,怒吼一声,轻功飞出落刀山庄。
锻刀厅里,就连古榕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推崇他做新的庄主,眼下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半推半就。
古榕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但见一个山庄里的人急匆匆的跑来喊道:“不好了,古十一拿着分惜跑出山庄了!”
古唐赶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在方才!”
“快……快将他追回,他太冲动了!”古唐颤抖着手赶忙吩咐道。
“来不及了!若是古庄主还在世,他会怎么做呢?”古榕缓缓说道。
古唐看着他问道:“莫非,你的意思是让他去江湖上碰碰壁?”
古榕点头道:“不错,你我皆老了,落刀山庄要复兴,全靠这个后起之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