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潋筱看似端庄贤淑的坐着,内心实则大跌眼镜,原来三哥可以这么谄媚,原来九叔祖不怒自威的将军风范下有如此多废话,原来这一老一少还可以这么无底线的互相吹捧,等等,他们吹捧的似乎是自己?
好吧,听了霜姐姐的教导,自己确实特意在每天晨起将早已烂熟于心的针线活施展一番,可飞针技巧不过是个绣活手法,穿针引线时以气机牵引后击出,连个正规的武技都算不上。
不过因为按着霜姐姐教导的金生水,先由金属针线辅习气机引导,在晨起时大多半梦半醒状态,因此飞针抛出后以水属梦行辅习气机引导,两相加成下,能发挥出十足劲道,兼且梦行辅习尚有个增益,只需看过位置,其后无需再行定位,凭着感应都可由气机牵引准确击向目标。
武技来不及学,进阶时又没啥奇遇,事态紧急下,只能将这个自己最熟练的活计加上些花活,依着霜姐姐的教导,便可举重若轻的打出些不似初入武师之人的水准,心是喜的。然而三哥入武师日久,此等雕虫小技定然伤他不得,哪怕大意之下吃个惊是意料中事,结果给说得天上少有、地上皆无的,合适嘛?
说起这绣活儿,记忆中,便是王府里那花团锦簇,在父亲与母亲的教导下,自己也明白要维持这富贵,必然得有身为皇室血脉的担当。不过哪怕明白,还是更多的依恋父母,各王府里的嫡皇兄妹们,仅依稀存在于年节时分的泛泛之交吧?
父亲殁后,自己颤微微的求呵护,倒是才发觉各位皇兄妹走动多了起来,只是深宫寂寥,看多了话本儿里的故事,柔肠百转间总想探知是真心或假意,难知晓。
顾影自怜下,自不敢奢望所有兄妹都怜着自己,那么又是何时知晓三哥回护的心意来着?
恩哼,应该便是潋菲小丫记得的那次吧?自己罔顾规矩,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寻母亲讨个说法,三哥那还真是刀子嘴呐,彻底将自己打醒了。
宁国本就如履薄冰,莫说父母双亲,想来皇爷爷亦有多少的委屈,永沉在深宫里,而且虽然做不到天子守国门,但是宁家传承近十代,牺牲的不知凡几,父亲对自己是一片天,对皇室,不过是负担了自己该负的责任罢。
对潋菲的那句教导,敬长辈,尊强者,记得还是三哥的原话呢。三哥当时那般轻描淡写,自己无论如何都拼不过,有何脸面求得更多。
所幸彼时借对打,掩了自个意图私自出宫的念想,其后皇爷爷不过斥了自己句胡闹。而三哥在旁有侍卫时愤恨的表情,在侍卫离开后不到一秒,便露出仿似父亲那和煦的笑容,辅与旁侧潋菲的胡闹,自己仿佛回到幼时,听到了父亲的嘱托。
父亲在天有灵,终让自己明了三哥的情分吧?
只是之后三哥接手青林院,却逆了四叔的意,将青林院移址到北林城,依稀已三年有余跟自己再无交集。恩,记起那年间,跟着三哥移址学院一样的大事,便是大哥的订婚大典吧?呵呵,若非其后不久荣姐儿遇坎,需给母亲守孝三年,应是今年方才届满,估摸自己现在便可抱个侄儿啦。
大哥不似三哥有个刀子嘴,亦不知是不是三哥所托,借着习练女红针线的由头,让自己与荣姐儿两个都有着相同遭遇的人儿能时而在一起相互依偎呢。
哎,与荣姐儿的闺房话里头,有着各自的期盼,大哥当然是极好的,连隔着房的自己都能哄着,荣姐儿不会如自己般所托非人呢。更何况石相尚在,荣姐儿的家可没散。
想想石相人中龙凤,未及弱冠之年便以连中三元之姿进入世人眼界,在熬资历的四五年间,似乎又将才华投身武道,由武士一跃跨了两个大阶,自此无论哪位帝王都无法忽视其潜质。
入阁后,文职便不说了,彼时枢密院颇有些看不起石相的人,认为其对军伍影响很低,仍想敲山震虎一番,故意将一些情报隐瞒,又拉走本就不多的驻军,导致彼时石相巡视康阳城时突发一次暴乱。
周遭县、村瞬息间众多流民逃难,石相怜悯乡民流离失所,等不及调兵镇压,亲自在康阳城召集城内大户人家府丁组队迎击,并在对敌时自行新修出一项辅习,传闻乃是鼓乐,荡气回肠的军鼓声将一众府丁们激励起来,哪怕以寡敌众,哪怕没甚军事基础,依然一击溃敌,同时自己又进阶武相,终于文武都再进一步,成为宁国一个传奇。
想远了,不过。。。三哥你与九叔祖咋就没个停?
看来自己还是了解得不够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来便向三哥和九叔祖交了武道的底儿。
幸好冥冥中父亲的指点未曾有误,虽有些不可思议三哥行事,不过现在三哥就在眼前,话里话外赞着自己,想来他跟九叔祖已熟的很,不出意外便是哄着九叔祖帮自己啦,自个没必要参合,若结果不好等会歇了再跟三哥探究一番便是。
如今还是再想想大哥以及父辈们罢,为了,自己这看似心比天高的念头。恩,刚想到哪儿了?石相嫡长女荣姐儿,自己真是要将那份手帕情,换来一份看得见的利益了。
石相身为传奇,应也会乐见于自己努力成为传奇罢,何况大哥身为皇长孙,一直秉持着兄友弟恭的面子,估摸自己去求肯,应该也会帮自己给九妹说话罢,然后与其岳丈石相都会应承的吧?
不行,不能再患得患失呢,昕哥哥不是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若果霜姐姐还能让自己再升至武侯,那便更有希望了。
嘤嘤嘤,别说自个才武师初阶,传闻那亮金之星也是二九年华方才武侯,自己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水光潋滟晴方好,淡妆浓抹总相宜。
与会众人自是不知筱竹公主的心思,只是这般明媚的女子淡雅坐于侧畔,莫说有着血脉相亲的宁荣晨与宁云林,便是沈明伟都觉得不该让那些千斤重担将这美景压垮。
所幸,宁荣晨本就知晓宁云林这皮猴子的心思,不外乎便是讨好他四妹罢了,如今多次来非要鼓动自己,恩,怎么说呢,往重了说便是篡位?
乍一想似乎很不得了,细细一想,好吧,于己来说,元弘帝固然位高权重,自己亦没有不尊崇他的意思,不过论起辈分自己尚高一辈,论起武道自己亦高一阶。无为道的兴盛,方是宁国强盛的根基,又不是兵戎相见,不过是同意开个王城大比,应了其实也无妨,让柏敦感受下后辈的追赶也好,万若邀天之幸,比试途中国内再出个武相呢?
两大联盟已多年未有大争,连带着近两次论道都冷清了些许,不过宁国倒也因此承平日久,左近无事,便老夫聊发少年狂,惹出点事有甚要紧。
如今之所以还不松口,不过见不得宁云林这小皮猴以为吃定自己,就给他顾左右而言他,跟他多歪扯些儿,吊他胃口,哼哼。
两位斗着嘴,两位娴静坐,时间须臾而过,申时已末。
宁老将军好歹收了唠叨,宁云林也识趣的收了夸浮,恩,筱竹公主是温柔娴淑的女子,那么这下就显得沈明伟有些碍眼了。沈明伟入亭后一直坐看闲云,忽然觉得气氛不对,扫了眼,不禁心中一喜,看来终于可以溜号了,赶紧拱手问道:“老将军有何吩咐?”
“天色已晚,这林儿缠着老夫留个家宴再说道说道,也罢,沈少侠晚些再来吧。”
“小舅父闲云野鹤惯了,九叔祖不拘着便好,人定时分这样再过来接我罢。”
沈明伟暗中给宁云林竖了竖拇指,还算这外甥知心意,对月当歌,可比列鼎而食有趣的多啦,赶紧闪人。
泥金帖报家庭喜,烧尾筵张帝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