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笑嘻嘻,心里MMP,昕沂倒不是讨厌宁国这时候把自己摆出来,实在是这帮道贺的长老中有几个闲得无聊的,老是在拱手作别时若有若无的来些劲道。
不过估计可能也跟现代体育赛事庆祝时那种撞胸捶背类似,武者之间的气机轻微外放来表示坦荡相对,更有诚意?总之那力度倒也不算大,加上自己有武侯身子打底,但凡感觉到有点劲大的,就恭敬状、做楫般的前后轻微摇摆,卸下推力吸力什么的,好歹应能糊弄过去。
所幸元弘帝也不耐烦拖太久,扶扶扳指示意了礼官一下,主持的几位礼官就赶紧催着人,跟着一并出了宫。
吃人嘴短,那些长老还真是溜得快。
只是其实刚才也就三十来个人,有些学院不是满配长老,有些长老没在长宁城就没来。总之昕沂刚对一位自称是凛冬院长老的做楫行礼完,举目四顾,整个殿前位置就剩自己,哦,殿前玉石阶侧下方还有一人,细看下,不出意外就是葛俊峰。
既然葛俊峰没离开,那么元弘帝留下自己的原因自然呼之欲出,定然是让这个筱妹妹的未婚夫来助拳,这样就算真拉了瑶瑶脸面,好歹也有风雨坛担一点责任。
果不其然,元弘帝很和颜悦色的亲自下来请了自己和葛俊峰两人入殿再议议。
昕沂对王城大比的心态已变了多次,反正主办方爱给谁来出风头,给谁来分一杯羹都无妨,自己意又不在此。
瑶瑶敢这样锋芒毕露,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唯一不确定的是她武道水平到底高到何种程度,或许到时候一个高伤AOE,武相之下就全趴了?
虑及此,再怎么大方,前提还是要保证瑶瑶打架时在场。这个倒也不难找托辞,借着元弘帝相询,恭敬的抛出一堆慷慨激昂言语,话里话外潜台词就是一切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你们爱加多少个长老就加,谁爱出风头就去出风头,我是打不过亮金之星,不求上场但也一心想护着礼贤下士的院长。
熟读之乎者也就是这般好,昕沂一番话下来,留白处不单给元弘帝表了忠心,会以宁国意愿为主,还埋好了不出手的借口。无欲则刚,诚不我欺。最终拿到结果便是不管你信不信,给我在台下看戏怎么都拦不住吧,除非你没道理的不顾名声即刻开除我。
元弘帝不是昕沂肚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昕沂话里机锋,就只欣慰这王长老真识趣,于是做戏做全套,转而看向罗敏跟吕英子,这里当然也没有任何意外,两人俱都颔首同意并回礼。
那么,最后就该筱竹院院长表态欢迎新长老了吧?
因着今晚持江湖之礼相邀,故此武道院的女子都未曾轻纱遮面,宁潋筱淡淡步出,唇边含笑,声音却很坚定,“我不同意。”
瞬间冷场,昕沂都颇为惊讶,抬眼望去,确定筱妹妹未着黄衫,不是近看真对不上脑海里那位前世牵绊,笑容也不像蒙娜丽莎那种神秘,纯粹就是冷笑。哎,突然又有些理解,碰到渣男要发飙也该是人之常情,念及此,下意识转去看葛俊峰,他倒是不悲不喜,也不吭气,依然凝身伫立。
昕沂自付略懂女儿家心事,绝对不是初哥一个,反正又不是怼自己,跟自己没关系吧,这涉及皇室秘闻的,还是赶紧收回目光当木头人。
昕沂不出声,自然要有人打破沉默的局面,元弘帝不怒自威问道:“为何?”
宁潋筱此时已到宁柏敦近前,听到皇爷爷问话,却又移步到昕沂旁,昕沂不好继续装木头人,抬头对视了一眼,宁潋筱忽然狡黠一眨眼,方才答道:“因为我院里长老满编了啊。”
呃,美丽的女人都会骗人么?昕沂很想把石瑾瑜的辞呈甩她脸上,不过很快又想到筱妹妹这段时间一直不在筱竹院,平时霜儿都是处理完再遣人给她汇报的,怎么都会迟上一天半日的她才能知道,那石瑾瑜今天才递上来的辞呈,她确实应是不知道。
看到昕沂因内心戏太足而脸露赧然,宁潋筱似乎有些理解错误,当昕沂回过神就看到她仿似恶作剧得逞般更开心,转头对宁柏敦摊摊手,续道:“筱竹总不能让葛少主这等大才屈尊教习罢?”
昕沂还真想过要不要谦让一下?只是考虑了下,似乎不太好,本来连自己都以为那葛俊峰进来筱竹院就是十拿九稳的,毕竟筱妹妹虽然私下跟自己埋怨过遇人不淑,但是直到刚才,都没有明着撕破脸。如今就算寻了个借口,虽然稍微有点眼色的都知道这是在拉葛俊峰脸面,但好歹也没在刚才人多的情况下这般说话,起码留些余地,难道看周围皆是宁国皇室的人,就开始傲娇了?
昕沂弄不明白,看筱妹妹站过来隔着自己与元弘帝,估计是不想让这种皇室内部谈判的战火波及到自己吧。虽然不知为什么筱妹妹今晚会突然发难,但是自己本意也没想得罪宁国皇室,解决问题是理工男的本性,忍不住又想就算筱妹妹如今以人满当借口,不提自己与罗敏甚至一众人都未知已经请辞的石瑾瑜,那吕长老应是个女官,不是元弘帝金口一开,随便就能退的么?
纸短思虑多,昕沂面上平静无波,反正话题也没引到自己这里,而且哪怕再偏筱妹妹,看她这么皮一下,身在客场,也不好在这时候出头站队,且静观其变。
幸好,也不需要昕沂站队,一众皇子皇孙中倒是有个愣头青蹦了出来,“嗤,哪有甚么大才,不过与我半斤八两。”
昕沂循着热闹望去,好吧,是认识的,宁云林,看来自个庄院那场不知所谓的架还是让他不爽。
估计遇上不听话的子孙,宁柏敦更习惯用长辈威压吧,黑着脸沉声道:“放肆,那是葛少让着你。”
宁风滨赶紧出手扯回自家儿子,武侯对武师,还是很轻易制住了宁云林,只是毕竟是亲生吧,不好下重手,宁云林又不太肯就范,在父亲手里挣扎了一会,宁柏敦觉得颜面扫地,忍不住手一挥,同时喝道:“让人看了笑话!”
宁潋筱可是看着宁柏敦的,很自然就跟着手一抛,瞬间宁云林面前“叮”的一声,一根绣花针落地。
“你!”
宁柏敦脸更黑了,一时无语,只又蹦出“放肆”二字。
宁潋筱敛身行礼,恭谨又倔强的说道:“皇爷爷,非是孙女不敬,今夜乃武道之局,结束了孙女与三哥同去养生殿给爷爷请罪。”
话音刚落,又再传来一声“放肆”,却是女声,随之细碎步声接近。
战火似乎一直与己无关,昕沂随大流的望去,自宫门口处近前两人,当先是一道姑装扮的女子,随后是一老者。
元弘帝是面对宫门的,首先看到自然也首先发话,只是话音里尽是疑惑,“文总管?许。。。空水大师?”
同时,昕沂哪怕不会感应气机,亦能感觉到旁边筱妹妹的呼吸徒然加重。
文顺昌还是很给面子,拱手施礼,话不多,只道:“老奴带来的。”
言毕,习惯性的退到侧边,昕沂不懂没头没尾的话什么意思,宁柏敦却清楚潜台词就是待会或许会有得到了老祖宗允可的事发生,否则不会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让文总管出面。估摸老祖宗应该是有啥新想法,不知就里的情况下,便不该由自己做决断,那么就不好继续管教儿孙,松口道:“那便交给空水大师了。”
“父皇见笑,今夜之后,便只会有空水。”
“罢了,速速解决罢。”
“臣媳明白。”
道姑走到宁潋筱身边,清喝道:“筱儿,给葛少主赔罪。”
宁潋筱千言万语,只唤了一声娘,因着面朝宫门尚未回转,视线所及只有昕沂与娘亲,便放任一滴朱泪落下。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