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手刃叛徒
白有常说完了自己的仇怨,将身上的斗篷除下,扔在地上,蓦地眼神一转,厉声一句:“项玄天,拿命来吧。”说着,一掌朝项玄天劈去。项玄天赶紧飞身躲开。
两人在街上拆斗了十多招,高下不分。项玄天使两把短刀,横劈竖砍都来势汹汹,可白有常的掌法更是变化多端,看得众人连番喝彩。再斗了十来招,项玄天的刀法渐有混乱之状,护住周身已是勉强,进攻却谈不上了。
冷向善看了,知道项玄天要输,向上官鹏程道:“项护法是咱们的盟友,一会儿若是落败了,咱们得出手相助才行。”上官鹏程心知,冷向善和项玄天勾结,一直想要夺走盟主之位,况且之前天义大会时,长姐上官鹏英之所以会身败名裂,也是他从中作梗,当即回道:“冷门主,我看还是算了吧,一来这是敬鬼教家事,二来这又是个人私怨,咱们实在没有理由出手呀。”
冷向善听了,心中有火,但是上官鹏程如今是天义盟盟主,自己身为属下,不听号令随意行动,确实不合规矩。当初冷、项二人结盟时,项玄天曾经承诺,会助玄武门胜过青龙门,成为江湖第一门派。本来天义大会上官鹏英的事情已经打压了青龙门,可不料上官鹏程心狠手辣,竟然杀了自己的长姐,顺利登上盟主之位。之后,冷向善又一直盘算着,如何借项玄天和他率领的敬鬼教教众能够在神魔之约时,盖过青龙门,把自己的玄武门发扬光大。不过,这种种希望今日随着白有常的回归,似乎要化为泡影了。
上官天衡正在一心盯着白、项二人的争斗时,云清兮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去看地上的楚飞儿。上官天衡这才发现楚飞儿已经身受重伤,就要香消玉殒了。他赶紧过去抱住她,道:“飞儿,你怎么样了?”楚飞儿被上官天衡抱在怀里,心里觉得很是幸福,道:“表少爷,飞儿还想再给你端茶送水,伺候你梳洗用饭,可是,以后都做不到了。”上官天衡听她到死还想着照顾自己的事情,不禁心中更是难受,道:“没事,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楚飞儿气息越来越弱,道:“表少爷,你……你不用安慰我了。婢子不怕死,我很高兴,云姑娘回来了,她以后会……”话未说完,手已撒开,上官天衡登时心情悲痛,直想把项玄天的脑袋拧下来。
他正沉浸在失去朋友的痛苦中时,却不料,一直和白有常在斗武的项玄天忽然使了暗器,趁白有常躲避暗器之机,竟飞身到千泽厚身边,一脚将千泽厚踢倒在地,踩到他的胸口上,又用手中的短刀指住了在地上沉睡的千无正。然后向着白有常道:“白大哥,我并非存心要杀你家人,只是一时被名利蒙了双眼,请你看在咱们往日结义的情分上,给兄弟一条活路吧。”
白有常本以为马上就能手刃自己的仇人了,万没料到项玄天竟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挟持千无正和千泽厚来逼自己让路。他怒目横对,还没答话,千泽厚忍着疼痛,道:“白叔叔,不能放他。”项玄天听了这话,脚上一用力,千泽厚“哇”的吐了一口血。项玄天又道:“白大哥,你的私仇是小事,教主和少主若是伤了,那可是大事。两条贵命,换我一条贱命,你不亏。”他正洋洋得意地说着,却发现眼前的人,尽都睁大了眼睛,面色惶恐,犹如见了神鬼一般,白有常和阎罗王、坛主们更是忽然都跪下了,又听见千泽厚喊了句:“爹爹,您醒了。”
项玄天顿感背后一阵发冷,目光下移,竟发现自己的身旁多了一个影子。他慢慢地回过头来,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千无正竟站在了自己面前。他刚想说话,千无正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面色冰冷,道:“叛教者,死!”话音落地,项玄天也立时毙命。
天义盟的人各个都傻了眼,任谁也不会想到,沉睡十八年的敬鬼教教主千无正竟会在此时苏醒,而且轻轻松松就诛杀了项玄天。上官天阳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抱住千无正,道:“爹爹,孩儿和母亲总算把您盼回来了。”千无正看着眼前的儿子,眼中尽是柔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白有常也上前道:“教主,咱们也总算重聚了。”他和千无正少小在一起读书习武,两人关系表面主仆,实则兄弟一般,千无正也道一句:“重聚了。”
上官鹏程、薛五行、冷向善、秦素清四人彼此看了一眼,心领神会,一齐出招,攻向千无正。千无正和兄长千无期一样学的是“幽冥神功”,掌力凶猛霸道。秦素清长鞭先打出去,被千无正抓了正着,一下甩了出去。上官鹏程和薛五行各持兵器,再来攻上,千无正“呼呼”两掌震开了他二人。冷向善飞身跃起,要把棋子向对方面门打去,千无正接住他的棋子,又弹了回去,这一下棋子直打中了冷向善的左眼,只见他捂着自己的眼睛,痛苦地号叫起来,玄武门弟子忙扶了他离开。
千无正出手干净利索,一下逼退了四位门主,上官鹏程等人都是心中生怕,站在原地,不敢再进招。这时,内城里的敬鬼教教众如数来到,原来白有常和项玄天正酣斗之时,一位坛主就悄悄离开,跑到内城,告诉了教众这一消息。这些人中半数都受过白有常的恩惠,如今知道老主子回来了,都急急赶来。
可千无正已是强弩之末,出招后,因为在天义盟曾被人灌了药,血脉逆行,一下吐出一滩血来,白有常连忙上前扶住了他。上官鹏程等人见状,觉得机会来了,又一齐攻上。
上官天衡知道上官鹏程、薛五行、秦素清三人同上,白有常一人根本抵挡不住,他平素见不得以强凌弱,也不愿见小姑姑苦等十八年只得一具尸身,立即把怀里亡故的楚飞儿推给云清兮,又迅速从旁边人手里夺过一把长剑来,直冲上前,用随心剑法挡住了上官鹏程三人的攻势。
白有常眼见教主气息渐无,向着后面的教众,大喊道:“孤魂野鬼听令,为教主开路。”那些教众听到白有常的命令,只觉自己又恢复了往日的身份,各个精神振奋,同时道:“得令!”拔出刀剑来,和天义盟的人厮杀在一起。
上官天衡和百里无人在岳州城外千丈崖下,整日研习剑谱,随心剑法更胜往日。上官鹏程三人屡次想冲过去杀了千无正,但总被上官天衡的长剑逼回。
街上一群人正厮杀在一起时,突然听到空中传来“哈哈”的大笑声,这声音直震得人心神不一,内力涣散。笑声未停,又觉眼前一个灰影飘过,不少人手脚上都已挨了一剑,鲜血直流,来者自然是笑面狂赵成事和百里无人。他二人昏睡了一日多,醒来后,发现上官天衡不在身边,找敬鬼教弟子问询,才知道他和千泽厚来了天义盟。二人当即施展轻功,一路过来保护自己的徒儿。
众人在他二人的笑声和剑法下,都不由得收了手,各自退守到自己的阵营一边。赵成事性子喜乐,停下“大笑神功”,道:“好徒儿,打架怎么能不叫上师父,还有你义父呢?”上官天衡道:“师父,您和义父一来,这架还用打吗?”
赵成事和百里无人看看左右两边,阵营敌对,却没一人再要动手,道:“也是。”这时,他二人看见了云清兮,都惊喜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云清兮把楚飞儿的尸身交到一位女教众手里,走过来,向他二人见礼。
赵成事看见云清兮,忽又想起师姐金蛇夫人来,眼中又生泪光,百里无人道:“先回去再说吧。”赵成事“嗯嗯”地点了点头,然后向着上官鹏程和千无正道:“上官盟主,千教主,今日才九月初五……”百里无人截断他的话,道:“初六,咱们昨天睡了一整天。”赵成事忙改口道:“今日才九月初六,再过两日才是重阳节嘛,到那天,大家再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晚,是不是?”
上官鹏程暗道,这逆子看来终究是要站在敬鬼教一边了,那赵成事和百里无人必然也要为敬鬼教出力了,况且敬鬼教大半教众已经重回山门,今日这一仗恐怕没什么胜算。好在,自己和薛五行、冷向善等人提前动手,已经消除了后患。于是,回道:“再过两日,也没什么不可。”秦素清道:“不可,今日他们只有一半教众,再过两日,可就是一个完整的敬鬼教了。”
这话刚说完,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道:“谁说今日的敬鬼教就不完整了?”紧接着,就是大批人马蜂拥而至。原来午时已到,上官鹏玉见上官天衡和千泽厚还没回来,点好人马,准备和天义盟决一死战。她策马而来,见到自己的丈夫,惊喜异常,下马奔过来,握住丈夫的手,泪流满面。千无正看到久别的妻子,亦是喜极而泣,但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只轻声道一句:“咱们回家吧。”上官鹏玉点点头,扶丈夫上马,一队教众在前面开路,余下的队伍殿后,这一群人像打赢了胜仗,又像找到久别的亲人一样,浩浩荡荡地向天柱山而去。
上官天衡、云清兮、赵成事和百里无人在最后面,看着众人离开,有教众给他们送了马匹过来。赵成事道:“好了,今天的事情解决完了,咱们也回去吧。”云清兮转身时,看了秦素清一眼,这一眼直看得秦素清心里害怕,当初在岳州城若不是她将云清兮挟持到千丈崖,云清兮也不会从万仞峰摔下。
上官天衡见云清兮看了眼秦素清,道:“要报仇吗?”云清兮道:“不必,还要谢谢她呢!”上官天衡一脸纳闷,他刚想问为什么,却听到上官鹏程道:“赵兄台,百里兄台,你们二位身居南诏,一向不涉江湖纷争,如今竟也要助纣为虐,和魔教为伍,岂不枉担了’大侠’二字,令天下英雄耻笑?”这话是要借着“大侠”的美名,迫使赵成事和百里无人离开敬鬼教,好为天义盟在神魔之约中减少两个强大的对手。
赵成事和百里无人原来因为上官鹏程是上官天衡的生父,对他还有些敬重。及至听了他说这话,都觉得此人城府过深,行事不够磊落,配不上一门之主的尊位。赵成事朗声道:“我赵成事乃’笑面狂’是也,一向狂放不羁,狂妄自大,管他什么天下英雄、地下野鬼,只要是我想做的,任谁也拦不住。”百里无人道:“我百里无人,一向目中无人,’随心剑法’也是随心所欲,我想做的,谁又能拦得住?”这两人的回话,豪迈霸气,竟噎得上官鹏程无话可说。他看向了上官天衡,眼神中有一丝悲伤,道:“你也决意要和我为敌了,是吗?”上官天衡道:“我并不想和您为敌,若大家可以偃旗息鼓……”上官鹏程打断他的话,道:“既如此,你我之间就互不相欠,再无瓜葛。”说完,带着众人转身离开。
上官天衡心中疑惑,不知父亲为什么会说一句“互不相欠”。但是此次天义盟一行,能够和云清兮再度相遇,心里格外开心。他四人骑着马,穿过舒州城,到了城外,觉得腹中饥饿,便在路边一处酒肆停了下来。本来距离敬鬼教也没多远了,可四人均觉得,那里不是自己的家,去了也不自在,还不如另寻他处落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