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佳人佳期
云清兮替师父盖好被子,出门来,见上官天衡正扶着喝醉的赵成事和百里无人进房间,便在院子里等着。
上官天衡出来后,云清兮向他道:“师父准备明天去敬鬼教找吕上人要你的解药。”上官天衡脸色平静,道:“我早知道毒没解的事情瞒不过大师父。不过,不能让大师父去,老蛇怪沉溺于起死回生药不能自拔,万一伤了大师父怎么办?况且他现在肯定不会给解药的。”
云清兮心里也为难,她既不愿意师父冒险,又想上官天衡能尽快解毒。上官天衡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我肯定会没事的,咱们先找火舌草吧。”云清兮“嗯”了一声。
上官天衡道:“你先去睡吧,我去会会那位。”说着,指了指仍旧一人在喝闷酒的孙大方。云清兮点点头,便回房间了。
上官天衡走过去,也拎起一壶酒饮了一大口,道:“听我二师父说,你去南诏找他比试来着,不过,你干嘛非要在这天义盟成立的关键时刻去呀?你要没去,兴许那盟主会是你尊敬的师兄呢。”
孙大方又喝了两口酒,开口道:“慕容贤侄已经离开岳州城了么?”上官天衡心中奇怪,暗道,这孙大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怎么反倒问起表哥来了?他没有参加天义大会,难不成是早知道大姑姑的事情了吗?回道:“表哥前几日带我大姑姑回故居安葬了。看来,你早知道我大姑姑的事情了。”
孙大方道长叹一口气,道:“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原来,他在朱雀门和慕容祥一样偷听到了冷向善和秦素清的夜谈。他并不反对用计策把上官鹏英从敬鬼教引到天义大会上来,可冷向善坚持要用上官鹏英打压青龙门,得到盟主之位,他实在接受不了。从小,他对这位师兄便是敬爱有加,虽然江湖上对于冷向善的传言贬多于褒,可他从未在乎过。那一晚,他突然发现,自己追随了这么多年的师兄,贪图名利,竟真的如江湖传言一样名善心不善。一气之下,便离开了岳州城。这些年,他一直放不下的事情便是曾败给过笑面狂,所以就策马去了南诏。在南诏盘旋了几日,见金蛇夫人、赵成事、百里无人要到中原来找上官天衡,就又跟了回来。
上官天衡聪明善思,看着孙大方这样子,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他知道孙大方憨厚赤诚,行事也光明磊落,不会和冷向善沆瀣一气,道:“天义大会、神魔之约,都不是什么好事。孙前辈不如也学学我二师父笑对人世,看淡那些江湖琐事。”
孙大方听了此言,将酒坛放下,道:“你小子虽说背了十年的骂名,但是能早早离开我们这些表面光鲜的名门正派,不被名利束缚,侠义行事,不失本心,倒也挺值得的。”
上官天衡道:“十年前生不如死,现在确实如前辈所言,值得。”孙大方从台阶上起身,道:“谢谢你的酒菜了,告辞!”上官天衡忙问:“前辈,要往何处去?”孙大方道:“你二师父没跟你说吗?我又没赢他,当然得找座仙山洞府接着练功去。”说完,扬长而去。
上官天衡想起之前在扬州孙大方言辞间充满爱护之意,从未像秦素清之流对自己杀之而后快,心中一片感激。看着他的背影,心道,江湖中真是少了一位正气浩然的大侠。
次日一早,云清兮为师父端茶送水,发现师父已经不见了踪影,忙去告诉上官天衡等人。赵成事听到后,一脸诧异,道:“师姐,这是去哪儿了?”云清兮道:“上敬鬼教了。”百里无人道:“金蛇大姐来的路上,可是说了,此行只看徒儿,决不插手旁事,也不见旁人。为何要突然去敬鬼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二人见上官天衡和云清兮都面有难色,赶紧追问,上官天衡知道瞒不过了,只能把赤金蛇当日未给自己真正解药的事情说了。
赵成事一听,大怒道:“老蛇怪,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诓我,我非得去再一把火烧了他的药庐!”那日他在敬鬼教见了上官天衡买给师姐的礼物,想着徒儿身上剧毒已解,此行也算目的达到,便回了南诏。如今知道赤金蛇在敬鬼教蒙骗自己的事情,气得不能自已,直骂了赤金蛇一早上,连上官天衡喊他吃早饭也没去。
吃完饭,上官天衡和云清兮要去悬崖边上找火舌草,出门正碰上贺文正拿着画过来。原来今天已经到七夕了,贺文正画了一幅拜月图,来送给云清兮,说道,晚上城内有乞巧夜会,请她到书画坊里坐一坐。上官天衡见他满眼都是云清兮,还带了礼物,心里很是吃醋。只好推说今日还要上悬崖,时间紧迫,把贺文正赶走了。云清兮把画挂好后,和上官天衡商量,今天只在附近山谷转一转,傍晚往岳州城里去,逛一逛乞巧夜会。百里无人拉了赵成事上悬崖切磋武艺,帮着找一找火舌草。
晚上,上官天衡和云清兮骑马进城,刚一进城,便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原来是云清晖和林若彤在城门口等着他二人。木芳晴也跟着一起来了。上官天衡把马系在树上,又找了看马的人。
云清兮见到林若彤,分外高兴,拉着她的手,道:“林姐姐,秦门主将你放出来了?”林若彤道:“对,有师妹求情,很快师父就消气了。”云清兮忙向木芳晴致谢,道:“之前相助兄长的恩情,多谢了!”上官天衡也道:“之前相助我姑母和表兄的恩情,也多谢了!”
木芳晴却道:“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你们不必放在心上。招魂丹是云姑娘和云公子配出来的,百里公子也救过我性命,大家都是朋友,不要跟我客气。”上官天衡怕云清兮因为木芳晴对自己的感情而生气,忙道:“咱们到贺才子的书画坊去看看吧!”几个人便去往贺文正的书画坊。
岳州城的乞巧节夜会很是盛大,大户人家的女儿们平时出不了门的,今夜也都结伴出来,偶尔可以看见几十个女子在一起穿针乞巧,云清兮看到后,也努力忘掉自己的性命之忧,和林若彤、木芳晴一道左看看,右看看。
走了一会儿,几人看到前面人群攒动,格外热闹,云清晖道:“咱们到了。”上官天衡仔细看了看,只见一方匾额上写着“桃源书画坊”几个字,笔力刚劲,笔势飘逸,道:“贺才子,还真是有一手呀!”云清晖道:“贺兄的书画坊自从办起来以后,每日达官贵人络绎不绝,外地读书人也时常慕名而来,今晚更是有许多文人墨客聚在这里赋诗作画,共祝世上有情人终成眷属。”林若彤道:“难怪这里有这么多人呢!”
贺宅的小厮在门口迎送客人,远远地看见上官天衡他们几人,赶紧过来,道:“云公子、上官公子,还有三位姑娘,我家公子等你们很久了。”上官天衡道:“你家公子不是要赋诗作画吗?哪里有闲暇等我们呀?”那小厮道:“我家公子才高八斗,满腹才华,那些读书人怕被比下去,已经甘拜下风了,只让我家公子在旁边指点,不让他动笔墨。”
几人说着话,进了书画坊,贺文正忙过来招呼他们。云清晖道:“你忙你的吧,我们也不懂什么诗词歌赋的,只是闲逛一下。”林若彤向木芳晴道:“师妹,你不是想往卧房内再挂两幅画吗?今晚可以好好选选了。”木芳晴这些年在家中养伤,学不了武艺,秦素清只能请夫子们教她琴棋书画,所以一进书画坊,她就格外兴奋。贺文正便带着她挑选喜欢的画作。
上官天衡见云清晖和林若彤在一块儿说话,贺文正和木芳晴一起论画,拉了云清兮又回到街上。
云清兮被他带了出来,道:“刚刚,你为何看着贺公子和木姑娘发笑呀?”上官天衡道:“你不觉得他二人才子佳人,更像一对吗?”云清兮想了想,道:“确实像。不过,木姑娘对你……”上官天衡截住她的话,道:“木姑娘自幼少出家门,我敢打赌,她就没见过什么男人,所以,猛然间见到我这么一个侠义心肠、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的男子,肯定会心有波动的。现在,让她和别的男子多待一待,她自然会明白的。”
云清兮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上官天衡看了看她,道:“所以,你以后大可不必吃醋。”云清兮听到“吃醋”二字,一撇嘴,道:“谁吃醋了?”上官天衡逗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每次听到我和木姑娘的事情都气得不搭理人。”
云清兮见自己之前的心思被笑话,害羞起来,也理上官天衡,只一个人快步朝前走去。上官天衡见她有些生气了,忙追上去,拉住她的手,道:“别生气了嘛,逗你玩呢,我百里恒对云清兮绝对一心一意,此生只她一人,誓不相负。”
云清兮听到上官天衡的誓言,浅浅一笑,道:“云清兮此生也只百里恒一人,誓不相负。”
这是云清兮第一次说这样动情的话,上官天衡听得如痴如醉,心中激荡不已。他拉起云清兮的手飞快地穿过人群,转到一条黝黑寂静的小巷里来。云清兮刚想问他要做什么,他却把她揽入怀中,疯狂地吻起来。云清兮心里一惊吓,想要把他推开,他却反手按住了她的手。云清兮也只能放下女训女戒,听凭他的意思。好久,上官天衡才松开云清兮,他怕云清兮责怪,道:“你就当我是半月花毒发了吧,我就是一时没克制住。”云清兮被这亲吻搅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取出银针扎了上官天衡两下,然后急忙转身出了巷子。
上官天衡疼得叫了两下,赶忙去追她。两人逛完了一条街,又折回书画坊。上官天衡和云清兮见云清晖和林若彤、贺文正和木芳晴仍旧有说有笑,不便此时告辞,便请门口小厮代为转达。
到了城门处,上官天衡解了马,和云清兮一块儿出城。上官天衡道:“咱们慢些走吧,我想听你吹曲子。”云清兮从腰间摸出之前上官天衡送的短笛来,在马上无拘无束地吹起来。
二人回到农舍,已是中夜,收拾一番,自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