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街头惩恶
上官天衡这几年一个人流浪江湖,看到什么恶霸、泼皮无赖了,总是先想着法捉弄他们一顿,再吓唬着他们不敢再为恶,并且还要将他们的钱财分给老百姓。如今,自己需要银子使了,自然还是要从这些人身上来取了。他走到东街,发现街上所有人都在往拐角处的大宅子跑去,而且边跑边喊:“快些,快些,晚了,可就没好戏看了。”上官天衡抬眼望去,只见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人,怪道:“发生什么事了吗?难不成那姓韩的又在使法害什么人吗?真是岂有此理,小爷今日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想到这里,便立即跟了上去。
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上官天衡好容易才挤了进去。竟然发现那姓韩的恶霸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身边一青衫少年正右脚踏在他的背上,大声叫嚣:“快点,快点,让你的小厮把你家中珍藏的所有宝贝都搬出来,敢少一件,本少爷我就扒了你的皮。”上官天衡听着这声音,觉得甚为耳熟,只是对方侧对着他,又正低着头问话,所以看不清他的脸庞。那韩九霸吓得声音发抖:“英雄饶命呀,饶命呀。所有的箱子真的全在这里了。”
上官天衡向旁边一瞧,果然有十来个大箱子,而且好些已经被打开了。旁边另一紫衣少年正在翻检着剩下的箱子,终于在最后一只箱子内拣出一支用金黄绫罗包裹着的东西,打开来一看,立马转向青衫少年,喜道:“找到这支白羽拂尘了。”两个少年面目相对的一瞬间,上官天衡看到了两张眉清目秀的脸孔,心下一怔,忙把头低下,暗道,这两人怎会到这里来。
青衫少年一笑,说:“算你识相,没敢欺瞒本少爷。”
韩九霸哆嗦着:“两位英雄看上任何一件宝贝,小人我自当双手奉上。”
“双手就不必了,我还嫌你脏呢。”
韩九霸唯唯诺诺地道:“是,是,小人手脚不干净,身子也不干净,那英雄您的贵足可否……可否……”
青衫少年脚上一加劲,说下去:“可否离开你这肮脏的五尺之躯,是不是?”
韩九霸如今虎落平阳,受人挟持,只能憋屈地直点头称是。
紫衣少年走过来,说:“东西已经到手,咱们这便走吧。”
“好吧,听师——师兄的话。”青衫少年说完,便松了脚,准备离开。岂料一群壮实的大汉突然推开人群,闯了过来。韩九霸见状,立即大喊道:“把这两个小兔崽子给我宰了。”原来这群汉子正是韩九霸豢养的护宅守卫,刚刚出去到西街收租,听了仆人的传话,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的。
他们一听到韩九霸的命令,立刻群起攻向两名少年。那紫衣少年眼见一大汉打拳过来,飞起一脚,踢向敌人的面门。这大汉也有些本领,赶忙向后一跃。这少年也随之上前一步,拔出腰间的软剑,轻轻一晃,便在敌人脸上划了几个口子。然后,又转身急攻另几位汉子。这边青衫少年初时一把软剑倒还舞得很有章法。没一会儿,便寡不敌众,步法开始乱了。这时,一汉子贴身而攻,触到了他的胸部,大叫道:“老爷,这是个姑娘。”
韩九霸原本正由小厮在敲打着肩膀,一听这话,连忙道:“那就先别宰,让她陪我玩几天再说。”青衫少年一听这话,心里既愤怒又焦急,一不小心,软剑被一大汉夺了过来。那边紫衣少年虽然功夫不落下风,但到底敌人人手众多,也冲不过去帮自己的朋友。青衫少年兵器失手,飞起一脚,踢向旁边的大汉。这大汉体型高大,一把抓住了来者的脚,使劲儿一拽,便把青衫少年扔在了韩九霸的前面。
韩九霸大喜,上前就往这女扮男装的青衫少年身上压去。上官天衡立即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着韩九霸的脑袋打了过去。韩九霸一阵疼痛,捂着脑袋,冲着人群大喊:“谁,谁用石子打我?”旁边的小厮都是一阵茫然,“没有人啊,老爷。”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青衫少年从靴筒中摸出一把匕首,向着韩九霸的心口用力刺去。只听韩九霸几声呻吟,倒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便蹬直了双腿。周围的小厮大叫道:“不好了,老爷被杀了。”然后,有些人吓得转身就逃,另一些仆人见到主人一命呜呼了,也不上前探视,立马冲向那十来个大箱子,你抢我夺,生怕别人比自己多拿了宝贝。
那边原本正在全身对敌的大汉听到主人被杀的话,又见到众人都在争抢钱财,也发疯般冲了过去。上官天衡不想被人认出来,便也学着周围的百姓,大声喊着:“抢钱了,抢钱了,不要白不要。”一头扎进了争抢的人群中。
那青衫少年将匕首插回去,又向着死去的韩九霸连踢几脚,骂道:“敢碰本姑娘我,死了算便宜你。”
紫衣少年走过去,问:“师妹,你没事吧?”
“没事。师姐,刚刚是你用石子打的这老色鬼吗?”
“我刚刚被那些汉子群攻,可没有机会打石子救你。”
“那就奇怪了,不知是哪位好汉帮了我?”说着,眼睛向周围的人群看了好几眼,可是都是在埋头抢夺钱财的人,哪有什么不一样之处呢。
紫衣少年随着他瞧了几眼,说:“走吧,有缘自会相见。”然后将那金黄绫罗包裹着的白玉拂尘插在了腰间,两人并行离去。
上官天衡眼见二人离开,随手在地上捡了几张银票,从附近的医馆买了些上好的灵芝。他怕云清兮醒来看不见自己,便立刻赶了回去。那客栈小二见他带着药材回来,立马迎上去,“客官,快些回房吧。我刚刚上楼去,听到尊夫人在房内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上官天衡一听,将盛灵芝的盒子塞给小二,“麻烦去帮在下煎一支灵芝来。”说完,踩上楼梯的护栏跃到了房门前。推门进去,只见云清兮倒在地上,嘴角有一道血渍,连忙将她扶起。这时,云清兮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上官天衡焦急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
云清兮虚弱极了,“你刚刚为何不在?”
“我去外面买了些灵芝回来,给你补补力气。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还呕了血?”
“我以为你撇下我走了,急血攻心,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从来没有一个姑娘像你一样待我好,就算将来那些名门正派的什么君子侠士、英雄好汉怎样对付我,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那些人与咱们有什么干系?我只要你在剩下的日子好好待我。这样我就是死了,也认命了。”
上官天衡听到这话,大惊道:“你怎么会死呢?咱们才刚刚盟誓过,我不允许老天爷待我这么苛刻。”云清兮摇了摇头,眼角流出泪线,说:“人总是要死的,谁也没法改变。我们才刚刚遇见,万一老天不眷恋,我先走一步,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她老人家。”上官天衡一听这生离死别的痛苦话,就像着了魔一样,发狂般大声道:“什么老人家?我不答应,不答应。”
云清兮一听,急得直咳嗽,“为什么?你怎的不愿意照顾她?”上官天衡心头一热,说:“你若死了,我便跟你一起,谁稀罕留着这条命独活于世。”
云清兮听了,心里顿时升起一阵活下去的欲望,转而温柔地说:“你怎么能这么傻?”上官天衡扶着她的肩头,深情款款,“你都不在了,我还能留恋些什么?”云清兮一个未经世事的姑娘家听到一个男子愿与自己同生共死,心里自是开心得很,想着我已找到解冰蛊曼陀罗之毒的法子,岂能还这么颓废,便擦了擦眼泪说:“我不过受了伤,说些胡话。你怎么也跟我这般糊涂?咱们的武功都学得这样好,又能被谁伤害得了呢?”
上官天衡见她脸上有了笑容,又说出这些话来,也开心地说:“就是。等你伤好之后,咱们就去过那神仙眷侣的生活,什么天下四门,什么神魔之约,通通给小爷滚一边。”说完,便将云清兮抱起放在了床上的里侧,自己就与她一起,躺在外侧。两人四目相对,只觉得天地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时刻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店小二在外敲门,“客官,您的灵芝煮好了。”上官天衡翻身下床,开了门接过来,从怀里摸出一块儿碎银子给小二哥,道了声“多谢”,便关了房门。只听那小二在房门外连说几声谢谢,又奉承道:“客官和夫人如此热心肠,一定会多子多福的。”
云清兮听了这话,从床上坐起来,“小二叫我什么?”随即感觉到一丝难为情,低下了头。上官天衡却很是受用,将药用汤匙盛起一点儿,递过去,乐道:“夫人,请享用夫君的一片心意。”云清兮脸上一层红晕,嗔怪着:“你胡乱跟人说什么了?”
上官天衡装着一脸不知情,道:“我胡乱说什么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不如你跟我说说。”云清兮知道他是想要自己亲口承认“夫人”的身份,心中害羞,将脸侧了过去,只在他把药送过来时微微转一转头,抿一下汤匙。
上官天衡看她这娇美无瑕的面容,有一种克制不住的冲动想要吻一吻她的脸颊。可又怕她因此将自己当成了轻薄无行的浪子,便生生忍了下来,只傻傻地给她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