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恩怨情仇

　　上官天衡和云清兮两人看着众人散去，关上窗户，相携回到了房间里。云清兮瞧着他眉头深锁，一脸凝重的神情，说：“我们一块儿去将师伯母救回吧。”

　　云清兮的父亲和慕容祥的父亲是师兄弟，所以她将上官鹏英称为师伯母。

　　上官天衡摇摇头：“不，我答应你的，咱们天亮就去岳州。”

　　“她是你的大姑姑，又是我的师伯母。身为晚辈，长辈有难，我们怎能置身事外？况且‘黑面阎罗’这名字一听，就是邪恶至极。料想他使此计策，定是要有不利于师伯母的地方。”

　　上官天衡深思一番，拉着云清兮的手坐下，给她倒了一盅茶，自己也饮了一盅，开始讲述故事：“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伤害大姑姑，只有‘黑面阎罗’不会。”

　　云清兮眉宇间显出一丝淡淡的惊疑，她一向心止如水，即使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总能不露于形色。

　　“也许你不知道，‘黑面阎罗’多年不娶，是因为他心中一直记着一个已经是别人妻子的女人。”

　　云清兮想了想，问：“莫不是师伯母吗？”

　　上官天衡点点头，继续说：“我尚未出生的时候，有一年，大姑姑从东岳学艺归来，一路上遭到了敬鬼教的不少暗算，可是凭着武林秘籍‘若水心经’上的功夫，竟打败了不少敬鬼教的高手，得了个‘武林第一侠女’的赞誉，但也由此招来了敬鬼教第一高手黑面阎罗的挑衅。黑面阎罗千无期和宫主千无正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黑面阎罗生性痴迷武学，不喜处理宫内琐事，所以才将这魔教的主位让给了自己的弟弟。自己甘心当了个挂名的副教主。他原想去抓大姑姑，可是不想在路上被我父···”

　　上官天衡自觉失言，稍稍一停：“被上官门主所率领的四门中的数名高手围攻，黑面阎罗和人斗战多个回合，最终重伤而逃。也不知是老天开眼还是没开眼，他竟被回家途中的大姑姑所救。总之，因为这一救命恩情，加上几日的相处，黑面阎罗便拜倒在了大姑姑的石榴裙下。”

　　上官天衡喝了口茶，接着道：“他二人初相识时，用的都是化名。可惜，没几天，上官门主带着一群人找到了他们。大姑姑和黑面阎罗千无期的身份都揭晓了。”

　　“这样的事实，他二人当时定然难以接受。”云清兮面露惋惜之色。

　　“到底是老天爷不给面子。不过大姑姑还是因为那几日的感情，偷偷将被人擒住的黑面阎罗放了。”

　　“看来，师伯母对黑面阎罗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上官天衡喃喃道：“只是大姑姑和我父···上官门主实在太像了，在他们心中，魔教永远都是敌人，而且是不可饶恕、不可放过的敌人。”

　　云清兮知道上官天衡又想起了自己被逐出家门的经历，便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上官天衡回过神来，说：“我没事。”又继续讲下去：“大姑姑回到家后，遇到了有名堂的翩翩公子，也就是你的师伯慕容南。他们一见倾心，相互爱慕，没多久便成了亲，再后来就有了表哥。”

　　云清兮平时心思沉静，少有波动，但听完这一段往事，也不免伤感，感慨道：“上天安排的缘分还真让人捉摸不透。”

　　上官天衡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可不是嘛，大姑姑的爱情让人捉摸不透，小姑姑的爱情就更离奇了，就跟那话本里的故事一样，一波三折，也没折出个好结果来。”

　　这时云清兮才突然想起来大伯以前和她提到的敬鬼教夫人是青龙门上官门主胞妹的事情，只是自己一向对这些江湖纷争武神兴趣，也没有细问过。现在想想，确实令人匪夷所思。上官天衡看着她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笑道：“你一定觉得特别奇怪，堂堂青龙门千金大小姐，自小家教严苛，怎会属意魔教的大魔头，该不是受了什么胁迫吧？其实，真没有。那一年神魔之约尚未开始，小姑姑因为外出探亲，被魔教人抓走了。据说有些教徒想趁机对受伤的小姑姑有所图谋，恰巧被敬鬼教教主千无正所救下，而且千无正还亲自为小姑姑疗伤，并承诺待她伤好后，便放她离开。”

　　上官天衡看了看满脸疑惑的云清兮，“不相信，是吗？”

　　“确实有些不可思议。敬鬼教教主居然没有想要利用令小姑姑去威胁青龙门，还要放了她。”

　　“当然，是有一个小小的条件的。那时，敬鬼教的掌上明珠，也就是千无期、千无正的妹妹因娘胎里带的什么旧病复发，需要用产自南海的黑色珍珠做药引，才能治得好这病。而在当时，青龙门恰恰有这么一颗黑珍珠。”

　　“想来敬鬼教教主和黑面阎罗想的是放回令小姑姑，求得这一颗珍珠，好救回自己的妹妹。”

　　“不错，正是如此。小姑姑天性善良，被千无正疼惜妹妹的作为所感动，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当她回到家向自己的兄长提出这一要求后，上官门主不仅拒绝了这一请求，还苛责小姑姑不该答应千无正的要求。小姑姑一怒之下，便去盗取了那颗黑珍珠。谁知，我们这位刚正不阿的上官门主竟偷梁换柱，把黑珍珠换成了剑血封喉的断肠散。”

　　“令小姑姑将假的黑珍珠带到敬鬼教，必然是害了那千家姑娘的性命。”

　　“没错，千家姑娘的确是服药后，命丧当场。还好千无正相信小姑姑的清白，千无期也碍于与大姑姑间的情分，没有责难小姑姑。可是小姑姑却恼恨上官门主的心狠手辣，竟决定一命换一命，留在敬鬼教照顾千家兄弟。就这样，日久生情，千无正就成了我的小姑父。”

　　“世事还真是无常，福祸相依，祸福相倚。”云清兮喃喃道。

　　上官天衡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更大的祸事还在后面呢，千无正和小姑姑定下终身后，敬鬼教上下倒没什么反对的。有些一向主张和江湖各门派和平相处的前辈们也建议趁此机会，取消神魔之约，大家各自安稳度日。于是，千无正向青龙门发出拜帖，希望可以上门提亲。上官门主在回信中不仅同意了这门亲事，还表达了武林各门派想要与敬鬼教缔结合约的想法。可是，天不遂人愿，提亲那日，上官门主竟让人在酒中放入剧毒，毒死了不少敬鬼教的门徒，并且在次日以上官一族族长的名义，将小姑姑逐出家门。千无正由忠心的部下护着逃了出来，中的毒也被后来赶来的老蛇怪解了。”

　　他侧着脸看了一下云清兮，说道：“老蛇怪就是三星堡的大堡主吕上人，人称赤金蛇，也是我大师父的夫君。”

　　云清兮“咦”了一声，轻轻地说道：“原来她‘金蛇夫人’的外号是这样来的。”

　　上官天衡点点头，又“哼”了一声，“这个老蛇怪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娶了我大师父。”可他却没猜到云清兮此时心中所想。

　　上官天衡接着说：“千无正毒解以后，便和小姑姑在敬鬼教成了亲。而且在成亲前，血洗了四门在各地的钱庄、商号。没多久就是十八年前的那一场神魔之约，令尊令堂、我的母亲、大姑父都死在了当中。”两人想到自己的至亲身死神魔之约的事情，都不免难过。

　　“不管怎样，慕容师兄现在肯定很担心自己的母亲，去岳州的事情不着急，我们还是先确定师伯母的安危吧。”上官天衡听得她这样说，知道她是为自己所想，心下感动，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等确定了大姑姑的安危，我们就立即动身去岳州。”云清兮点了点头。

　　次日一大早，上官天衡退了房间，两人相携着离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