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以身相护
黑暗中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两人走到一片树林中,刚想坐下休息一会,只听得背后一妇人的声音传来:“小贼,向哪里逃?”话音未落,两人便感觉到背后一阵疾厉的冷风裹挟着强大的内劲神速而来。上官天衡此时已经虚脱至极,根本无力再做任何反抗。云清兮听音辨兵器,知是一根柔软又具韧性的长鞭,赶忙用力将上官天衡推在一边,自己轻轻一侧身,躲过了这一猛烈的攻击。来人正是朱雀门的门主“断流神雀”秦素清。
云清兮当日医治上官夫人时,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虽不知道她心里对青龙门的嫌隙,但见她刚刚出招如此狠绝,料想是与薛五行一道的。于是,也不多想,抬手便攻向秦素清的心口。
秦素清一门心思只想和薛五行一样擒到上官天衡,一来洗刷败在百里无人手中的屈辱,一来彰显朱雀门的威名,哪里会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柔弱姑娘会突然朝自己动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既快又凌厉的招式。秦素清虽也是武林中少有的好手,但一身武功其实都依靠着手中有一根出神入化的鞭子,于内家的手法、腿法、掌法都不太擅长。而偏偏鞭子又是适合攻击远处敌人的绝佳兵器,倘若敌人已经与你仅有一步之遥了,那这兵器也就很难发挥威力了。云清兮江湖阅历不深,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怕秦素清挥鞭打向上官天衡,便不断加紧自己的攻势,不给她反手攻击的机会。
秦素清心中大异,暗想,怎的这丫头有这等功夫,自己上一次看见她时却没瞧出来,可是更让她着急恼火的是,云清兮的功法变化了好几招,自己却始终看不出来是哪一门派。但是在这样紧密的攻势中,也来不及多想,只能严守好自己的门户。
云清兮正在全神贯注地攻击秦素清,突然感觉身后又有一股和刚才相同的内劲袭来,虽然不及刚才的势力强大,但是也不能不防。于是轻轻一跃,翻身到了上官天衡的身旁。这下,可帮秦素清解围了。
那来人是个年轻女子,身着和秦素清一样的装束,手里攥着一条长鞭,拱手向秦素清行礼,“徒儿拜见师父。”这女子正是秦素清的大徒儿林若彤。
“彤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不是让你照管山庄吗?”
“徒儿本来不该离开朱雀门的,但的确有事要向师父禀告,才辗转来到了青龙门,听几位师妹说,您正在此地搜捕魔教妖徒,所以便赶来了这里。”
秦素清听了她的回答,道:“朱雀门的要事回去再说,等我先处理完眼前的这桩小事。”然后,回过头来,冷冷地瞧着云清兮,“小丫头,功夫真是不错。我这双眼睛在青龙门竟没看出来。你师父是何人?”
云清兮听她这样的声音,也冷冷地回道:“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好大的口气,不过,你怎敢背叛自己的家人,助纣为虐,帮助这魔教小子来对付天下四门呢?”
云清兮半生深受伯父一家的养育之恩,只想着今后如何报答他们,现下听到秦素清竟说自己背叛家人,心中大为生气,刚想再次进招。只听得那边上官天衡喘着粗气说:“她被三星堡的迷魂香控制住了,只听我的命令。”然后,又深呼一口气提高声音,“云清兮,你还不快些去把这老巫婆给我杀了,难不成还等着我亲自动手?”
云清兮一向心性单纯,不知道上官天衡为什么会讲出这样离奇的话。正在这时,只听远远的空中一声大吼:“小子,拿命来。”紧接着,一团白影举着大铁锤飞快地向上官天衡砸去。此人正是薛五行,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得破破烂烂了,而且脸上茂密的络腮胡须也被火苗燎得少了好长一段,看上去,歪歪斜斜,良莠不齐的,就像野地里丛生的杂草。
云清兮连忙抓起上官天衡的胳臂,轻轻一跃,飞到了一棵大树下。岂料刚刚落地,一根长鞭倏忽而来。原来秦素清瞅准了云清兮飞跃的方向,见她就要落脚,立即挥出鞭子,一招“长蛇出洞”打了过去。但她心中忌惮着“有命堂”的威名,再加上又听信了上官天衡刚刚的话,所以鞭子并没有朝着云清兮。
上官天衡昏昏沉沉的,感觉到一股极强的鞭风向自己袭来,可是体内各种毒气各路游走,根本提不起一点精神,只能等着引颈就戮,受此剧痛。
只听“啪”的一声,鞭子落了下来,云清兮肩头一道鲜红深切的血口立即显露了出来。原来就在鞭头要落下的一刻,云清兮轻轻一转身,到了上官天衡的另一侧,替他挡下了这凌厉的一鞭。可是云清兮本来也身中剧毒,这几年全凭着修习一套高人给她的高强内功,才能勉强控制住毒势的蔓延。此时受了秦素清这狠绝的一鞭,顿感五脏六腑内疼痛难忍,“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扶着大树靠了下来。
上官天衡眼看着云清兮为自己受此重伤,一下子血液翻腾,激发了肺腑之内残留的真气。艰难地站起来,一掌打在身边的大树上,就在叶子纷纷向下坠落的过程中,上官天衡大“哈——”一声,同时将正在坠落的树叶用内力震出去,直击向眼前的几个人。大笑神功与“骤雨打芭蕉”一并使用,秦素清和薛五行大是受挫,不仅无法发起进攻,而且一片一片树叶像一把把会自己旋转方向的飞刀一样,在周围乱撞,两人只能自顾自地或躲或避。那林若彤内力根基浅薄,根本无法抵挡这声音的冲击,早就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还好秦素清用鞭子将她卷了过来,护在身后,否则树叶袭来,她必然命丧于此。可是这样一来,秦素清既要保护自己,又要费力救护徒儿,不一会儿,就感觉到难以支撑了。秦素清原想上官天衡受了重伤,最多支持片刻而已,但偏偏大笑神功在上官天衡的愤怒中不减半分威力,而且没有丝毫会减弱的趋势。秦素清暗道,好容易碰上一个可以让朱雀门扬眉吐气的机会,难不成就这样逃走放弃,可是若是不走,恐怕如此下去,自己的性命又会搭上去。就在分心思索之际,猛地感觉肩膀一痛,余光撇去,竟然一片树叶直直地插进去了半个。这下也容不得她再多想,鞭子卷住远处的一棵树,携着徒儿,荡了过去。然后,迅速消失在了树林之中。薛五行眼见秦素清受伤而去,料想自己今日已无法报仇,一转身,也走掉了。
上官天衡收了功夫,身子立马瘫了下来。云清兮忍着疼痛,将他抱在怀中,问:“怎样?还撑得住吗?”上官天衡看着她苍白的脸庞,伸手微微碰了碰她肩膀上的伤口,笑了笑,“无妨。我好开心,原来……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有人关心我。”云清兮握住他的手,说:“我自然是关心你的,我们应该好好的在一起,保护彼此不受伤害。”上官天衡应道:“保护彼此……不受伤害,我要保护你一辈子……”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