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瑾苑房间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李玄鉴和上官玉烛两个人。李玄鉴的焦虑来自他对于张无痕回宫之后仍然未能好好休息的担忧,上官玉烛的焦虑才是对龙昙伤势的关心。只是,他们二人在屋内问题太多,说话太吵,便都被张无痕赶了出来。
上官玉烛来不及将林赫灵送回普亲王府,只将她交于街上巡城的卫兵,便匆匆地抱了龙昙到宫中来找张无痕,倒是恰好遇见了李玄鉴带着张无痕回宫。龙昙自从昏迷之后,这一路一直没能醒过来,上官玉烛不知道她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终于,在一番痛苦的等待之后,张无痕面色平淡地走了出来。
“她醒了吗?伤得重吗?”上官玉烛急于知道结果。
“我已经尽力了。”
“你说,你说什么?”上官玉烛说话都有些结巴。
“也许,她只是在等你。”
“不可能的,不会的,她年纪还那么小。”上官玉烛不相信张无痕所言,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房间。
门外,李玄鉴也很是意外。
“无痕,你累不累?不要想太多了,尽力就好。她的死不是你的错。”
“什么?谁死了?”
“你不是说你已经尽力了,她没有……?”
“是啊,我给她包扎了伤口,又给她把了脉,她明明已经醒了,身体也无大碍,可就是不肯睁开眼,我也没有办法,我是已经尽力了。”
李玄鉴长舒了一口气,哭笑不得,道:“我们以为你是说你已经尽力了,但她伤得太严重,还是没能救得回来。”
“哦,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应该是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门内,上官玉烛伤心欲绝地坐在龙昙床前,看着她面无血色的惨白的脸,他的心就像被碾碎了一般。
“会好起来的,你不会死的,你一定可以醒过来的。”上官玉烛为龙昙整理了一下弄乱的头发,握住她的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留住她。
他想起了自己与龙昙的初识,想起了他与龙昙的点点滴滴。他应该多想一想龙昙的恶行,想一想这个世界少了她,便少了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心里会好受一些。可是,如今他的心中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这些,想起来的都是她的活泼,她的好。
况且,即便她与世界为敌,真的是一个残暴的杀人机器,他也一样会站在她身边,引她向善,护她周全。
他又想起她那个没头没脑的执念。既然知道他喜欢她,又何必非要他亲口承认?可是,现在他又后悔万分,没能在她安然无虞的时候满足了她的心愿。
“龙昙,我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喜欢你。你听到了吗?我该早一点说给你的。”上官玉烛的泪珠滚落在龙昙的手上,又顺着她的手滑落,弄湿了龙昙身下的床榻。
上官玉烛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透过模糊的泪眼,他仿佛看到龙昙睁开了双眼,喜笑颜开地望着自己。
“你终于肯醒了呀!”这时,李玄鉴和张无痕走进了房间,看到了醒来的龙昙,张无痕若无其事地说道。
龙昙从床上坐起来,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瞅着满是泪痕的上官玉烛。上官玉烛一时间搞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他向张无痕问道:“不是说你已经尽力了?她到底如何?”
“是尽力了,她身子并无大碍,但她醒了就是不肯睁眼。”
上官玉烛又转回头,傻傻地看向龙昙。龙昙在他抱着自己赶往宫中的路上就醒了,看到上官玉烛将自己抱在怀中,还怪舒服的,就一直舒舒服服地被他抱了一路。
“你终于承认喜欢我了吧!我就知道……”没等龙昙继续说完,上官玉烛忍不住将龙昙抱在怀中,在她的耳边细语道:“我喜欢你!”一边说着,一边又有泪珠落在龙昙的肩头。
龙昙此时倒被上官玉烛的举动吓到,她急忙推开上官玉烛,皱了眉,道:“喜欢就喜欢,你哭什么呀!”
上官玉烛也被龙昙弄得很不好意思,尴尬地收住了泪水,对张无痕道:“谢谢你,无痕姑娘。”
“不客气。”
“你们怎么会在京城呢?”李玄鉴在一旁问上官玉烛道。
“只是偶遇。”上官玉烛不欲深谈,想起件事,便道:“对了,太子殿下,林赫灵姑娘已经找到,刚刚我请巡城卫兵将她送回,估计此时应该回到了普亲王府。”
“那真是太好了!今天着实是个好日子,无痕也是刚刚被我寻回。你们来得倒是巧,若是早来一刻,还要扑空了呢。”
“无痕姑娘出了什么事吗?”
“嗯,有歹人绑架了她,还是我拿了《文蹈千秋剑法》才将她换回。等我查出来那个跛脚的老头是谁,绝不轻饶!”
龙昙听李玄鉴提到《文蹈千秋剑法》,不禁吃了一惊,立马下了床,问道:“你说什么?你把《文蹈千秋剑法》给了谁?”
“自然是给了绑架者,一个跛脚的老头。”李玄鉴颇有些愤恨地回答道。
“文延义!可恶!”龙昙完全忘记了自己头上有伤的事情,旁若无人般直接出了门。屋内众人刚反应过来,龙昙在屋内已经消失。屋外的赵翼看到龙昙安然出门,也有些疑惑地进了屋。
上官玉烛看到龙昙出了门,急急地向李玄鉴和张无痕简单道别,也便匆匆地追了上去。
李玄鉴望着龙昙远去的身影,向刚刚进门的赵翼道:“你说,她是不是知道那个绑架的老头是谁?”
集雍山羽盖殿外,一名戴面具的年轻人意图硬闯,却几次三番都败下阵来,可是败便败了,这个年轻人又不轻易离开,仍在门外徘徊。
经过去年官兵的进攻之后,神爵派加强了门口的戒严。集雍山少有人至,如此奇怪的一个年轻人莽撞的出现,神爵派弟子不知会不会再次引来官兵,处理起来格外谨慎。最后,因为门外喧哗的声音持续了太久,连龙锦城都被这门外的嘈杂吸引了过来。
“你是谁?为何要闯神爵派?”龙锦城看到眼前身材瘦削的年轻人,有了几分好奇。
“你们是不是囚禁了琅玕?我是来救他出去的。”
“原来如此,不错,琅玕确实在这里,不过你要救他,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龙锦城说着,便与戴面具的年轻人交了手。
戴面具的年轻人显然不是龙锦城的对手,可是龙锦城似乎也没有急于要将其打败的意思,年轻人的身手让龙锦城有些熟悉,他反倒有试探之意。
几招之后,龙锦城轻轻松松便摘下了年轻人的面具。
“是你?”
令龙锦城一脸惊讶的面孔正是一年前在东垣山上受重伤又被人抢走的田清欢。
一年前,也是那个色彩斑斓的九月,田清欢倒在了她从小练剑的一清台上。经历了那许多的变故,许多的误会,许多的心痛,她宁愿自己长睡不醒,再不必介入世间的纷纷扰扰。可是,上苍又似乎有意要违背她的心意,注定了要让她活着面对这一切。
当田清欢醒来的时候,她正身处临济寺中。一个在她小时候得救的地方,如今又一次给了她新生。
慧照禅师听闻云间派与东垣派的恩怨,不忍两派纷争,当日也赶去了东垣山。看到是当年救下的田清欢受伤,便将其带离,助其疗伤。
田清欢如活死人一般,熬过了漫长的等待,熬到了立冬,熬到了青天心采摘的日子。三个月后,她才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只是,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这样的活着,更像是一种惩罚。
——青天心虽是救治她伤病的良药,可是这药却有诸多弊端。以青天心救治者,在第一年需每日服药,此后视身体康复状况可酌量递减,直至完全康复。若未康复,终生服药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这还仅仅是青天心的麻烦之一,更重要的是,服用青天心会损害人的肌肤,在人的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黑斑。服用一日,这黑斑便会在脸上显现一日。因此,当田清欢带着满脸的斑点活下来的时候,她是比入了地狱还要痛苦万分。
面对毫无生意、屡屡自残的田清欢,慧照禅师哀叹之余,只能顺其自然。
一日,一个戴面具的青衣人出现在田清欢的房间中。他将手中一个新的面具递给田清欢,用嘶哑的声音对她说道:“姑娘,求生已是不易,既已得生,何必又要求死?”
田清欢望了青衣人的面具,无动于衷。
“你知我为何要戴面具?因为没有人想看到掩藏在面具之后的面孔,包括我自己。”
青衣人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于是,在田清欢的面前,出现了一副令人恐怖的面容。窄窄的脸上横七竖八地布满十几道伤疤,伤疤之外便是烧伤留下的痕迹。因烧伤而毁的皮肤如脱水的菜叶,又像是干枯的树皮,紧紧地皱缩着,看上一眼,都令人心中发呕。
这样的面孔让人厌恶又好奇,不知拥有这样伤痕的人此前经历了什么样非人的遭遇。
田清欢的表情显示出她对眼前这副面孔的不适,青衣人苦笑了一声,又默默地将自己的面具戴上,道:“便是这样一副令人憎恶的面孔,已经伴随了我二十多年,可我依然活着。”
“你的脸,是如何伤的?”
“既已过去,又何必纠缠。况且,姑娘脸上这黑斑,也并非如我这伤疤一样无可救治,待姑娘身体痊愈,不用服药,这斑自然便褪去了。姑娘如今又何苦自伤!只有活着,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才能完成你未完成的心愿。”
“如今的我,还哪配有什么心愿!”田清欢想起来的,都是些不快的过往。若是面目之伤尚可医治,那心里的伤痛呢?
“只要活着,希望总会有的。”青衣人再次将自己手中的面具递给了田清欢,田清欢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田清欢还想向青衣人问些什么,青衣人却出了门,很快隐没了身影,留下田清欢一个人在房间中,刚刚的一切仿佛她的一个梦境。
临济寺距恒州城很近,田清欢身子大好之后,曾偷偷地回家看过上官怀德夫妇两人。家里还是一如既往,上官夫妇打理家中事务,每日不得闲,东垣派与云间派之间的恩怨,一点儿都没有传到两人耳中。
上官玉烛常常送信回家,信中的内容都是些令人开心的趣事,他们也会时不时将两个儿女爱吃的,爱玩的东西寄送到东垣派中,一起寄送的,自然还有他们的唠叨与思念。
在他们的想象中,自己的一双儿女一直都在东垣派习武,做着维护武林正义之事,他们大概永远不会想到早在几个月前,自己辛辛苦苦养大,视若明珠的女儿经历过生死边缘的挣扎,遭受过刻骨铭心的苦痛。他们更不会想到,自己在临济寺为儿女祈福之时,自己的女儿却正在临济寺中苦苦求生。
看到双亲,有那么一刻,田清欢想扑到两人怀中大哭一场,就像儿时那般,不管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只要在父母面前哭一哭,被两人的大手爱抚一番,那些不顺心就都烟消云散了。可是,她不能,也不想。她只能远远地驻足,默默地观望,悄悄地躲在面具之下流泪。
回到临济寺,田清欢郁郁寡欢。慧照禅师来给她送药,田清欢接过药,问道:“慧照师父,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解惑?”
“请讲。”
“佛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我这般苟活于人世,空求些无用的,于人于己徒增烦恼,又有何益?”
“世间诸事,皆有因果。幻即幻矣,空求却未必。诸法机缘不可强求,却不可不求。今日烦恼之事,不过机缘未至罢了。”慧照禅师说完,便走了。
田清欢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道:“机缘,我的人生真的还有什么机缘吗?”
第二日,田清欢告别了慧照禅师,戴了面具离开临济寺,去往了日微山的方向。那是她最不想面对的地方,也是她心中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的地方。
在日微山,田清欢见到了辛夷,也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江扶桑。在田清欢被人带走之后,江扶桑和辛夷带了云间派的人追寻了半年之久,始终没有寻到她的踪迹。江扶桑的神经却在半年之后的某一天突然崩溃,从此便一蹶不振,沉默寡言。
或许,田清欢与陆孤竹之事对她的打击太大,又或者,复仇的结果于她而言终究是一场虚妄。她心中的仇怨积累多年,一时间没了寄托,于是,她的世界开始崩塌。
辛夷把江扶桑带回了日微山疗养,寻找田清欢的工作也便搁置了下来。由于江扶桑生病,辛夷的心思又都在照顾江扶桑身上,云间派便日渐零落。最后,反正辛夷也没有太多精力管理派内事务,干脆遣散了派内众人,只留下几个无处栖身的弟子在派内负责一些打扫工作。
若说当初江扶桑建立云间派就是为了向东垣派寻仇,那随着这场恩怨的结束,云间派确乎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田清欢看到了云间派遭遇的一切,初秋清爽的凉风在她眼中有了冬日的寒意。辛夷看到田清欢安然回来,无限欢喜。只是,在田清欢摘下面具的那一刹那,辛夷还是有些吓到。
“你身体都好了吗?你的脸……”
“我还好,”田清欢摸了摸自己的脸,继续道:“这些就算是我活下来的代价吧。”田清欢简单讲了自己被慧照禅师所救的经过,转而又问:“我母亲呢?她在哪儿?”
“掌门她,病了。”
“什么时候病的?我想见她。”
“病了半年左右吧。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但是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在一处寂静的院落中,田清欢与母亲四目相对,江扶桑既没有认出田清欢,也没有对她的面容感到惊异。她用木讷的眼神望着田清欢,絮絮地向她讲述着自己的女儿的故事。
田清欢有那么多的话想对江扶桑说,甚至有满腹的怨恨想要质问于她,可是,她竟然连自己是谁都认不出了。田清欢心中一阵悲凉,连同自己口中想要发出的“母亲”二字都哽咽难言。
“她是怎么病的?病了之后就一直这样吗?就不能治好了吗?”
“就在我们追寻你的下落的时候,一日清晨,掌门一夕之间忘掉了所有的人和事,唯一记得的是你小时候的事情,从此只要她身边有人,她便会一直向人重复地讲述这些。看过许多大夫了,大夫只说让静养,又给开了些安神的药物让试试看,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至于她的病能否治好,大夫也说不好。她身边若是无人,倒十分安静,只是吃饭睡觉要旁人提醒她才会记得。”
田清欢咬了嘴唇,眼泪却忍不住落下来。她想上前拉一拉江扶桑的手,辛夷却阻止了她,道:“不要碰她,她会生气的。”田清欢只能将抬起的双手捂住了嘴唇,伤心地转身离开。
看到来人又走了,江扶桑才停止了自己的絮叨,仍旧安静地坐在院中,用一双无神的眼睛仰望着天空,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辛夷见田清欢神情萎靡,便向她讲述了此前江扶桑为了让她能够向东垣派复仇制造了假死之相的事情,希望她能原谅。
田清欢认真地听着辛夷的话,如今看来,当初的种种,更像是一场笑话。看到母亲尚在人世的那一瞬间,她认定了自己一切的悲剧都是由江扶桑带来的。从江扶桑这里,她纵然不奢望能够获得道歉,至少也该有一个解释。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吧!只是,身上的伤已经在恢复了,心里的伤又如何抚平呢?
继而,她又想到了琅玕。那个她无时无刻不在心中去想,又刻意避开的一个名字。如果不是那场误会,如果不是母亲的阴谋,她与琅玕一定不会如今天这般吧。
“东垣派,师父他们,还好吗?”田清欢心中充满疑问。
“陆孤竹死了。”
“什么?”田清欢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
“那日,是他自己撞在了掌门的剑上,算不得是掌门杀的。”辛夷看田清欢神情不太对劲,急忙解释道:“他一定也是因为当年之事,自责于心,才有此举。你与他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勿需多念了吧。”
一笔勾销?田清欢思绪难平,难道她过往的人生,学剑的经历,都是可有可无,轻易便能抹销的吗?可若说她与陆孤竹师徒情深,那她在一年之前,去往东垣之时又做了什么?田清欢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在了悬崖边上,既未能掉落,又获救无望。
倘是陆孤竹还活着,无论她给东垣派惹了多少麻烦,做了多少祸事,哪怕她是带了云间派去往东垣山上寻仇,她都无所顾忌。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她依然是陆孤竹的弟子,依然拥有兄长的宠爱,师父的倚仗,她就要任由自己的性子横冲直撞。
可是,陆孤竹就那么突然地离去,今后的她,少了一个那么爱她疼惜她的人,她的悔恨与道歉又将找谁求得原谅!
田清欢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她以为自己与母亲不同,不似母亲那般无情,现在却觉得自己同母亲却是同一类人。这让她顿觉悲哀。
陆孤竹的去世让田清欢有了不好的预感,她鼓起勇气,终于问道:“东垣派的其他人呢?我兄长,还有……琅玕。”
“上官玉烛这一年来一直也在寻你,琅玕嘛,听说人在神爵派,具体情形如何,我还不太清楚。你放心,此前他在东垣派伤了你,这个仇今后我必定帮你讨回。”辛夷提到琅玕时格外动容,恨不得立马将其重伤。
“谢谢你,辛夷!谢谢你照顾我母亲,谢谢你做的一切。不过,我自己的事情还是由我自己来做吧。”
“你要亲自去找琅玕报仇吗?”
“我不知道。”
“你被他重伤,你脸上的伤也是因为他才留下的。你找他难道不是为了报仇?”
“我们二人那一战原本就是错的,他那一剑也未必有意。”
“那,就算你不去找他报仇,也便用不着再去找他。陆孤竹的死,终归是与我们云间派,与掌门有所关联。”
“可是,我想去找他。”
辛夷看出了田清欢心中的矛盾,不再勉强,道:“我会替你照顾好掌门的。
第二日,田清欢告别了辛夷和江扶桑,重新戴上了面具,离了日微山。
田清欢去了东垣派,师叔岳守行和东垣派的师兄弟们她都不愿相见,唯一想见的上官玉烛却又不在,她只好自行前去师父陆孤竹的坟前祭拜。
在陆孤竹的坟前,偶然间听到有东垣派弟子说上官玉烛去了京城,她便在祭拜之后赶到了京城。不曾想在京城遇见上官玉烛的时候,正是他与丹青使交手后,追寻林赫灵之时,还未等她与上官玉烛相认,她便听到了龙昙提及的关于琅玕的一番话,是以这才赶往集雍山,想要将琅玕从神爵派中救出。
单凭田清欢一己之力便异想天开地想要闯入神爵派将琅玕带走,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她是个傻子。谁知龙锦城看到是她之后,反倒不再难为于她,将手中的面具扔给她之后,冷冷地说了句:“想救琅玕?随我来吧。”
田清欢接了面具,重新戴好,站在原地,不知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龙锦城看她没有动弹,又道:“你不进来,怎么救人?”田清欢这才缓过神,只是龙锦城这般行止,田清欢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不过,这样的疑虑闪念之间便消失了。纵然是个陷阱,哪怕是在神爵派中粉身碎骨,田清欢也想与琅玕身在一处。
就这样,田清欢安分地跟在龙锦城身后,走进了神爵派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