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黄使看到文子琢与赤焰使缠斗正酣,他开始朝向李玄鉴的方向,盘算着如何办了正事。可是张青阳的存在又让流黄使有些忌惮。
仔细回忆了一下,流黄使忆起当日在刳心洞外所见白衣人似乎就是眼前的张青阳。张青阳的武功他虽未领教,不过当日张青阳能以一敌二,败了紫光使和白启使,流黄使自是不敢小觑。但,还未动手,流黄使却也并不怕他,如今文子琢被赤焰使牵制,剩下一个张青阳,由流黄使会上一会,再由丹青使来对付李玄鉴,怎么看都是自己这边占优势。
流黄使这样盘算着,回头看了一眼丹青使,便心知丹青使与自己的计划倒是一致。
流黄使与丹青使刚要上前分头行动,此处却又闯入了另外一位戴面具的青衣人,破坏了流黄使的计划。
青衣人见赤焰使缠上了文子琢,赶到她身旁,两人合力很快将赤焰使战败。显然,不请自来的青衣人是站在文子琢一方的。赤焰使看了青衣人所用的摛文剑,怒道;“又是你!”看到青衣人与张青阳站在一处,又道:“原来你二人竟是一伙的!你到底是谁?《文蹈千秋剑法》是不是被你二人盗了去?”
青衣人看了看旁边的张青阳,不予回答,亦不置可否。他的目光转向丹青使,道:“丹青使,林苍崖林老将军可是阁下所害?”
李玄鉴听了青衣人所言,心想:“什么?林老将军竟是被丹青使所害!他说的是真的吗?”抬眼看看青衣人,又觉得他不像是在戏弄于人。
流黄使听到丹青使的毒被人查了去,连身份都被对方查得一清二楚,很是幸灾乐祸,道:“呦,丹青使,你的名头可比我们响亮,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也有人查得出来,厉害厉害!”这样一说,倒是证实了丹青使所做之事。
丹青使可不想暗杀之事被人戳穿,而自己连对方的样子都没见过,心中吃惊,脸上却仍是镇定自若,道:“阁下是谁?可否以真面目示人?”
青衣人不答,提剑便向丹青使刺去,两人战在一处。
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没过一会儿,方可堪带了队伍寻至此地,将众人团团围住。方可堪见到李玄鉴平安无事,他那颗因为保护太子不利几乎要掉的脑袋终于又安稳地待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李玄鉴见了方可堪,终于放了心。站在自己身旁的方可堪和几名士兵虽然比不得赵翼的身手,却也让李玄鉴看到了脱困的希望。
流黄使原本因为文子琢、张青阳和青衣人的到来打乱了自己的计划,想要再对李玄鉴下手,愈发艰难,便已心生退意,此刻被朝廷军队围困,更是不爽。他心有未甘,冲向李玄鉴的方向,想要偷袭。保护李玄鉴的士兵刚要冲上前去,与流黄使一较高下,流黄使却早被张青阳拦下。
一交手,流黄使自知不是对手,表面仍不肯服输,平静地问道:“阁下剑法何名?”
张青阳被流黄使这样一问,自己也颇感茫然,还是文子琢在一旁回道:“一朴剑法。”
果然,当真是东垣派李太极门下首徒张青阳。流黄使虚晃一招,道:“今日幸会,改日再来讨教!”话音未落,流黄使不再恋战,溜出了方可堪队伍的包围。
看到流黄使早早地退出,又听到“一朴剑法”的名号,赤焰使还是有些识趣的,打消了参战的念头,追随流黄使退走。丹青使见了眼前形势,更不欲与青衣人纠缠过多,及时撤出了两人战局,飞身溜走。方可堪想要拦截,终是无果,只好放行。李玄鉴和张无痕就这样有惊无险地逃过了神爵三使的魔掌。
临走之时,丹青使又看了一眼文延义,看得文延义心惊胆战。
败退之后,流黄使和丹青使各怀心事,一言不发,赤焰使一路骂骂咧咧,道:“紫光使和白启使那两个小子怎么不来?明明是五个人的活儿,非要咱们三个做!以为老子好欺负不成!”
丹青使心想:“紫光使和白启使向来是偷懒又投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现下更让他有所疑虑的倒是青衣人的身份以及他是如何认出了自己的毒。
流黄使心绪不佳,他对赤焰使的白眼都要翻到了天上去,赤焰使只顾骂了,竟无所察觉。
无觅谷中,龙昙和上官玉烛有些迷路,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正在前行之时,龙昙突然停下了脚步,嘴里的棒棒糖也拿了出来。上官玉烛问道:“怎么了?这个方向有什么问题吗?”
龙昙不答,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追去。上官玉烛不知所以地跟在后面,可是,追到半途,龙昙又停了下来,对上官玉烛道:“刚刚有人从我们旁边的树林经过,你有没有看到?”
上官玉烛摇摇头:“没有啊!”
“我怎么看着那个身影特别像是丹青师伯呢?”
“你是说神爵五使也来了这里?”
龙昙站在原地,想了半天,说道:“大概是我看错了。”于是,他们二人便又回到了原先的方向。
当龙昙和上官玉烛赶到文小桃家的时候,外面已被军队层层包围,二人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这时,上官玉烛看到了院中的李玄鉴和张无痕,便要上前打招呼,龙昙却拽住了他,拉了他的手,躲开士兵的视线范围,藏在一处隐蔽的位置,悄悄地观察着院中的一举一动。
上官玉烛拉了龙昙的小手,他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脸上立时现出了晚霞一般的颜色。龙昙不察,一边吃了棒棒糖,一边屏气凝神地看着院中的方向。
青衣人见到神爵三使离开,起初要追上去,不曾想忽然看到院中的文延义,临时改了主意,转而向着文延义的方向走去。文延义刚看到青衣人到来之时便想要逃走,结果后来方可堪带了军队过来,文小桃又在一旁紧紧抓了文延义的胳膊,文延义便没了机会。
现在神爵派和李玄鉴之间的危机已解,青衣人转向文延义的时候,文延义心中恐惧万分。
张青阳见到青衣人持剑要杀了文延义,他却拦在了前面,不许青衣人动手。在张青阳心中,落霞将文延义交托给他,张青阳便要完成嘱托。
眼看青衣人和张青阳要交手,文子琢急忙站在了两人中间,对青衣人道:“前辈!不知前辈身份,亦不知前辈与文延义有何冤仇,但青阳是晚辈夫君,文延义之事晚辈也有话要问,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文延义之事,袁夫子没有告诉你吗,还想问什么?”青衣人虽戴了面具,可是眼神凌厉,透过面具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不怒而威的寒凛之气。
“文延义所为,晚辈当初听袁夫子所讲,他也不过是猜测之词,并不确切。而这摛文剑在前辈手中,想必前辈对于当年种种了若指掌,还请前辈解惑。”文子琢当初在刳心洞外就没能拦下青衣人,此时有了机会,是决计要将心中的谜团搞清楚的。
“是啊,你也该知道真相了。”青衣人喃喃低语,继而看向文延义,道:“文延义,当年之事,今日你在文家后人面前,要不要一一交代清楚!文家于危难时救你性命,待你亲厚,你是如何回报的?《文蹈千秋剑法》所在密室,你既知晓,便当严守秘密,可你却勾结神爵派,引狼入室,反过来害了许夫人,毁了文府。”
原来真的是文延义害了自己的母亲,母亲之死真的并非自缢,文子琢听了青衣人的话,转向文延义,杀意渐起。
文延义眼见今日再难脱身,面前的青衣人手持摛文剑,谈及当年之事,又恍若亲闻。他身上发冷,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是谁?莫非你,你是文延寿!”
听到文延义的猜测,文子琢也有些不确定了。一旁的李玄鉴和张无痕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远处,藏在树下的龙昙听了,心想:“这是什么情况?文延寿没死?”摛文剑一直在青衣人手中,他对文延义也如此熟悉,这样看来,倒确有此种可能。龙昙就像听了八卦奇闻一般饶有兴致。
青衣人听了文延义的话,冷笑一声,缓缓摘下了面具。一张充满仇恨、怨念、凄楚,又满是伤痕的脸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文延义看到青衣人的容貌,面如土灰,他先是觉得这面孔有些恐怖,继而又觉得有些熟悉,可又真的不像是文延寿。
龙昙和上官玉烛见了青衣人的面孔,也充满了诧异,龙昙一脸厌恶地想:“还是不要摘下面具的好。”张无痕看了眼前毁容之人,心中也在思考:“这怕是烧伤所致吧,神仙难治,罢了。”
青衣人已经习惯了旁人像异类一样注视自己的目光。有时候,内心的伤痛,变成了日常,也便没有那么不可接受了。
在场众人沉默了许久,文延义突然叫道:“你是知礼!”
“不错,正是我。”
青衣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文子琢一时接受不了。她印象中的知礼叔叔,是那个意气风发,陪她练剑,带她玩耍的帅气小伙儿,与眼前魔鬼一般的面容有着天壤之别。何况,知礼叔叔已经与父亲一起战死沙场了,他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的,何以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知礼看出了文子琢满脸的疑问,伤感地对她说道:“子琢,我便是你的知礼叔叔。还记得当年我偷偷带你出城骑马,结果回城时淋了雨,害你受了风寒,几日卧床不起,至今我都心存歉意。唉,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人一旦开始回忆,便是真的老了。
真的是知礼,是她的知礼叔叔!文子琢问道:“知礼叔叔,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父亲是如何去世的,他的遗骨又去了哪里?”
“你父亲,并没有死。”
“什么?”文子琢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僵住了。
“他在临济寺。如果你想他,便带了你夫君去临济寺见他一面吧。”
人的记忆就像是一片沉寂的死水,静静地被人安放一处,隐藏了多少的秘密。平日里,无风无波,少了外界的打扰,或者连这记忆的主人也未必能记得它的存在。可是,若有一天,记忆的围栏被人打开,谁又知道其中的死水该要如何澎湃,又该涌向何方呢?
知礼的话像一颗无声的炸雷,炸开了记忆的洪水。
文子琢忆起了那年她与两个表妹初闻噩耗时的挣扎,文延义想起了自己投靠神爵派时的得意,连李玄鉴都有些恍惚记得许思湘曾经偶然向他透露的只言片语。而对于知礼来说,记忆的存在却是他背负一生的痛苦的根源。他不想去触碰,却又不得不保留其中的桩桩件件。
没有人会预料到将来会发生什么,就像是没有人会知道一句话的存在在将来的某一天会带来怎样的幸福或是灾难。如果知礼明白了这一点,那么,他应该会更加慎重地对待自己的记忆和痛苦。只是,他已经在这样的记忆和这样的秘密之下隐忍了太久,以至于用这样的方式公之于众时,显得有些笨拙。
知礼还记得自己和文延寿将军当年在战场上的生死瞬间。知仁将他与文将军推入了深潭,深潭之下,另有一处水洞通往他处。知礼带着昏迷的文将军穿过水洞,游到了连接潭水的另一个出口,这才大难不死,逃过了集获迟和同亲王的追击。同亲王带回京城的所谓文将军的遗骸,却是知仁之身。
之后,知礼躲过同亲王耳目,将文延寿将军送去临济寺养伤。早年间,文延寿曾偶过临济寺,与慧照禅师相交甚欢,此后虽几乎无甚往来,却依然视之为故交。慧照禅师收留了知礼和文延寿将军,将濒死边缘的两人拉回了生的希望。
文延寿将军刚刚苏醒,想到的便是家中的妻女,怎奈他双臂已残,伤重不便,只好将家中之事托于知礼,包括家中两本秘籍,文延寿亦担心被人觊觎,也一并嘱托知礼代为取走。知礼当时面容和声带已毁,伤势刚有好转,便急急地赶回了将军府。
在将军府,知礼见到了许君离,其时许君离隐隐听到战场不利的传闻,心中焦虑,一日早间,忽然见到满面伤痕的知礼悄然回府,才得知了战场之事。听到文延寿幸存的消息,许君离心中稍安。
此后,按照文延寿的嘱咐,知礼与许君离一起入密室取了剑谱和兵书,知礼为了掩人耳目,换之以一本梵文医书和一本梵文《华严经》。
依着许君离的性子,她在听到文延寿重伤的消息之后便想着要与知礼一同赶往临济寺的,无奈文延寿为她着想,不希望她见到自己伤重的模样,亦不希望她为自己太过辛苦。
况且,同亲王要杀的只有文延寿一人,既然在同亲王眼中,文延寿已除,许君离和文子琢也妨碍不到他什么了,她们母女二人留在京城也算安全。若是许君离走了,反而会引起同亲王的疑心。等到诸事安定,那时文延寿伤势痊愈,许君离再离京与之相见不迟。
哪知世事难料,谁也不会想到文府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祸事。
知礼早间见过许君离,便悄悄离开。午间,文延寿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京城,很快,也便传出了文府失火,许夫人自缢身亡的噩耗。当所有人都在以为许夫人是殉情而亡的时候,知礼自然明白,许君离是多么希望能够活着与文延寿团聚。
一切都像冥冥中早已注定一般,知礼曾经极度懊恼自己当时为何没能带了许君离一同出府,短短的几个时辰,许君离与文延寿便已天人永隔,连文子琢都失了踪迹,这些罪过,虽非知礼之过,知礼每每想起,却都有着锥心之痛。
再后来,文延寿伤愈,却永远失了双臂,知礼伤愈,却只能以面具示人。
文延寿与知礼栖身临济寺藏经楼中,无时无刻不在追查许君离遇害的真相。知礼去到文氏家族的墓地,躲过守墓人,将与许君离合葬的知仁的遗骨取出,另葬他处。陪葬的摛文剑也被知礼拿回,送到了文延寿面前。
看到摛文剑的时候,文延寿觉得很是讽刺。一个连日常吃穿都要旁人帮助的人,曾经的宝剑再锋利,于他又有什么关系?想到妻女家仇未报,文延寿心有未甘,他将摛文剑交给了知礼,《文蹈千秋剑法》也一并传给了知礼,这也是文家剑法第一次传给了文家后人之外的人。从那一刻起,知礼便承担起了为文家复仇的重任。
福瑞五年正月初三日,在文家祖坟墓前,知礼意外看到文子琢,知她安然,又在京城之中探查到关于文子琢的一些消息,便回了临济寺。没想到文子琢循了半个面具的踪迹追到了江南,又意外到访临济寺,实在是令知礼和文延寿又惊又喜。
对于要不要与文子琢相认,知礼是有些犹豫的,文延寿那时心心念念于复仇之事,并不想为与文子琢相认之事分心,见她安好,文延寿心愿已足。至于后来文子琢又将救下来的田清欢送到临济寺救治之时,知礼忍不住,独自见了琅玕一面,教给了他制作蝴蝶之法。
自从文子琢和张青阳带了琅玕走后,知礼便再没了他们的消息。
关于文府的仇人,文延寿心中是很明确的,一个是同亲王,一个是杀害许君离的凶手。
同亲王的仇,文延寿并不急于一时,也没有那么强烈。李宗器作为太常国皇室,这天下本就是他们李家的,不论李宗器是为了兄弟相争,还是为了满足自己掌握军权的私欲,文延寿与一个皇室宗亲相比,他又如何比得过当今皇上的宠弟!
至于另一个仇人,才是真正让文延寿夜不能寐的。从一开始文延寿得知府中密室有被人打开的痕迹,文延寿就已确定此事与文延义脱不了干系。在文延寿看来,文延义为了抢夺剑法和兵书,才杀害了许君离。可是,知礼在文延寿的指示下找遍了文延义可藏身之处,都没能寻获他的踪迹。
时间如流水一般,日夜不息,十几年的时间,倏忽而过。文延寿住在藏经楼中,几乎足不出户,知礼遍查太常国,时常马不停蹄。
知礼不在的日子,照顾文延寿的工作,便由慧照禅师来做。慧照已知文延寿遭遇,亦知他心中所求,但依佛法慧眼,世间诸相不过是些过眼云烟,何尝有过意义!慧照虽不言及文延寿遭受的种种,却常以佛法劝导。文延寿久住寺中,青灯为伴,古佛入眼,久之,复仇之心竟也渐渐有些淡了。
便是真的复了仇,许君离又能活过来么?文延寿心中的痛苦又真的能减轻分毫么?文延寿所求复仇之事,不过是用自己的不甘和遗憾编织的一个罗网,它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文延寿的心安,它所网住的,也只是文延寿自己的内心罢了。当文延寿认清了这些,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仇恨,唯剩一片淡然。
文府的仇恨,文延寿可以放下,知礼却放不下,即使那片恨意不复当年,只要他还能打探到文延义的消息,他心中为许君离复仇的念头就不会停止。这也是为什么龙昙放了“文蹈千秋剑法”这个诱饵出来,就能如愿引来知礼的原因。可惜的是,文延义最后还是被张青阳救走,失了踪影。
这次知礼离开临济寺,外出探寻,无意间听说了文延寿将军手下四名副将莫名被杀之事。原本此事并无头绪,可是四个月前,林苍崖又突然暴毙,其死状传得满城风雨,闹得人人自危。
知礼回到临济寺请教了慧照禅师,才得知林苍崖死状是中了“九月蛙”所致。而据慧照禅师所知,此毒为神爵派前代掌门寒敬信所创制,之后仅传丹青使一人。
要说当年寒敬信所收弟子之中,制毒天分最高的便是丹青使了。流黄使虽亦痴迷制毒,却往往有所不及。不过丹青使为人低调,少用此道,不如流黄使一般喜欢张扬,江湖中于毒术一道,流黄使的名号倒是更胜一筹。
知礼不解神爵派因何参与了刺杀军中将领之事,且被害将领又这么巧合均属当年文延寿将军手下副将。想想文延寿如今已然放下世事,知礼便独自一人外出查找此事真相。跟随丹青使的踪迹,知礼追至无觅谷,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文延义。
听完知礼对当年之事的述说,文子琢心内五味杂陈。当年的真相竟是如此!
“子琢,如今你已知真相,无需再护着仇人。文延义就在眼前,如果你下不了手,便由我来了结!”知礼缓缓道。
“知礼叔叔,杀母仇人,还是我亲自动手,方不负母亲在天之灵。”文子琢手中天宁剑的锋芒现出寒光。
“姑姑,不要!”文小桃只知道文子琢是文延寿之女,算起来还是自己的姑母,没想到文延义与文府之间还有这样的恩仇。可她不忍文延义被杀,便要阻止文子琢。
李玄鉴听了文小桃的话,这才恍然,原来文小桃口中的姑姑便是文子琢了,那文延义岂非也是文子琢的伯父?那这文延义与文延寿将军莫不是兄弟?这些关系越听越乱,李玄鉴在心中认真地梳理着张无痕家中的人物关系谱系。张无痕立在一旁,仿佛与己无关。
文延义看了眼前情形,早已是魂不附体,绝望地叫道:“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你们都是猜测,并没有看到我杀人,对不对?真相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是神爵派,是凤凰二使杀了许夫人!你们若是要为许夫人报仇,找神爵派便是。”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知礼听到文延义这样说,也甚为震惊。
“我承认,是我勾结了神爵派,可是我只是说出了文府密室的秘密,出事当日,我甚至都没有在京城。是龙锦城派出了凤凰二使,凤凰二使从密室出来之时被许夫人撞见,才杀了她。这些经过,我是从凤凰二使口中亲耳听到的。我发誓,绝对不是我!”文延义急于活命,把自己所知一股脑地都讲了出来。
听到这些,知礼的眼神有所迟疑,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杀气,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我以,”文延义惊惶之下,举了身旁文小桃的手,道:“我以我孙女起誓,今日所言,绝无虚辞!”
文小桃惊讶地站在文延义身边,手脚发麻。
“你也会想到自己还有孙女!当年你勾结神爵派之时,可曾想到我也有母亲,我也有家人!即使不是你亲手杀了我母亲,可我母亲终是因你的背叛才成了牺牲品。你与神爵派狼狈为奸,今日先杀了你,改日再杀凤凰二使。这笔账,你们欠得够久了!”文子琢悲愤难当,疾风一般持剑便杀向了文延义。
文延义虽未亲自动手,可他毕竟是始作俑者。在场众人听了知礼所述,不禁唏嘘。旁观者如此,想必文子琢作为当事者更是难抑情绪,所以当她下定决心要杀了文延义的时候,无人相拦。以文子琢的武功,文延义在可预见的未来一刻钟内,定然要血溅当场。
李玄鉴再次护了张无痕的眼睛,轻声道;“别看别看!”
谁知文子琢的剑被人拦了下来,拦住文子琢的却是张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