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时节,崇丘山脉之上,树木开始落叶,站在高处望向远山,深浅不一的色彩顺着山脊、山巅铺展开去,直铺到天边,连着天上的云,都染成了初冬的样子。
田清欢戴了面纱,独自一人来到山上,采摘青天心之后,一回头,看到了正在山上等她的琅玕。琅玕在无边楼之后失了田清欢的踪迹,可他知道她会去采摘青天心的,便一直守候在此。
田清欢无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脸上,身子也转了过去,想要躲开琅玕离去。琅玕急忙上前拉住了田清欢的袖口,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子的。”
“现在知道了,就请离开吧!”
“清欢,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伤了你,才害你如此。可是,我不想因此失去你。”
“是吗?那你想要怎样?”
“我想永远在你身边。以前我不介意你戴面具,现在也不会介意你的样貌。我喜欢的是你。”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我,更不想让这样一个被我自己厌弃的自己留在你身边。”田清欢后悔自己因为贪心,在他身边停留了这么久,久到让自己又重新爱上他。可是,谁又说得清,之前的她便是不爱他呢?或者也正因为自己爱他,所以才更不能接受如此让人自卑的自己。
“我知道你心里的难过,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要推开我。”琅玕几乎是在绝望地哀求。
“我好累,放过我吧!”田清欢心疼又不忍,她将自己的袖口从琅玕手中松开,琅玕还要上前跟随,田清欢以轻云剑指向琅玕的胸口,伤心道:“别过来!”
“清欢,真的要对我如此绝情吗?如果你也重伤于我,我也如你一般,你是不是就可以接受我了?”说着,琅玕要将自己的身体推向田清欢的剑锋之上。
田清欢吓得急忙收了轻云剑,流着泪跑开,只剩下琅玕无助地留在原地。
远处,凤凰二使看到田清欢和琅玕这一幕,凤使道:“我们要不要上前将二人拿下?”凰使摸了摸额头,说道:“不妥,掌门要抓两人回去练剑,现下在山上,即便绑了两人,也不好将其带回。等等看。”于是,凤凰二使便继续跟随琅玕两人,密切关注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田清欢从山上离开不久,琅玕便也跟踪下了山。无论田清欢是如何决绝地要赶走自己,琅玕都不会放弃。田清欢知道琅玕从山上回来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她有些心烦意乱,原本打定主意要远远地躲开,却又被琅玕的步步紧逼弄得方寸大乱。
来到山下客栈,田清欢急匆匆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了门窗,心绪起伏不定。从无边楼与琅玕分手,田清欢失落之外又有些轻松。她在琅玕面前隐瞒了这么久,处处小心,生怕露出破绽。可是她又好想向他坦白,告诉他自己毁容的一切原委。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坦诚相待,也许她就不会那么纠结。拖得越久,她心里的结便越发沉重,以致到了最后,她已经没有一丝勇气再向他说明真相。
无边楼上面具被毁的瞬间,田清欢回忆了无数遍。琅玕平日看向她的眼神总有千百次了,可她如今忆起的就只有无边楼前的那一刻。她明知琅玕不会嫌弃她的丑陋,但她就是不争气地总是要故意曲解他的心思,去生出许多莫须有的嘲笑。她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去寻他,或者听了他病重的消息也不该去找他?田清欢想不出自己在期待怎样的未来。
门外,琅玕拿了酥饼,敲了房门,有些局促地说道:“清欢,我在……我在外面。”
只听了这一句,田清欢便哭了。她站在房间之中,哭得悄无声息。她与他经历过那么美好的一个开头,今日却为何走到了这般。
“清欢,你如果不愿意见我,我远远地跟着你就好。只是,不要赶我走,好不好?”琅玕停了一会儿,见门内没有动静,便又继续说道:“清欢,你饿不饿?我买了些酥饼,你要不要尝尝?若是你不想见面,那我放在门外可好?”
田清欢悄悄地抹掉了脸上的泪痕,仔细听了听外面琅玕的动静,她想开门,又有些犹豫,在门口处站了许久,她终于决定要开门一见。可是,正在她要开门的时候,她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随即失了知觉,摔倒在地上。
琅玕在门外全神贯注地听着屋内的动静,初时非常安静,过了一阵,却突然听到了重摔于地的声响。琅玕不安起来,紧张地问道:“清欢,你还好吗?”
全无应答。
“那我进去了。”琅玕慌张地推开了门,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田清欢。他刚要俯身将田清欢扶起,自己却闻到一阵异样的香气,随即也失了知觉,倒在了田清欢身边,手中酥饼落在了地上。
隐藏一旁的凤凰二使满意地出现在琅玕和田清欢身旁。
“现在,带上他俩,可以回去交差了。”
“还是你的主意好。”凤使灭了手中的海芋香,拿出准备好的绳索,将地上的两人捆在了一起。
将近一年的时间,龙昙都在追寻文延义的下落,与她一起的,是上官玉烛。可是,令上官玉烛觉得奇怪的是,龙昙说是要他相帮寻人,实际却更像是要他陪着四处游逛。
今日龙昙赶着去江南采莲,明日又要跑去岭南吃龙眼,后日便突发奇想执意前往云河赏月了。上官玉烛若是不同意她的行程安排,龙昙便信誓旦旦地说文延义就在她要去的地方。起初上官玉烛还半信半疑,时间长了,他便知晓了龙昙的套路和心思。可知道归知道,上官玉烛已答应了相帮,便不得不随着龙昙的脚步四处奔波。
龙昙也不知哪儿来的劲头儿,明明是个小女孩,却像个皮球似的,举了个棒棒糖,整日里来回乱转。遇到不合心意之处,龙昙的崇因剑也是少不得频频出鞘。因为上官玉烛不喜欢,龙昙倒是很少夺人性命了。不过,在这一前提之下,被她教训之人的结果如何,一般也就看她自由发挥了。
上官玉烛看不得她的任性妄为,有时不免生气,偏偏龙昙又懂得讨他欢心,往往三两句话,再配上几个撒娇,就平复了上官玉烛心中的不快。上官玉烛自己也搞不明白,这么一个磨人精,怎么就如此让自己神魂颠倒,念念不忘了。但既然想不明白,上官玉烛也便不去多想了。
九月,龙昙带着上官玉烛来到了云河岸边的鸣泉城中。
重阳节前后,太常国各处都有登高赏菊,吃重阳糕的习俗。据称这鸣泉城中的重阳糕软糯香甜,花式繁多,在太常国中当属一绝,很是别致,而这糕类的点心又以刚出锅的口感为最佳。豪贵之家,为了品上鸣泉城的重阳糕,免不了请了当地的糕点师傅到家中现做现吃。普通人家想吃到刚出锅的鸣泉城的重阳糕,就只能赶至鸣泉城中一饱口福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鸣泉城中因其声名远播的重阳糕慕名而来的游客着实不少。有拖家带口的,也有同乡结伴的,到了鸣泉城中,除了要一品重阳糕外,也好一并饮酒赏菊,登高赋诗,慢慢的,由重阳糕带来的各项重阳活动便都在鸣泉城中做得风生水起。大约龙昙也是听闻了鸣泉城重阳节时候的热闹,才特意于此时带了上官玉烛过来。
到了重阳节那一日,鸣泉城中人山人海。龙昙站在街上,右手拿了一块重阳糕不住地往嘴里送,左手拿了另一块重阳糕准备往嘴里送。上官玉烛看她吃得狼吞虎咽,脸上也蹭了不少的糕,一边将她的脸擦干净,一边把水壶送到她的嘴边,道;“慢点吃!有那么好吃吗?不过是个糕而已。”
龙昙喝了水,又满足地吃了一口糕,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啊!好吃!”
“行行行,好吃你多吃,别吃坏了肚子。……你慢点,还有呢,多的是,不够再买!”上官玉烛觉得眼前的龙昙像个孩子,怎么宠都不过分。
这时,不知街上是谁撞到了龙昙,龙昙一头撞向上官玉烛怀中,嘴上的,手上的重阳糕都一并抹在了他身上。那个撞到龙昙的人说了几声道歉,匆匆离去。龙昙望了上官玉烛,见他衣服上弄得满是油腻腻甜丝丝的重阳糕,满眼遗憾地说道:“唉,可惜了!”
“没关系的,我回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就好了。”上官玉烛被她突然撞个满怀,心中的小鹿到处乱跳。
“我说的是糕,可惜了我的重阳糕!可惜了呀!”
上官玉烛这才明白过来,他心中的小鹿又立马被关进了笼子。
“哦,那你没吃够的话,再买一些吧。”
“好啊。”龙昙摸了摸身上,准备掏出钱袋再去买糕,却发现身上的钱袋不见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钱袋似是被之前撞到她的那人顺走了,那时她的关注点都在吃糕上,未曾察觉,现在发现,龙昙皱起了眉,对上官玉烛说了一声:“你先回客栈等我,我一会儿就回。”说着,三两下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上官玉烛不知龙昙要去干吗,瞅了瞅自己一身的糕,只好先回客栈去换洗。
换了衣服,坐在客栈前厅中,上官玉烛一边喝茶一边等龙昙。很快,龙昙兴高采烈地从门外回来,一进门,看到上官玉烛,便坐到了他身边,手里还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钱袋。
“你去干吗了?”
“教训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小偷。”
“你不会是杀了那人吧?”
“没有。”
上官玉烛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这时,门外又进来了几个客人,坐在了邻桌,一坐定便开始谈论一件骇人听闻的新闻。
“听说了吗?刚刚有人被当街砍了双手!”
“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我亲眼所见,血淋淋的双手就在地上,太吓人了!”
“是谁干的?”
“不知道啊!街上人那么多,谁也没看清。”
“哦,那被砍的人死了吗?”
“好像没死吧!不过这辈子算是完了。”
“那这人为何会被人当街砍了双手?”
“这我就不清楚了。”
另有一人听到两人谈话也加入进来,道:“我听说被砍的人手脚不干净,看样子大概是同行做的,否则也不能这么悄无声息。”
“原来是这样啊!”
……
上官玉烛听了邻桌客人的谈话,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龙昙身上,问道:“砍了人双手,是你做的?”
“这么聪明,是啊!”龙昙开心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总是乱来?学了武功,就可以为所欲为,残害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吗?”
“他偷了我的钱,算不上无辜。”
“他偷了你的钱,你拿回来便是,若你气不愤,将他交给官府处置便好,何必要砍人双手!”
“他是用双手偷了我的东西,砍了双手,是对他的惩罚,也是他应得的,有什么不对?”
“你知不知道人的双手对人而言有多重要,失了双手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啊!砍了他的双手,他便不能再行偷窃之事了,他总不至于用双脚行窃吧。我以为我是在为民除害,伸张正义,你不该夸我几句吗?”
“你这是在以恶惩恶,以暴制暴!”
龙昙忽然变了神态,脸色阴沉下来,将手中的崇因剑重重地扣在了桌子上,道:“你这是在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指责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在做事之前,能不能想想后果,不要总是做出这么残忍之事……”上官玉烛还要继续下去,龙昙叫道:“够了!”吓得上官玉烛连着邻桌客人都愣住了。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我也不需要假装做个善人。”撂下这句之后,龙昙冷冷地瞅了眼邻桌客人,拿了崇因剑,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孤零零的上官玉烛和邻桌一众后脊发凉的客人。
龙昙坐在自己的房间,头一次在生闷气,可她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她在期待什么呢?以往的她只要在乎她自己就可以了,别人的看法,她又何曾注意过的!如今她对上官玉烛又并无所求,上官玉烛的看法和态度,与她又有何干!
但龙昙想到上官玉烛因为旁人指责于她,她心中又偏偏按捺不住地生气。明明平日里上官玉烛也是常常这般苦口婆心,令她生厌的,怎么今日她就如此沉不住气了?
上官玉烛心知自己的话冲撞了龙昙,他本意并非如此,却就是忍不住。
龙昙的性子上官玉烛是知道的,他想要改变她,想要将她变成他希望的样子,也难怪龙昙不悦。然而,变成他想要的样子,真的是上官玉烛所期待的结果吗?他所爱的龙昙,不正是眼前这个自由任性,我行我素的样子吗?况且,龙昙的所作所为,已经比初见他时收敛了许多。他为什么不能看到她的进步,他又在苛责什么呢?上官玉烛想到这些,有些后悔。
从中午直到晚间,龙昙都没有出过房门。上官玉烛看龙昙没吃晚饭,特意煮了八宝粥送到龙昙房间。
龙昙开门,见到端了八宝粥的上官玉烛,心中欢喜,口中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中却很是淡然,道:“干吗?”
“你没吃晚饭吧,我给你煮了粥。”上官玉烛讨好似的送上了自己的粥和无限歉意。
龙昙接过粥,道:“知道了。还有事吗?”
上官玉烛手脚不知如何安放,局促道:“没了。”
看龙昙要关门,上官玉烛便转身离开,还没等他走上两步,身后传来龙昙清脆的声音:“以后,我做事之前,会考虑和你商量的。”之后,便是关门的声音。上官玉烛虽不曾回头,心中却因了这句如释重负。
第二日一早,上官玉烛就被外面的敲门声吵到,打开门,看到了龙昙苍白的脸。
“解药,拿来!”龙昙有气无力地说道。
“什么解药?”
“你给我下毒的解药!我不过是要教训那个小毛贼一番,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你下毒害我!你这是要教训我吗?”
“你中毒了?”上官玉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你吗?”
“怎么可能会是我!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中毒的?中了什么毒?”
“我不知道,就是头疼,肚子疼,疼得要炸裂一般,而且下面还流血。”龙昙捂了肚子,站立不稳,一只手扶在了门框上。
上官玉烛听到她说下面流血,看到了龙昙身后裙子上面的血迹,这才恍然,心想:“昙儿这是第一次吗?”
知道龙昙不是中毒,上官玉烛放下心来,随即又变得有些局促,脸色也有些不自然。看到龙昙疼痛难当,上官玉烛一把将她抱起,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到了床上。
“真的不是你吗?我昨天晚上只吃了你给我的八宝粥,除了你,还能是谁?重阳糕那么好吃,总不可能是重阳糕的缘故啊!”龙昙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手也变得冰凉,却还不忘为重阳糕开脱,并试图把责任都推到八宝粥身上。
上官玉烛紧张地倒了杯热水,给龙昙喝下,吞吞吐吐地说道:“应该不是中毒。”
“那我是病了吗?”
“算是吧,也不全是。”上官玉烛安慰道:“我去找人。”
“嗯,帮我找个大夫来吧。”看到上官玉烛要走,龙昙急忙叫住了他:“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上官玉烛无奈,只好站在原地。正好门外有客栈伙计经过,上官玉烛便交代了伙计相关事宜,自己则听话地留在龙昙身边。
“你确定我不是中毒?那你是见过这种病症了?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上官玉烛握了龙昙的手,认真地安慰道:“放心吧,应该不严重的。我让伙计备了些汤,一会儿你先试试,会好一些。等下大夫来了再帮你开些药就好了。”
“可是好疼。”
“可能,因为你是第一次吧。”
“什么第一次?”
“就是,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月事。我也不太清楚。”上官玉烛很是尴尬。
龙昙从小没了母亲,在神爵派中身边又都是些男子,按说她早就到了成人的年纪,迟迟没来月事,龙锦城这么一个粗心的大男人,虽是父亲,却也忽略了。
“月事?那是什么?”龙昙大概不会想到,从此之后,便要与这“事”月月相伴了。
上官玉烛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好伙计请的大夫此时赶到,上官玉烛给大夫让开了位置。大夫为龙昙诊了脉,开了些药,只说是让好好休息,龙昙问及是何病症,大夫又说了些什么“经水不利”之类的话,听得龙昙云里雾里,到头来也不知自己得了什么病。
大夫走后,龙昙其时痛感轻了许多,躺在床上满腹牢骚地问上官玉烛:“这大夫不会是假的吧,什么都没讲清楚。你要不要再去请一个?”
上官玉烛默然无语,想了想,便请伙计请了客栈老板娘过来,低头与老板娘窃窃私语了一阵,转头又对龙昙道:“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老板娘吧。”
龙昙见他没请大夫,却请了不相干的人,问道:“你是不是敷衍我?”
上官玉烛俯身坐下,耐心地安慰她道:“有些事,大夫也左右不了,不妨听听别人怎么说。”说完,留下龙昙单独和老板娘在一起,自己则出了门,立在外面。
过了一阵儿,上官玉烛听到龙昙在屋内大叫:“什么?每个月都要这样吗?我不要!”
又过了一阵儿,屋内安静下来,老板娘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上官玉烛站在门口,笑道:“你这妹子长成大姑娘了,你可以进去了。”说完便走了。
上官玉烛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看到龙昙换了衣服,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脸愁容。上官玉烛不安地问道:“还疼吗?”
谁知龙昙没有回答,却大声地哭了起来,眼泪也像瀑布般倾泻而下。上官玉烛见过她恣意妄为的模样,也见过她趾高气扬的模样,连受伤被人照顾时都是一副心安理得的姿态,却从没见她为什么事烦恼过。
如今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以为她疼痛难忍,上官玉烛不知该怎么办,慌乱地问道:“疼得很严重吗?”
“不是。”龙昙摇摇头,抹了一把泪水,道:“做女子实在是太辛苦了!我不想,做女子。”想到自己突然之间身体发生了改变,就像变成了怪物似的,龙昙心中既恐惧又不安。
上官玉烛坐在龙昙身边,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不断地给她温暖,默默地陪着她,心平气和地对她说道:“都是些傻话!我知道你辛苦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的。”
“真的吗?”龙昙忍住了自己的抽泣。
“真的。”
“永远吗?”
“永远。”
不知为何,龙昙此刻眼中的上官玉烛,有了同以往不同的感觉。龙昙好似一朵初绽的鲜花,在散发芬芳之时,也感受到了周边阳光、微风和雨露的气息。
几天之后,龙昙又恢复了往日活蹦乱跳的性子。这一日,她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看着手里的书信,脸上的神情逐渐凝重。
上官玉烛在一旁问道:“怎么?你们神爵派有什么消息吗?”
“嗯,文延义找到了。”龙昙抬头看看上官玉烛,道:“这次是真的。”
什么?真的?上官玉烛心想:“莫非以前你带我走遍了大半个太常国去找文延义,都是假的?”其实这个答案上官玉烛应该早就知道了,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在哪儿?”
“无觅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