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柠在游云门山门待了数日。这数日里,唐少橙作陪,领着唐青柠一览游云门山门美景。三崖四川,唐少橙头前带路,引着唐青柠一一浏览。山门清寡,除却盛会,少有人上山拜会。今逢唐青柠代表唐流宗登门造访。唐少橙作为游云门掌门,自然不敢怠慢。况且她与唐青柠相谈甚欢,山门外诸事,游云门诸事,唐流宗诸事,二人倾心而谈,未有半点隐瞒。二人交心,互称姐妹,把臂同游,在这游云门中游玩嬉闹,也是一道靓丽风景。
这姑娘年长秋梨,却性格豪爽。明明是大家闺秀,唐流宗宗主之妹,却没有半点架子。与之相处,她随性,唐少橙随意,二人甚是无拘。唐少橙思忖,这秋梨若是有她的一半脾性,自可安心。无奈妹妹不知天高地厚,就知道胡闹蛮缠,惹是生非。礼仪诗书,她是念之头大,读默发愁。好在她还是在山门之中,惹出些祸事,尚可替她开脱解决。倘抵是游云门之外,那便不好说罢。
游云门人见二人嘻哈打闹,流连于游云门三崖四川之中,也是称奇。唐少橙执掌游云以来,在山门之中一改昔日急躁脾气,处事泪落干脆,老练有余,却是不苟言笑。近日唐青柠在游云之中,她却是喜笑于外,一改平日严肃端庄神情。这倒是让游云门众人颇为意外。
一日,唐少橙作陪唐青柠忘川之中游览,二人越溪而过,在溪畔静观鱼儿水中嬉闹。鱼翔浅底,打斗撒欢,二人看着,也是有趣。
唐青柠见唐少橙与自己性情相投,也是欢喜。她想起了件事儿,自左手取下一只银镯,递给唐少橙,“姐姐,这几日谢谢你作陪。你我相识一场,妹妹我身无长物,无礼相赠。唯有这手镯,有些意义。这镯子本是一对,是我娘亲留予我的,我自小便戴着。我送一只予你,以证你我姐妹情意。小小心意,还望姐姐你务必收下。”
唐少橙一时呆愣,如此言辞,唐少橙不得不收。那手镯泛透白泽,上纹一只九天玄鸟。玄鸟长鸣,似有鲸吞天地之能。看来这是唐流宗宗门之物。此等礼物,自是贵重,唐少橙伸手小心接过,明了唐青柠情意,同是戴在了右手。作为回礼,唐少橙自腰间将那黄色平安结取下,递给唐青柠,“给你。这是你陵哥哥赠予我的。今日我转赠予你。江湖险恶,世事无常。愿有它在你身旁,能护你一世平安。浮生多变,唯平安最为要紧。”
唐青柠听闻绳结来历,一时欢喜,思忖片刻,却又摇了摇头,“姐姐,这可使不得。这是陵哥哥给你的。他必是盼你日日平安顺遂。此物虽简,却是别有寓意。你怎好转赠予我?妹妹受不得此般情意。”
“不用客气。我在山门之中,自是日日平安。有他亲选之物日日伴你左右,想来你会欢喜。他也是个极重情意之人,若是知晓,必定也不会怪我,你且放心罢。”唐少橙手伸在半空,仍是坚执。
唐青柠轻笑,欢喜将平安结接过,挂在腰间,“姐姐既是如此情意,妹妹我便谢过姐姐。”
“不客气,你欢喜便好。那家伙可是至今还未找你,教你剑法?”唐少橙问道。
唐青柠摇了摇头,“想来是陵哥哥近日作陪夏姐姐,没有多少余闲吧。怪我来这游云门太过草率。若是晚些来,他便有闲暇了。”
“莫要予他开脱。堂堂七尺男儿,自当要言而有信。你且在这山中等我。我这便找他去。”唐少橙说罢,便是转身,向主殿而去。
“姐姐,你不必去寻他。我信得过他,他有闲暇时必定会来找我的。姐姐……”唐青柠看着唐少橙的背影急切说道。
唐少橙不予理睬,她快步离开,便是要去主殿差人找寻陆陵。
不多时,唐少橙折回主殿,唤了主殿守卫,四处找寻陆陵的影踪。守卫四下找遍,未见陆陵影踪,急忙回报掌门。唐少橙无奈,只好自行寻找。
陆陵躺在后院的梨树上喝酒。已是六月,梨树新生,枝繁叶茂。陆陵手中拿着一幅画,在树上赏画。唐少橙疾步走来,见得陆陵,“我游云门找了许久,都未见你人影。不想你果然在这里。”
陆陵侧脸看向唐少橙,“烦劳掌门找寻,不知掌门步伐匆匆,四处寻我踪迹,所为何事?”
唐少橙走到梨树下,摘了几片梨树树叶,“找你自有缘由。应诺别人家的事情,总归是要兑现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儿家。”
陆陵侧脸看着唐少橙,“你这是话里有话。我应诺了何人?又应诺了何事?你且说个明白。”
“你于西城欠的情债,今日也该要还了。我游云门人,向来言出必行。既是应诺了人家一套剑法,你也不能老是欠着人家。”唐少橙说道。
陆陵总算听得明白,原来是为了这事,“既是掌门之命,陆某定当遵从。”
“你……”,听得陆陵心有不满,以下属身份应诺,唐少橙气恼。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这几日我都在处理云川堂一事,确实没能顾上她。青柠可还在游云门?”陆陵饮了一口葫芦中的烈酒。
“她尚在游云。我已让她在忘川之中等你。你若想见她,直接去忘川寻她便好。”唐少橙说道。
“尘世沧海遗忘川,刀下留情秋好愿。这祖师爷取名字也是怪异,怎就给那一汪清水取了个忘字呢?莫非他当年虽成就游云门千秋伟业,却是最难忘心头所爱?”陆陵心存疑惑,他仰头,又是饮了一口美酒。
说话间,唐青柠从前院而来,来到了这后院。陆陵机警,看向来人,“看来不用去忘川之中寻人了。这人自己来了。”
唐少橙转头,看向来人,见是唐青柠,轻轻点了点头,知其前来必定与陆陵有话要说,不再停留院落多作打扰。“有什么话,你就好好与他说说吧。”她迈步,便是向外走去,欲离开这后院。
“你等等。”陆陵叫喊一声。唐少橙回身,一副画卷被陆陵丢到唐少橙手中。陆陵继续说道:“把我画成个酒疯子,你这妙笔丹青,着实太差,尚需历练。”唐少橙接过画卷,只见此物乃是她所画陆陵在梨树上饮酒的画作。画卷中的陆陵头发散乱,一副疯癫酒鬼模样。这画本该在自己房中,怎来了这里?唐少橙一时脸红,这原本是她性起之作,只图个有趣好玩。却不想今日到了陆陵手中,还让唐青柠也看到知晓,着实有些丢人。她脸蛋涨红,正欲追问陆陵不问自取之罪。
陆陵知道少橙要发难,提前吱声,“不是我要看的。是秋梨拿给我。说是你把我画成了个丑八怪,非得塞到我手里。我这才好奇看了一看。”
好你个唐秋梨,看我怎么收拾你。唐少橙气势汹汹,拿了画卷,自去前院,找寻唐秋梨。
陆陵自梨树上翻身而下,落于地面,看着唐青柠,“不好意思,山门诸事繁忙。先前云川堂变故,我这几日一直奔忙,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唐青柠轻轻一笑,“陵哥哥这说的是哪里话。我自唐流宗而来,虽是千里迢迢,却也不及你山门事宜之重。此次前来也只是想向你讨教一下剑法。你若能得闲教授,自是极好。若是不能,那也无妨。”
“你如此说,倒是你陵哥哥我的不是了。既是来了,那这剑法我便教了你罢。”陆陵凌波三步施展,拿了梨树上的破云剑,而后破云剑出鞘。
一套剑法酣畅淋漓施展,陆陵未有半刻停歇。剑招华丽,剑光一过,便是击落了那梨树上的树叶。剑法纯熟,这套游云门山门剑法,名唤游云九剑。剑出九式,剑光映辉,式式交错,自成一套。这游云九剑,招招精彩,却不是必杀之剑。招式之间,退闪较多,防身却是极好。陆陵剑招施展完毕,落于地面,收了宝剑。
唐青柠在旁,早已看得出神,一副痴傻模样。自是俊男一见倾,怎奈相思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