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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欢(下)

相思泪落 云生草 3372 2024-07-06 09:58

  山门弟子禀报,堂主陆陵正在闲云坛中作陪掌门。铁由轻功身法施展,在山道之中掠过,向山门主殿后的闲云坛飞去。今日游云门各堂进山门之人,铁由已誊抄造册,记录在案,正欲呈献陆陵,上报回禀。

  他身后背着一把巨刀,轻功身法掠过,足尖轻点,落在闲云坛中,收了轻功身法。铁由四目张望,只见众堂主齐聚闲云坛中,掌门唐少橙正与旁边的姑娘谈笑风生,甚是欢欣。铁由侧目,见陆陵正站立在掌门身旁。他脚步匆匆,径直向陆陵而来。

  及至陆陵跟前,铁由躬身,向唐少橙与陆陵同时行礼,“弟子三守堂铁由,拜见掌门、堂主。”

  唐少橙点头,继续与身旁的姑娘说着话。陆陵轻声回道:“起身吧。”

  铁由收了礼节,自怀中掏出名册,呈上给陆陵,“堂主,游云门今日入山的各堂堂主、弟子,我已造册登录。还请堂主过目。”

  陆陵点头,自铁由手中接过印花名册,打开细看。

  铁由见状,在旁低声回禀内情,“堂主,今日进山门者,共计四百一十四人。其中二十四堂中,已有二十堂堂主入山门,尚有四堂堂主,未曾抵达。这四堂,分别为云川堂口、朝歌堂口、潜星堂口,还有响草堂口。”

  唐少橙在旁,听得铁由回禀,一时来了兴致,问道:“铁由,你方才说什么?你是说云川堂口的人马,尚未抵达山门?”

  铁由听罢,应声道:“启禀掌门,正是。”

  唐少橙听罢一笑,“那你看看我身旁这人是谁?”

  说罢,那人自唐少橙身旁探出身子,看向铁由,一时窃笑,“铁大哥,你好生忘性,远远地我便知是你,你这就认不出我了?”那人言语轻快,满是欢喜。

  铁由定睛一看,只见眼前这人一身粉衣,个子瘦小,眉间灵动。她脚穿马靴,长发盘起,梳成发髻。见得这人,铁由思索再三,脑海中总算有了几分印象,“袁雨欢?”

  “铁大哥好记性,总算没忘了我。”袁雨欢欢喜应答。

  确认是她,铁由更是讶异。这袁雨欢本是三守堂三十六名守门人之一,却在数年前请命,离了三守堂,去往碧柏堂历练。之后,她因在碧柏堂中身先士卒,立了不小功绩,又奉命前往林青堂中,协助堂主叶盏月掌管堂中之事。在那之后,铁由在山门之中,便是少有听到她的消息。今日在山门之中,得遇于她,铁由自是惊讶,许多不解。

  “你怎来了山门?”铁由低声问道。

  袁雨欢轻快道:“铁大哥,我奉掌门之命,现已暂调云川堂中,协助堂中弟子重建云川堂口。此次山门寿宴,堂中弟兄推辞,坦言山门圣地,不敢轻易赴了这寿宴。众弟兄知我昔年曾在山门之中驻留,这便推举我来山门赴宴。”

  唐少橙听罢,觉着有些意思,感叹道:“这些家伙,不过是个寿宴,何至于此?”她看着袁雨欢,追问道:“云川堂原李仟的部下,还剩多少?”

  “已是不多,不过十余人罢。这些弟子,能活下来的都是堂中长者。他们被东川王府追杀迫害,幸得李堂主考虑周全,将众人藏在堂中的暗室之中,这才得以苟活。”袁雨谈及此事,心中感叹,替云川堂满堂弟兄身死东川王府之手,感到惋惜。

  “都过去了,那杀我堂中弟兄的元凶,已是枭首,首级挂在堂口大门处七日七夜,告慰逝者英灵。欠我游云门的债,纵是举一门之力,也要讨还。这些日子,云川堂中诸事繁杂,倒是劳你费心。原本该是让你继续待在林青堂中。但重建云川堂口,各堂之中着实没有合适人选,这才调你前往。而今云川堂口得以延续,死而复生,也是亏了你四下奔走。”唐少橙对袁雨欢说道,满是感激之情。

  “掌门说哪里话,这都是我作为游云门人该做的。昔年陆堂主恩准我离了山门,在碧柏、林青堂中历练。弟子由是感激。我生性懒散,受不得山门拘谨,亦贪恋山门外诸多自在潇洒。云川堂既为我游云门堂口,能略尽绵薄之力,重现昔日荣光,弟子自是甘愿。”袁雨欢说道。

  说话间,闲云坛外有一阵异动。陆陵警觉,看向远处,只见不远处有三名剑客飞身而来。这三人,一人红衣,一人白衣,一人黑衣,三人皆是蒙面,身后都背着一把宝剑。三人悄无声息,收了功法,在陆陵与唐少橙跟前落下,而后伏跪于地,甚是恭敬,却是不言不语。

  铁由不由得紧张,误以为这三人是行刺之人,一时将身后的大刀抽出,便是要上前与这三人决战。

  三人开腔,以腹语说道,“朝歌堂堂主叶君问”,“潜星堂堂主柳不言”,“响草堂堂主沈七临”。三人同声:“拜见掌门。”

  见得来人,唐少橙点头,示意三人起身。三人见状,候立一旁。唐少橙看向铁由,笑道:“铁由,你说这闲游三堂未入游云,可是属实?”

  听得此言,铁由一时惊慌,伏跪于地,“掌门息怒,是弟子疏忽。方才失言了。”

  “起来罢,我也无意怪你。这闲游三堂,自是神秘。他们隐遁身形,数日前便是化作商贩,挑着担子入了游云山门。你未曾觉察,也在情理之中。不必自责,下去给他三人安排客房吧。招待地周到些。”唐少橙缓缓说道。

  “掌门宽厚,弟子惶恐。属下这便领命,予三位堂主安排。”铁由起身,躬身下去,替这三堂堂主安排客房。

  游云二十四堂,一日之间,全部抵达。二十四堂齐聚,也是山门盛况。山门的钟楼,再次响起钟声。铛铛铛的响声,飘在夜空,记录此间盛事。

  唐少橙牵着袁雨欢的左手,脚步迈开,来到众人跟前,看向坛中各位堂主,高声道:“今日游云二十四堂齐聚闲云坛,诸位舟车劳顿,也是辛劳。”

  众堂主听罢,躬身行礼,齐声说道:“只是些许路途,未敢言是辛劳。”

  “今夜,众堂主既是还归山门,我便趁此机会,与你们作一交代。”唐少橙高声,声响传荡整个闲云坛。

  众人听罢,一时缄默,静静聆听掌门教诲。

  唐少橙环顾众人,“我游云一门,从不涉朝堂,奈何东川王府欺人太甚,举兵马与神箭阁叛徒,进犯我云川,屠戮我堂众,杀我堂口近五百余人。此等羞辱,如何能忍?大丈夫行走于天地,断不能予这朝堂蛮夷作休。这,是我游云门之态。望诸位领会。”

  “掌门之言,我等谨记于心。”众堂众躬身回道。

  “山门之辱,幸得三守堂陆堂主与诸位相助,已然还报。收复堂口,诛杀元凶,枭首高挂。这才对得起我云川堂死去的弟兄。我唐少橙,在此拜谢诸位。”说罢,唐少橙躬身,向场上诸位行礼。

  “掌门言重,自是我等该做之事。”众人齐齐应声。

  唐少橙停了停,继续说道:“云川堂口覆灭,已成定局。堂中盛况,一朝毀矣。今夜,我游云门亦要与过往做个了断。云川堂口传承百年,历代堂主,奋勇当先,可歌可泣。堂主李仟,宁死不屈,自刎堂中,也是可敬。然风雨已过,堂口兴盛,往日屈辱也该随风。这游云门中,今日起便不再有云川堂。云川堂,便换名月湖堂罢。云川更迭,月湖新立,愿这新立之堂,再现堂中往日繁盛。至于月湖堂的堂主之位,我身旁的袁雨欢,自可胜任。”

  众人听罢,或是讶异,或是欢喜,或是不解,或是吃惊……但不管何种猜想,掌门已是下了号令。

  陆陵早知今日之事,也早早作了准备。唐少橙话毕,他便上前,自怀中掏出了那一枚属于云川堂的飞花令,递交给唐少橙。唐少橙接过,将这象征堂主身份的飞花令,慎重别在袁雨欢的腰间。

  袁雨欢呆愣,掌门之举,也是出乎意料。她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掌门,还未反应过来。这堂主之位,何其厚沉,怎就交给了自己?袁雨欢满心不解。

  坛中众人见状,知掌门心意已决,只得遵从,他们齐齐跪下,应声道:“我等谨遵掌门之命。恭贺袁堂主入住月湖,承袭堂主之位。”

  唐少橙眼睛自众人身上扫过,再次发声:“尔等听着,游云山门无懦夫,世间行走莫畏缩。我游云门绝不是怕事之辈。尔等江湖行走,只管管好门中之事,多作有利百姓之举。若是有人进犯,无须回禀,只管将他们打发便是。若是遇有难处,亦有我整个山门替尔等撑腰。”

  众人听罢,高声应答,“掌门之意,我等知悉。”

  “都回去罢。明日山门设宴,众弟兄只管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唐少橙说道。

  众口合一,“我等先行拜谢掌门。”说罢,众人散去,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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