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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骨

相思泪落 云生草 2530 2024-07-06 09:58

  李布脚步匆匆,提了药箱,前往陆陵房中,与陆陵把脉诊治。陆陵身上之伤,经尘剑长老施药,已是渐好。然尘剑长老留下一言,陆陵筋脉,因散功散之害,已是受损。了却残生,只怕难再积蓄深厚内力。武学之途,欲成绝世高手,若无奇遇,贯通经脉,绝无可能。

  唐少橙听闻,心上担忧。陆陵之历,应了坊间之言,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唐少橙心头一叹,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到底是着了夏依依的道。她思虑良久,只得静待陆陵伤好,再作计较。

  李布与陆陵换药十余日,陆陵终是从昏迷中醒来。他眼睛微睁,面无表情地看着周遭。夏依依身死之景,萦绕脑海,挥之不去,思之则痛。陆陵静默,再无心思嬉笑。

  唐少橙窥得陆陵冷冷神情,知其又是想起了夏依依。她未作问询,亦不知该如何宽慰,只得随了陆陵的性子。

  唐少橙仍是日日坚持,予陆陵炖汤熬粥。她将炖汤及米粥做好,在桌案放下,见得陆陵躺在床榻,日日眉头紧锁。唐少橙哑言,只得脚步轻缓,转身自房中离开。

  又过来十余日,陆陵终是可以自床榻起身。他缓步移至窗台,常常凭窗轻倚,眺望静心崖的方向。陆陵神情肃穆,在窗台待立,一待便是一整天。神色间,看不出悲喜,倒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唐少橙看着难受,每每陆陵站在窗台,她便遥遥旁观。未能宽慰,静静作陪,也是好的。这厮,用情至深,真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困境,心上放下。唐少橙远远看着陆陵,额前青丝云动,有些神伤。

  一日,向红莲端着饭食,与唐少橙一同进了陆陵房中。向红莲将饭食在桌案。唐少橙手握藏锋剑,亦是将其搁置桌案。此剑本是斜插无悔洞前,唐少橙见陆陵忧思,将其带来,心想此剑或能宽慰于他。而后,唐少橙示意,二人转身,正欲离开。

  陆陵倚靠窗台,眼角余光,见得夏依依遗物,终是言语,“少橙,依依的尸首,可有寻得?”

  唐少橙脸色微变。陆陵怎知她有派人找寻夏依依的尸骨?唐少橙回神,摇了摇头,回道:“未曾,静心崖战后第三日,我曾派人自同心崖垂绳而下,搜寻她的尸首。同心崖下万丈断崖,众人找寻三日,未能落到崖下。只搜得她的一件残衣带回。残衣在我房中,你若想要,自可来取。”

  陆陵听言,良久未有搭话。而后,他长长一声叹息,“不必了,终是她的命数。你可否将藏锋剑与她的残衣一并,予她立个衣冠冢?此事,若是我来操办,太过招摇。只怕山门弟子不服,会来寻衅滋事。到底是血洗山门之徒,一身血债,难以洗清。”

  唐少橙听罢,略作思忖,点了点头,“此事我来安排。我予她在山门中,寻一宝地,立一石碑为藏锋,不刻其名。如此可好?死者为大,总归让她受些人间烟火,黄泉路上,也好走些。”

  陆陵听得,转身看向唐少橙,站直身子,毕恭毕敬,行了大礼,“陆某谢唐姑娘成全。”

  唐少橙听得陆陵唤她唐姑娘,自知其于夏依依之事,已是原谅。她轻然一笑,脸现欢喜,“你好好将养身子,我这就去安排。”唐少橙说罢,脚步迈开,正欲出去。

  “你等等……”,陆陵叫唤一声,而后问道:“你右臂怎了?缘何一直垂下?自你照看与我,似是一直未曾动弹。”

  唐少橙张嘴,正欲言语。向红莲抢下话茬,替唐少橙先行回答,“陆堂主,你还不知么?姐姐为了你不再入无悔洞受罚,只身前往望都峰挑战梅山长老,不敌于他,右臂尽折,难再恢复……”

  “红莲”,唐少橙高声呵斥,“休要多言。”

  向红莲见唐少橙脸色一变,知其不喜,只得收住话茬,静默不语。

  陆陵听言,神色一变。原来是为了我,陆陵心头暗忖,神情复杂,喜哀参半。

  唐少橙笑了笑,说道:“不碍事,尘剑长老与我看过,说是贴些膏药就好。你莫要担心。师娘之事,我先下去予你安排。”

  陆陵点头,看着唐少橙走出房门的身影,若有所思。她的右臂一直未曾动弹,想来并不简单,断不是几副膏药即可治愈。陆陵思量片刻,待唐少橙走远,立时飞身而出,往屋外而去。

  数日后,唐少橙在伙房忙活,炖好了鸡汤,照例给陆陵送去。她的身影自廊园穿过,左手端着木托,托上盛放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陆陵身子好转,唐少橙脸上欢喜,步履之间轻快,心情极好。

  待其自廊园尽头拐过,一个黑影冒冒失失,冲撞而来,将其左手的鸡汤打翻。唐少橙见鸡汤撒了一地,立时气恼,开口欲骂。

  只见那黑影站定,头发散乱,一身白衣,脸色有些黝黑,正是陆陵。唐少橙见得他,压下火气,瞪眼看去。

  陆陵嬉笑,身影掠过,及至唐少橙跟前,而后右手中,一根木棍挥起,沉沉砸下,一通毒打。棍棒落处,正是唐少橙折断的右臂。棍落四十一下,棍棍凶狠。直打得唐少橙痛楚不堪,额头冒汗,跪倒在地,一阵蜷缩。唐少橙气急,满是不解,神情痛苦。她看着陆陵,只见陆陵满脸嬉笑,似是疯癫。

  “原来你到底是记恨我。你若是想替她报仇,只管来。我唐少橙,愿以命抵命。”唐少橙苦笑,终是忍痛出声。

  陆陵听言,手持木棍上前。他对准唐少橙的脑袋,将木棍挥起。

  唐少橙闭目,并不逃躲。欠陆陵的,今日还了你便是。唐少橙心头一横,甘愿受死。

  木棍晃荡一声落地。陆陵丢了木棍,自觉好笑。他伸手,捏了捏唐少橙的右臂,嘴里喃喃说道:“你这折臂,非碎骨之法不可治。此法需先以乱棍击碎整条断臂。待你气急活血之际,按压碎骨斧正,再以绷石裹缚,施以断续膏,或可痊愈。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要有心理准备。”

  唐少橙右臂生疼,疼得她眉头一皱。她看向陆陵,眼中泪落,着急问道:“你这不是要替夏依依报仇雪恨么?”

  陆陵一笑,“报啥仇?山门流的血还不够多么?你若想死,待伤好后,自可从同心崖跳下去。”

  “陆陵,你个混蛋。”唐少橙哭笑不得。她正欲往下言语,右臂被陆陵以手用力按压,立时疼得说不出话来。

  陆陵摇了摇头,“别这么不经按。疼得还在后头。正骨需半个时辰,你若撑不过,你这右臂也就废了。”

  唐少橙听罢,只得强撑,咬牙忍痛。一阵又一阵疼痛,自手臂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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