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门鸽堂之中,一青衣男子坐在堂中,他蓬头垢面,双手满是老茧,低头摆弄着鸽笼。笼门被他打开,又是一只信鸽,扑腾着双翅飞出了鸽笼。信鸽绕飞房梁,自鸽堂而出,向山下飞去。
这山门新晋的养鸽人,名唤叶青。原是山门中游手好闲的弟子,唯养鸽之技,甚为精湛。夏依依于三守堂盘查弟子名册时寻得,委他做了这鸽堂之主。
叶青在鸽堂之中倒腾月余,也是神奇。竟是驯养出了可送信各堂的信鸽。鸽品若雪,毛羽柔顺,洁如白雪。信鸽体型瘦小,眼神灵动,翱飞云空,辨途识道,无往不利。
叶青脚步轻缓,自身后又是取了几只鸽笼,放飞了最后的几只信鸽。信鸽的身影窜入云空,挥动翅膀,映衬晚霞。霞光留影,金蕊流光。天际宛如火烧,红透一片。
叶青盘点,四十八路信鸽皆已放出。这四十八路信鸽,游云门二十四堂,每堂各派两路。信鸽在山门与各堂中往来送信训练半月。叶青笃定,信鸽必定能将山门秋葵大典的讯息传达各堂。
叶青看着鸽影消失在火红的空中,打了打哈欠,将鸽笼一一收好,而后便是搬了堂中的椅子,在鸽堂之中睡将起来。
及至夜幕,夏依依与七圣卫进了鸽堂之中。夏依依步履轻缓,来到叶青身旁。她见叶青懒散,示意七圣卫将其唤醒。七圣卫领命,在前的弟子上前,伸手摇晃叶青,试图将其唤醒。
叶青嘴唇翻动,右臂一挥,侧了个身,不耐烦地说道:“别烦我,该干的我都干了,信鸽都已放出去了。”言语奇怪,也不知是不是梦话。
夏依依眼神泛过怒意。圣卫会意,便是一把宝剑出了剑鞘,抵在叶青的脖颈。
叶青惊觉,立时睁眼,吓得屁滚尿流,自椅子上滚了下来。见得来人,叶青更是惊慌,急忙双膝及地,伏跪在夏依依跟前,“属下……属下……叶……青……拜见……堂主”。许是太过慌张,叶青话语间竟是结巴。
夏依依面无表情,冷冷问道:“交待与你的事情,可是办妥了?”
“启禀堂主,依照堂令,属下已将四十八路信鸽放飞,想来不日各堂堂主便会收到山门的讯息。”叶青说道。
“此次秋葵大典,不容有失。若是有一堂堂主未能收到音讯,你当知堂中刑罚。”夏依依说道。
“属下幸得堂主赏识,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堂主请放心,这养鸽一技,属下有觉对的把握。若有差池,属下愿受堂中刑罚。”叶青言辞诚恳,于信鸽送信各堂,满是信心。
“既是如此,那便这般吧。往后少些贪睡,用心替山门办事。”说罢,夏依依转身,径直向门外走去。七圣卫尾随夏依依,同出了鸽堂。
叶青听罢,看着夏依依远去的背影,原地磕了个响头,“是,属下谨遵堂主之命。”
数日后,泫鹤堂堂主易菱,手拿着山门的书信,前往白涧堂中,找寻棠白玉与叶舍心。山门竞技撞钟人此等大事,蜀地三堂自是不能缺席。游云门撞钟人之位,位高权重,若能取得,对蜀地也是有利。易菱自堂中而出,带了几名堂中弟子,骑着快马,便是向白涧堂而去。
西境之地,已是风霜肆起。西境三堂会首,怀霜堂堂主万重林、赤悯堂堂主魏崟及於己堂张草际,相约外出狩猎。三只信鸽冒着飞雪,同日飞抵。信鸽陆续落在马背、人肩。三堂堂主,各收了门中传信。
“青山那老家伙居然退位了。”万重林看完山门传讯大笑,“这老家伙终是知道自己老了。”
张草际默不作声,脸色凝重。此次青山退位,多少有些突兀,让人不解。
魏崟脸上浮现欢喜,山门美酒佳肴众多,终是又有机会山门醉饮。
白鸽飞入松山堂中时,冯元昀正在堂中与弟子下棋。见得信鸽,弟子起身,自信鸽身上取下了山门书信,呈递冯元昀。冯元昀低头看罢,低声说道:“这棋局,怕是不好下了。”
游云门的信鸽,飞落了雙芷堂的练武场。李寄秋赤手空拳,与手持兵刃的堂中弟子在武场之中对练。堂中亲信见得信鸽,上前取下信笺,高声说道:“堂主,山门有变。山门撞钟人空缺,掌门意欲举办秋葵大典,挑选合适人选。”听罢,李寄秋停下与众人厮斗,“传我堂令,火速备马,我今日启程回山门。”
茫茫沙漠之中,几只信鸽滑翔,寻迹游云塞外三堂的影踪。黄沙满天,热浪袭来,商旅驼队在大漠之中踽踽独行,一阵清脆的驼铃在大漠之中飘荡。六只信鸽,飞掠过大漠,终是陆续抵达大漠之中的三堂。
贺千里挥动着铁锤,锻造这一把弯刀。堂中弟子将山门信笺取下,送递贺千里。贺千里停下手中的活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过山门信笺,细细查看。
白司影骑马在离影堂堂口前停下。数日前,她骑马离开了堂中,在大漠之中寻迹绿洲,欲替堂中弟子寻得更好的养马之地。她飞身下马,径直进了离影堂。堂中弟子,听闻堂主回来,急忙将信鸽上的山门传信,给白司影送来。
佑雨堂堂主吴维,在堂中书信,正欲与山门回报近来塞外异族人马变动。一只白鸽飞舞着翅膀,筋疲力尽地倒在他的跟前。吴维见信鸽之上有信筒,急忙上前,将内中信笺取下。
碧柏堂林锦枫与林青堂叶盏月,收得山门信鸽传信,脸上欢喜,早早做了准备,驾了马车启程。北信堂堂主谢兰长,自信中得知山门撞钟人一位空缺时,他的铜锏一时发狠,砸烂的一个木人桩,“山门之中又有谁比我武艺更高?这游云门撞钟人一位,想来是我的了。”沁露堂堂主罗青婉,明了山门秋葵大典将至,想到山门之中能再见唐少橙,也是欢喜。她喊了堂中弟子备马,随手收拾了几件衣裳,便是启程。
啼月堂堂主唐梦泊,自接了山门书信,便是马不停蹄,率人径直向祁风堂而去。他飞身下马,不及通禀,便是闯入祁风堂堂主上官澈的闺房。
上官澈宽衣解带,正欲沐浴。一副白肌背影,正好被唐梦泊撞见。上官澈恼怒,厉声呵斥,“唐梦泊,你个登徒浪子,进我房中也不知言语一声。”
唐梦泊脸红耳赤,连声说了无数句“抱歉”,缓缓退出了上官澈房中。他与上官澈虽有婚约在身,但还未婚配,男女还是有别。上官澈气恼,罚他在庭院中扎马受罚两个时辰,这才原谅,与他详谈山门秋葵大典之事。
秋堂堂主宁秋,接了山门传信,便是二话不说,带了十余号人马,赶赴山门。袁雨欢见得山门传信时,脸上也是欢喜。又是可以和唐姐姐相聚。袁雨欢得意,她招呼了堂中弟子,下去准备马车。紫云堂堂主白礼,一枝天箭射出,差点射杀了飞入堂中的山门信鸽。信鸽受了箭羽惊吓,不住扑腾,环飞堂中,经久不落。白礼见信鸽身上有信,立时轻功施展,将信笺取下,而后查看。
树林中,朝歌堂堂主叶君问,潜星堂堂主柳不言与响草堂堂主沈七临,相互碰面。三人中,一人形如老叟,一人形如老妪,一人形如少女。
“山门异动,撞钟人有变。”老叟以腹语之术说道。
“我闲云三堂,虽在游云二十四堂之列,这山门竞技撞钟人,却与我三堂无关。”老妪以腹语之术说道。
“我等还是去吧,既是掌门之意,我闲云三堂也该现身才是。”少女以腹语之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