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杀手耳目,陆陵心生一计。他自包袱之中取了一副人皮面具,戴在了脸上。人皮面具贴脸,陆陵用手仔细抚平了面具的褶皱,而后细细乔装一番,人皮面具上再抹了些姑娘家用的脂粉。一副白净的模样,顿然而生。戴着人皮面具的陆陵,一时英俊无比。
陆陵束发,一身白衣换成了镖师才穿的粗布麻衣,而后他背着破云剑,肩挎细软,大摇大摆地进了石林城。石林城镖师行当颇多,如此装扮,自是隐蔽,不会轻易被人察觉。并且装扮成镖师,也是习武之人,如此,背负破云剑,也顺理成章。
陆陵在石林镇的沐春客栈下榻,住了几日,几日里,日日早出晚归,打探消息。终是有所收获,得知了神箭阁主阁所在。
夜里,他一身夜行衣着身,悄悄潜进了神箭阁主阁。神箭阁主阁之中,只见守卫倒也不算多,却是各个一身白衣,身背一匣子箭羽,好不威风。
陆陵待巡逻守卫走过,寻了时机,将队尾放哨的一名守卫捂住口鼻,而后将其拖到无人之处,逼问守卫:“话我只说一遍,此时你若大声叫嚷,我的行藏虽会暴露,但你的性命必定不保。识相的,就好好与我合作。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如此,才能活你性命。”守卫怯懦点头,表示明白。
陆陵松了手,明晃晃的宝剑抵在守卫脖颈,逼问道:“我且问你,你们阁主沙天河可在此处?”
守卫支支吾吾,小声说道:“他……他被二当家……关在……关在地牢之中。”
“地牢何在?”陆陵追问。
“在……”守卫犹豫,一时吞吐。
陆陵的剑轻轻地在守卫脖颈划过。这一划,慌地守卫连声求饶,“饶命,饶命。我说我说。地牢就在霄云殿内。那里有道门,守着几个阁内守卫。”
“霄云殿又在何处?”陆陵追问。
“就在……那边”守卫向东一指,陆陵远见一座大殿。
探得消息,陆陵以剑柄击背,将其击晕。而后轻功施展,奔向霄云殿。
他停在殿外只是片刻,而后寻了窗户,轻轻推开。陆陵见窗边四周无人,一时闪身飞入,而后他窗户轻掩,上了梁柱。
他躲在房梁之上,细细查探,只见大殿金碧辉煌,八把交椅摆得整整齐齐。一把居中,其他七把分列两排。居中的交椅该是阁主之位,椅子靠墙,墙上雕刻一把无弦弯弓,另有一团红彤彤的火苗。陆陵四处查探,并未发现有任何人影。这倒是奇怪了,莫非是那守卫撒谎?陆陵飞身而下,足尖着地,他四处看了又看,确认这大殿之中并无人影。
难道真是遇着了骗子?陆陵心头疑惑,他抬头一望,只见墙壁处的火苗中心雕刻地有些奇怪,似是镶嵌在上面一般。陆陵一时有了猜想,他走到墙壁处,细细一看,一时嘴角上扬。
他伸手,将那火苗中心的圆形石刻轻轻一按。咔擦一声,一阵机关声响。而后主殿南侧墙壁上,青石砖块向左右两侧移动,青石砖块后的一道闸门缓缓向上打开,一条通道骤然出现。
通道之中有几名守卫,见到了闸门外身穿夜行衣的陆陵,一时厉声询问:“什么人?”守卫将手中弓弩挎在身前,正准备取下身后的箭羽,对准陆陵。
陆陵机警,急忙轻功飞燕施展,而后破云剑于空中出了剑鞘,一道寒光闪过。那几名守卫的脖颈,顿时一道红线出现,而后鲜血自红线喷涌而出。几名守卫登时毙命。
陆陵见一名守卫腰间挂了一串钥匙,陆陵将钥匙取下,料想这必定是牢房房门的钥匙。他飞身而过,穿过通道,拐了三拐,终是看见了牢房。陆陵收了功法,缓步查看。
牢房阴暗潮湿,泛有腐臭味。先前入眼的几间牢房,几具尸体横躺,已成白骨。白骨上的衣裳,似是经过了许多年,已经腐烂破损。看来这几人该是终生囚禁在了这牢房,或是老死或是病死。许是在这神箭阁中犯了什么大错,这才如此。
陆陵缓步,继续往里。只见往里的几间牢房,关押着几名囚犯,囚犯皆是手戴锁链,在地上横躺,脸上发丝零零乱乱,呼吸之间,起了一阵微弱的白雾,看起来已是奄奄一息。陆陵逐一确认,并不是沙天河。
陆陵继续往里,只见又是一间牢房。牢房之中,一名犯人双手绑缚被吊起,他的衣裳破破烂烂,身上有无数道鞭子留下的伤痕,血水顺着他的衣襟,缓缓滴下。他低着头,已是昏迷,头发蓬松凌乱,被折腾的只剩下半条性命。
陆陵见他身形模样,似乎就是沙天河。他低声喊道:“沙大哥,沙大哥……”陆陵着急,拿了钥匙,一一尝试,终是将牢门打开。陆陵走了进去,来到犯人跟前,仔细辨认,终是有所确定。
沙天河缓缓抬头,看着陆陵,疑惑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陆陵凑到沙天河耳边,轻声说道:“沙大哥,我是陆陵。我易容乔装,躲了耳目,前来救你。”
沙天河嘴角惨笑,“你怎么会来?”
沙天河抬头间,陆陵看见了他额头上的烙印。只见一个“叛”字烙印在他的额头左侧,额前皮肤烧伤坏死,也是凄惨。
炮烙之刑?陆陵曾听沙天河说起,这神箭阁中所有犯人,论其罪责,分“犯”、“淫”、“叛”三等。神箭阁行事,以背叛神箭阁是一等一的大罪。背叛者决不能轻饶,于是便会在犯人额上行炮烙之刑,烙下个“叛”字。而奸淫之事,则是神箭阁的第二等大罪,虽罪不至死,却会被终生囚禁。其余罪责,则皆在这“犯”字之列。犯事者,或受无尽刑鞭,或断手足以示惩戒,或流放阁中诸地为奴为仆。
这帮叛徒,竟是诬陷,将罪责悉数降在沙天河头上,行了这炮烙之刑,着实可恨。陆陵破云剑出,砍断绑缚沙天河的绳索,“沙大哥,你受委屈了,小弟我这就带你出去。”
沙天河身体坠落,并无气力,倒在了陆陵身前。陆陵将他扶起,转身便要离开。
沙天河低声说道:“你不该来这里,真的……不该来。”
“大哥少说废话,你我情同手足。你既是落难,我如何能不来?”陆陵将沙天河搀扶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