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公子“哦”了一声,歉然道:
“原来姑娘是带发修行的,那也不要紧,小生只要借住一宿,姑娘就行行方便。”
他这几句话,已经走到了几人身前。
“这下,可看清楚了!”
皇甫轩手上执着明晃晃的宝剑,销魂妃子两手握着长绳(锦套索),地上还直挺挺的躺着两个人!一时之间,不由惊的他连连倒退了几步,连舌头都吓僵了,颤声道:
“我……我的天,你……你们这是干……干什么?杀……杀了人!”
紫面阎罗盖世豪目光似剑,紧盯着蓝衫公子,一眨不眨,此时不觉沉“嘿”一声,道:
“明人眼里不揉沙子,阁下少在老夫面前,装腔作势,你是什么人?”
蓝衫公子吃惊的道:
“你……你在说些什么?我……我一句也听不懂,哦、哦,小……小生是……是读书人,家住……馀……杭”
紫面阎罗突然欺上一步,右手一探,五指勾曲,迅快朝蓝衫公子肩头抓去。
蓝衫公子看他欺身而来,心头一慌,手足无措的往后连退,口中”“哇”了一声,着急道:
“你……这要做什么?小……小生的身上,只不过有十来两银子,你……要就全给你了。”口中说着,人却畏畏缩缩朝后移动。
紫面阎罗盖世豪是“八大凶人”中的老大,身手何等迅速,右手抓出,如影随形一般跟了过来。任你蓝衫公子朝后连退,他那只手,依然朝他肩头抓落,蓝衫公子那想躲闪得开?
紫面阎罗五指一摆,堪堪抓落,只听蓝衫公子央求的道:
“小生身上银子,全在这里了,你拿去吧!”
话声入耳,紫面阎罗只觉手中抓到了一块软软的东西!
那不是蓝衫公子的肩头,也不是他的衣领,因为蓝衫公子已在他五指抓落之际,溜了出去。
紫面阎罗这一抓,虽然没用全力,至少也用了五成力道,此时但觉抓的是一块软东西,五个手指一拢,竟然全陷了进去!
不,这软东西竟然像是刚从火中取出来的烙铁,烫的痛到心肺!要待摔去,五指已经隐在里面,而且这块软东西,见风即硬,想摔都摔不掉。
紫面阎罗烫出一身热汗,口中忍不住闷哼一声,急忙低头看去!
你当他手里抓到的是什么?原来赫然是白花花的十足的纹银,足有十几两重一块,但已被他五个手指捏成了一团!
这下,直看的紫面阎罗一张紫脸,变得煞白!不用说,眼前的蓝衫公子,竟是一位绝世高人。他在自己五指抓落之际,不但迅快把银子塞入自己手中,而且已经暗用本身三昧真火,把银子熔化了,因此入手还是软的。
若是凭借内功之力,要把这块十几两银子用力一搓,搓成一把银屑,自己还勉强可以办得到,但若是要在转手之间,用三昧真火把银子熔成一块软软的银饼,这份功力,武林中只怕找不出几个来。就凭对方这一手,自己几人,已经和人家差的太远了!
紫面阎罗迅快的脱出五指,把银块往地上一丢,也顾不得手指被烫得火辣辣的又红又肿,双拳一抱,说道:
“阁下深藏不露,只怪盖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在下这两个盟弟,不用说,也是被阁下放倒的了,还望阁下高抬贵手,盖某感激不尽。”
他这话听的白衣秀土文成章、销魂妃子苏飞娘几人同时一怔,睁大双目,朝蓝衫公子望去。他们还不知道盖老大在一招之间,已经吃了大亏。
皇甫轩同样暗暗称奇,蓝衫公子明明不会武功,紫面阎罗居然说他深藏不露!
蓝衫公子忽然展齿一笑,道:
“原来盖老大不是要小生的银子,这倒是小生显得小气了。”
他缓步走近,俯身从地上拾起那块银饼,收入怀中,一面朝躺在地上的两人,用脚尖轻轻点了两下,笑道:
“你们老大已经要走了,你们两个还赖着不起来?”
说也奇怪,方才白衣秀才文成章连拍带拿,推了老半天,兀自解不开穴道。这回蓝衫公子脚尖轻轻一点,两人同时霍地睁开眼来,翻身一跃而起。
两人全然不知已经在地上躺了好一回工夫,这一翻身跃起,不约而同的朝皇甫轩欺去。
紫面阎罗盖世豪沉喝一声:
“老四、老五、你们给我站住。”
花见笑、关小桐听到老大的喝声,只得一齐站住。
紫面阎罗抬头喝道:
“老七,你可以出来了。”
“哼!”右首屋中,突然有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门帘启处,春婆一脸怒容,手中提着一个个子瘦小的黑衣人,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少女,正是柳如烟。
春婆目光流动,厉声道:
“好哇,盖老大,你知不知道这里慈宁庵?庵主订下的规矩,武林中还没有人敢违抗,你居然趁庵主不在,胆敢深夜率众擅入庵里来逞凶……”
紫面阎罗盖世豪看到春婆,脸上有些尴尬,连忙陪笑道:
“春二妹请歇怒,这……”
春婆寒着脸道:“住口,你们连庵主都不放在眼里,哪里还有昔年结盟之义,要是还认得我老婆子是你们老二,小七子也不会暗算我了。”
皇甫轩心中暗道:“原来春婆还是他们‘八大使者’中的老二。”
销魂妃子苏飞娘咯的笑道:
“春二姐,你可错怪了小七子,销魂香是小妹使的。”
春婆怒声道:
“我知道是你这丫头使的手脚。”
销魂妃子咯咯笑道:
“说实在,那也是为你春二姐好,你睡熟了,不知道庵中发生的事情,就不会伤了咱们之间的和气,你春二姐这些年,跟庵主清修,已经不人江湖,不问是非,咱们可不同,身在江湖,奉命行事,就由不得你,这是咱们几个人商量好的,原想不让你春二姐知道的,二姐,你这不是错怪我们了么?”
春婆重重哼了一声道:
“苏丫头,你再舌翻莲花,老婆子不吃这一套,今晚之事,我念在昔年结盟的情份,庵主回来,自有我老婆子向她请罪。”一掌拍开了瘦小黑衣人的穴道,五指同时一松,放开了他衣领。
瘦小黑衣人有如皇恩大赦,口中说了句:“多谢春二姐手下留情。”
春婆脸色狞厉,倏地回过身去,从柳如烟手上,取过长剑,剑光一指,疾然朝地上划去,厉声道:
“盖世豪、文成章,你们听着,从现在起,咱们划地绝交,断绝结盟之义,我老婆子不再是你们的老二,你们可以走了。”
销魂妃子“噫”了一声道:
“春二姐何必这样决绝呢?”
紫面阎罗盖世豪道:“人各有志,咱们走吧!”
正待转身走去。
皇甫轩道:“诸位且慢。”
紫面阎罗倏地停步,说道:
“盖某兄弟,今晚认栽,小哥还有何说?”
皇甫轩道:“诸位是奉你们龙头之命,来找皇甫某的,你们要走,似乎应该向皇甫某有个交代,贵龙头现在何处?”
紫面阎罗道:“不错,咱们是奉龙头之命,来找小哥的,但龙头现在何处,咱们并不清楚,龙头如果还要找你小哥的话,自会有人前来,盖某恕难奉告。”
说完,连头也不回,往外就走。
其余的人,也跟着他一阵风般往外行去。
春婆走到蓝衫公子面前,行了礼道:
“公子仗义援手,保全了慈宁庵的名声,春婆子这里谢了。”
蓝衫公子微微一笑道:
“老婆婆不用客气了,在下师门,和这里老师太也颇有渊源,区区微劳,何用说言谢?”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
“在下还有事去,失陪了。”转身往外就走。
皇甫轩看他要走,急忙叫道:“兄台请留步。”
蓝衫公子连头也没回,只是随口说道:
“有话下次见面再说不迟。”人已随着话声,飞一般的奔了出去。
皇甫轩目送蓝衫公子远去,心头不禁升起一份淡淡的怅惆!他虽然不曾和蓝衫公子交谈过,但觉自己和他十分投缘,甚至一见如故!
蓝衫公子的不顾而去,使他有失之交臂之感。
柳如烟看他怔怔的站着,轻启樱唇,叫道:
“皇甫大哥,你在想什么心事?”
皇甫轩“哦”道:“没有!”
他转过身来,春婆已经回进屋去,点起了灯。
柳如烟目光一抬,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道:
“到屋里坐去。”
两人走进屋里,春婆含笑道:
“皇甫少侠请坐,老婆子去烧些开水。”
皇甫轩忙道:“老婆婆不用客气,在下口不渴。”
春婆道:“烟姑娘要不要喝水。”
柳如烟道:“我也不要,啊,春婆,你也坐下来!”
春婆拉过张竹椅,坐了下来。
皇甫轩问道:
“老婆婆,老师太去了那里?”
春婆摇摇头道:“老师太已有十多年不曾出门一步,昨天她忽然和老婆子说,要出一次远门,她没说到那里去,老婆子也不曾问她。”
皇甫轩道:“奇怪,老师太不在庵里,他们如何会知道的呢?”
柳如烟道:“那一定是他们看到师父下山去的了。”
说到这里,忽然“哦”道:
“皇甫大哥,你怎么和他们动手?”
皇甫轩就把自己找到后进,销魂妃子假扮老师太,以及和花见笑、关小桐两人动手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