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宣娘子的集物大事件
看见块地就想种菜的想法已经深深融入到华夏人民的血脉中,而宣颜浅正是这开荒种菜联盟的成员之一。
虽然她心里计划的很好,指着后花园的荒地挨个划分了种植区域,可这没有实用的工具和种子,着实令她寸步难行。
水资源她倒是不用发愁,毕竟别院内正好有一口搁置很久的水井,只是挑水的木桶桶身有一小洞,装一桶漏半桶,但水质很好,入口甘甜没啥奇怪的味道。
宣颜浅轻蹙眉头琢磨了一下,感觉还是应该先从杂草长势最弱的地方入手,鉴于衣服太拖拉的缘故,她还专门回屋换了一身料子相对轻薄的短衫,将白方巾搭在自己脖颈,袖子挽起,妥妥的一副干农活的样子。
深吸几口气后,宣颜浅集中注意力半蹲在地上,猛足了劲抡圆胳膊,在杂草丛中肆意狂拔,杂草卷着潮湿的泥土伴随着她狂野的动作漫天飞舞,吧唧一声落到地上。
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地上的杂草就已经被她拔掉大半,除草小将累得瘫坐在地上,一边用方巾擦着脸上滑落的汗珠,一边疲乏的喘着粗气,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早已有两人张大嘴巴注视着她。
“宣娘子,传饭啦!”
宣颜浅猛地扭过头看向传出声音的地方,只见两名侍女捧着食盒用震惊的目光盯着她汗淋淋的泥泞身子和堆成小垛的杂草。
她有些尴尬的拿着方巾擦了擦沾有春泥的双手,憨笑着走到她们身前,心想这番操作肯定与原主之前形象不符,传饭的侍女们觉得不可思议也很正常。
见她靠近,两名侍女显然有些嫌弃的屏着鼻息,稍稍向后退去,闷闷的没有话语,只是将食盒递到她的手上就扭头快步的跑出院门。
“至于吗!”宣颜浅后知后觉的低下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也嫌弃的撇过头去“啧啧!得洗澡!果然不是那么好闻。”
侍女们从别院出来后,两人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话痨似的将亲眼见到的场景添油加醋的说给了下人们听。
“什么?宣娘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然在别院除草!”,“什么?估计是关在别院里中邪了,性子都跟以往不大一样了”
七七八八的各种消息汇聚到一起,恰好被镇远堂的香晴听到,一来二去就传到了穆景肆的耳朵里。
在镇远堂习字的穆景肆听香晴说的有鼻子有眼,吃惊的将手里的紫金狼毫停在宣纸上方,直到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染,这才缓过神来。
“你是说她在拔草?”
香晴肯定的点了点头:“下人们都传遍了,那两名侍女进别院后亲眼看到的,那拔下来的杂草得有一个小山那么高!”
穆景肆听后将狼毫浸洗干净,挂在香檀笔架上,他知道香晴这番话肯定是有水分的,别院就那么点地方,能有多少杂草堆成小山,不过宣颜浅竟然肯干活,真是王八出壳奇上天了。
香晴站在书案前,一脸认真的模样,仿佛是在对他说一件天大的事情,穆景肆轻嗯一声,闲散的挥了挥手示意香晴离开。
别院内,刚刚洗完澡的宣颜浅全身松泛的很,看着自己劳动过后的干净院子,内心的自豪和满足感油然而生。
打开早已放置变凉的食盒,扑鼻的饭菜香气瞬间从里面传出,两小碟菜加一主食,虽然全是素菜不见半点荤腥,可这菜的味道却真没得挑剔,若是搁到现在,估计也是上榜素食黑珍珠的手艺。
想着晚上不传饭还要饿肚子,宣颜浅尽量将小半食物剩下,打算去同看守院门的妈妈们求求情,看能不能赐予她一口不要的铁锅,她总不能每天晚上都吃凉掉的剩饭,而且找菜籽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现在春天剩饭还能搁住,若是入了盛夏,怕是再吃这些会吃坏肚子。
放好剩菜后,宣颜浅提着食盒走到别院门口,用力拍了几下院门,院门太厚重,想让它发出声音不使出劲来狠拍,怕是外面听不到动静。
两位妈妈听见拍门声只顾着聊天,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沦落至此就是要脸皮够厚,尽管自己被冷落,宣颜浅还是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一个劲的在里面拍门说好话,两位妈妈大抵是被她念叨的烦了,没好气的只将门推开了一条窄缝。
“宣娘子难不成是杂草拔完了没事干,特意来烦我俩老婆子的?”身穿深灰长衫的刘妈妈斜昵着眼没好气的上下打量着她。
宣颜浅听完不气也不恼,只是谄媚的透过缝隙朝两人嘿嘿直笑,惹得两位妈妈身子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你莫不成是中邪了,咋这般笑呢,有啥话直说,别露出那表情来吓唬我们!”
两位妈妈离院门稍远了些,尽量与她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宣颜浅将笑容收回,鼓了鼓笑的发酸僵硬的脸,语气恳求道:“妈妈,好妈妈,能不能给我一口不要的铁锅,这饭菜太凉了!”说罢又将自己手腕上佩戴的银镯子从门缝递了出去。
两位妈妈本想反驳训斥她一顿,但看在这镯子的面子上,硬是别扭的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你想要铁锅?等等吧!”
宣颜浅一听这傲娇的语气就知道此事八成有戏,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
妈妈们觉得她八成是个傻子,见过用东西换炭火吃食的,却从没见过有人想要换口铁锅的。
食盒递出去后,没多久就见刘妈妈拿着铁锅从缝隙里给她递了进来,大致瞧了瞧没有破洞,又提起掂量了一下重量,心想这铁锅还真不错,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古人诚不欺我。
既然两位妈妈拿钱就肯办事,宣颜浅就干脆趁此机会将需要的用具一并集齐,细细地往自己身上四下寻摸了一遍,头上的落珠发钗换了一筐红薯和白菜种子,双耳上的玛瑙坠子换了耕种的农业用具,就连腰间佩戴的苍蓝色荷包也换了木桶盆子。
反正这些对她来说没啥用,放在自己身上就是个摆设,还没有这些活命的东西来的实在。
两位妈妈们收货颇丰,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没有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架子,她自己也非常满意,有了这些东西,在别院里种菜自给自足的梦想就能够实现。
宣颜浅搬着换来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挪到左偏屋,那屋子如今只能当杂物间使,屋顶漏这么个大洞,没修缮好前肯定是不能呆的。
两位妈妈满脸洋溢着得意的喜气,众人对两人这份差事充满了妒羡之情,早知道那宣娘子出手这么大方,她们当时就不应该推诿,还说出宁愿倒夜香也不愿过去看门的傻话。
两位妈妈关系在府里还算要好,王妈妈觉得这精致的苍蓝荷包她一个老妈子带不太合适,就送给了刘妈妈的女儿云穗,云穗是家生子,柳窈窈见她做事机灵且长相并不出众,就将她要到自己的院子里伺候。
今日正赶上云穗换岗守夜,王妈妈见她白天得空就将荷包别在了她的身上,荷包好看,云穗自然喜欢的不行,但她又不敢太过张扬,只将荷包放在腰间不太惹眼的地方。
夜里各院点灯,云穗见穆景肆来了兰雅居,赶忙进屋通报主子,柳窈窈满脸娇羞的拉着穆景肆的手,领入内堂。
云穗和一旁的云淑小心的端茶服侍,见柳窈窈和将军相谈正欢,都默不作声的站在靠边的位置上,将自己当做布景摆设。
柳窈窈见将军碗里的茶凉了,就唤云穗前来换水添茶。
云穗动作很利落,片刻就将茶水续好,穆景肆拿着茶碗抿了一口,冷声道:“这茶不错!”
柳窈窈满意的露出浅笑,朝云穗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
穆景肆平平的扫了一眼云穗,大抵是相貌不够出众,对此人没有半分兴趣,手里的茶碗落下,正准备拉着柳窈窈进卧房时,却无意间瞥见了云穗身上的苍蓝荷包。
穆景肆沉声道:“这个荷包哪来的?”
云穗吓了一跳,赶忙低下头去拦腰间的荷包,柳窈窈顺着穆景肆的视线往她身上一瞧,原本姣好的面容瞬间阴沉下来。
这还能是谁的,那小贱人可真有本事,关在那个地方还能够翻出花样。
柳窈窈沉住气平声道:“将军问你呢,荷包哪来的?”
云穗声音微微颤抖着,小声道:“是,是王妈妈给我的!”
穆景肆抬眼看向云穗:“王妈妈?她怎么会有这个?”
云穗惶恐道:“是,是宣娘子拿荷包和首饰换了些东西,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将东西还回去!”
云穗吓得跪在地上,等着穆景肆的发落。
穆景肆沉声:“换东西?换什么东西?”
“换,换了些红薯和木盆!”
穆景肆瞳孔闪烁,他双手握拳狠狠用力,这个荷包是她刚入府时亲自送给她的,往日里她珍惜的不行,舍不得佩戴,没想到今日竟然用它换了木盆!
虽说他对宣颜浅没啥感情,甚至还有些厌烦,可今日之事,却令他莫名的感到愤怒,刚燃起的与身旁美人缠绵之意瞬间烟消云散,此时的他只想冲到别院,好好的将她发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