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既然知道此事是有人在背后陷害您,您若是不去,到时候舆论越闹越盛怎么办?”琼叶见赵福金将白家的仆妇赶走了,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就有些忍不住了:
“还有那仆妇,您告诉她已经识穿了她们的计谋,怎的还将她放了呢?
她若是回去将事情说了,白家的人另想了诡计陷害您,那时候不就防不胜防了?”
“琼叶,你觉得我为何要将事情说给那老仆妇听呢?”赵福金看琼叶忍了这么久,才终于忍不住了,笑着说道:“你猜猜吧,不然总是这么忧虑,迟早得忧虑出毛病来。”
“奴婢愚钝,越来越跟不上帝姬的思路了。”琼叶见赵福金神色轻松,不自禁的也放松了一点:“帝姬不会是故意要将事情闹大的吧?”
“可是这样,好像对帝姬您没有任何好处啊。”
琼叶更加苦恼了:“帝姬,您还是告诉我吧,您也说了,奴婢长期这样忧虑下去,真的会生病的。”
“琼叶姐姐,我若是你,就少操些闲心,帝姬说如何便如何,要相信帝姬如此聪慧,自然吃不了亏去。”琼玉在边上给赵福金磨墨,劝慰琼叶道。
“我知道啊,可是总是忍不住嘛!”琼叶哀求的看向赵福金:“帝姬总不会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吧?”
放长线钓大鱼?
白老夫人听完老仆妇的话,头一个反应也是这个:“难不成,她还有什么后招不成?”
“母亲,此事您原本就不该做!”在她右手边的圈椅上,坐着一个蓄了八子胡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咱们家好不容易从那些阴影里脱出来,您倒好,竟又上赶子的往里套,难不成这满屋子的儿孙,都比不过您那死了几十年的老主子了?”
“大兄,你怎能如此与母亲说话的!”白老夫人左手边,一个极为神似白老夫人的男子斥道:“若不是娘,你我哪有如今这体面,还不知是在哪个穷乡僻壤里做官呢!”
“娘一向睿智,我也极是服气,可眼下,我们的确是不应该再牵扯进党争里去了!”中年男子忍了忍又说道:“娘,还有大妹妹,她就那一个儿子……”
“住口!”白老夫人脸色不虞,抬手制止了中年男子往下说:“难道我还不如你疼阿珠吗?这件事情原本安置的好好的,只需演上这么一场,自会有方家的老爷子出面指证向儿是被冤枉的!”
“可若是方家的那位夫人与娘子在明德帝姬手上,方家的老爷子出面也没什么用了!”中年男子极力隐忍的说道:“我只怕娘,您这次是要陪了夫人又折兵了!”
“大兄,我觉得明德帝姬不可能如此神机妙算的!当初咱们拿着银子求上门,她直接就应了,哪里有时间查问案情?”另一个男子对中年男子施了个眼色,接着说道:“说不定她就是诳骗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角呢!”
“这次的事,的确是为娘鲁莽了,不怪你大兄生气。”白老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下,事已至此,只能将事情给坐实了,方才能免了这一劫难。”
“明儿,这事,还得麻烦你去狱中见向哥儿一趟了。”白老夫人眉目低垂,语带悲凄:“也只能让他将事情认下……”
“娘!”中年男子白承明怒而站起:“您该知道的,这可不是小事,但凡认下了,那可是要命的!”
“我知道,可是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总不能拖着我们一大家子都去死吧!”白老夫人气苦的说道:“你们兄弟二人,以后对珠儿好一些,也算是全了你们兄妹一场的情份。”
“娘,我觉得,向哥儿肯定不会答应。”青年男子白承亮皱紧了眉头:“大兄去也是白去,先前向哥儿是为了明珠姐姐日后好过些,才答应演这么一场,那时咱们可是应承过他,不会让他出任何事情的。
这突然变了卦,说不定他是第一个跳出来指证您的。”
“二弟说得极是。”白承明劝道:“大妹妹就这一个儿子,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若是还有别的办法,我还会下这个决定!”白老夫人悲切的责怪道:“若不是你们兄弟二人做事优柔寡断,我何必这把年纪了还要出来给你们撑场面!”
谁需要您来撑场面了!
白承明垂下头,面上装着受教,心下却气得不行:好生生的日子不过,偏要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出来,也不知是图的什么!
不过气归气,他还是忍不住劝道:“我知晓母亲手里还有人手在,若是从中寻一个出来抵了这罪责,咱们家就得个不察之罪,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眼下哪里还敢横生枝节啊!”白老夫人郁闷的说道:“此事,东宫都已经接手了,岂是咱们想改就能改的?”
“什么!”白承亮这下再也顾不得心疼他娘了,嘴中连声埋怨道:“娘,您怎么还跟东宫扯上关系了?官家如今年富力壮,最是忌讳东宫与人相互勾连,咱们平时躲都躲不开,您怎么还上赶子的往上凑?”
“若是没有东宫在背后支撑着,就凭咱们与方家那样的门邸,怎么敢与当朝最得宠的帝姬斗?”白老夫人强自争辩道:“咱们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她一个帝姬,不好好的生活在后宫之中,偏要抛头露面,揽权霸势……”
“娘,您的老主子当年也没少抛头露面,揽权霸势啊!您眼下还不是忠心耿耿的,恨不得拿整个白家去为她留下的余孽搭桥铺路!”白承明气极了,“轰”的一声站直了身子:“您是不是好日子过够了,连皇城里的事也非得沾边!”
“大兄!”白承亮被白承明突然的暴发惊呆了!
“白承明!”白老夫人脸色铁青:“你不就是怕太子事败,连累到你身上吗?我还就与你说了,太子殿下过不了几年,必将登上帝位,你就看好吧!”
“这又是你那神神叨叨的老主子说的了?”白承明不屑的说道:“她那么有能耐,当年怎就没帮您的老主子稳住朝局,反倒是被官家三言两语就给激得退居幕后了呢?
若那么有能耐,她就没算出来,旧党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还需要您陷害自家亲孙,来为她搭桥铺路?”
“大兄,你就别说了!”白承亮又心疼起白老夫人来:“娘现下里肯定也后悔了,向哥儿是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她若是知道会落到现下这地步,肯定不会答应的!”
“亮儿,娘,对不起向哥儿~~”白老夫人悲上心头:“我养大了他,却亲手将他推到了死地里去,你大兄责怪的对……”
白老夫人眼泪鼻涕一大把,站起身子四下里观望着:“白承明,事情已经到如今这个地步了,难不成你非得逼死老身,你才心安吗?
好,那老娘就死给你看!”
说着话,便一头往白承亮身后的柱子撞去。
白承亮吓了一跳,一把抱住老母,嘴中责怪道:“大兄,你快与母亲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