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锦衣听了沈虞的请求,当即同意,沈虞喜出望外,恨不得马上向黥冲教授戟法,只是这车马马上出发,只得按下心中激动,跟着队伍向定远城出发。
定远城距离这阳春城三百里,车马两日便能到达,这官道繁忙,车流来往络绎不绝,时不时还有小队的骑兵在官道周围巡视,看到孟锦衣的旗号,都会过来拜见,一来二去间,速度便慢了下来,眼看定远在望,沈虞也不着急,不赶路的时候总会缠着黥冲讨教戟法,练戟先练枪,黥冲虽是板着一副脸,讲起招式却能绘影绘形,说起江湖高手的故事也能引人入胜,引得一旁的陆婉儿也喊着要学习枪法。
两人找了两柄长枪开始练习,沈虞练得有板有眼的,陆婉儿没一会就打起退堂鼓,小姑娘本来是娇弱的官家小姐,自小也只是学了些女工识得六艺,缠着陆鸢鸢学到了点花拳绣腿,一看到沈虞磨砥刻厉一个动作练得衣衫尽透汗流浃背,自然不愿了。
这武功招式的组成不过是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若要学习复杂的招式,就要先熟悉简单的用法,使心能忘手,手能忘枪,练到最后如臂使指,江湖上的招式千奇百变,不离其宗,所以黥冲也并不教授精妙的戟法,只是先吩咐沈虞练这基本功。
好在沈虞算得上谦逊好学,也就应了下来并无怨言,这两日一有空就勤加练习,直至定远城就在眼前,沈虞还沉浸对枪法的感悟之中。
定远城较之阳春城更高,或许是都城寸土寸金,城里的房子都很高,显得宏伟壮观,自是显出了国都气势,最高的一座房子几近耸入云端,朱红的墙体上画着各样的神祇,该是极乐教的教堂,教堂的顶端是金色的顶应该是涂了一层金粉,阳光下反射出满城佛光。
车队在城外驻扎了,陆婉儿的车轿后沈虞和孟锦衣骑马跟随,城里整齐的民众被军士隔开,对着陆婉儿的车架叩首跪迎,最前方的事宁国相刘策,沈虞本以为刘策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却不想此人不过中年形貌威武,更像个英勇的将军。
一路行至府衙官邸内,几人稍事休息,刘策说道:“苍天庇佑,公主归来辛苦了,暂作歇息,稍后送公主回宁王府。”
陆婉儿有些紧张:“去宁王府?”
“主上曾在宁国住过几个月,当时宁国贫弱住处简陋,府库充足之后我们便扩建了宁王府。”刘策回答道。
沈虞问道:“宁王府?那这么多年不是空着了?”
刘策看了一眼沈虞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陆婉儿,摇摇头:“主上当年就藩时日不长,宁国形势不稳定,所以并未带着家眷来,后来主上回京乍逢变故,宁王妃和世子也不知所踪,所以这宁王府一直空着,前些日子,听着公主要来,老臣欣喜若狂,亲自带人打扫了一番,又招了许多用人就是希望公主住的习惯。”
刘策这彪形大汉,说到动情处竟涕泪横流,沈虞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宁王宁王妃的凄苦遭遇,血亲离散,生死不知,也是悲从中起,整个大厅里气氛都有些低落了。
孟锦衣轻拍了一下桌子,对着刘策说:“别哭了,我的老哥哥,十几年大家都苦,我们赶紧带楚公子去找甘迪问清楚。”
沈虞并不知道孟锦衣为何要带他去见甘迪,感觉一路之间是稀里糊涂地到了定远,又稀里糊涂要去见感觉,问起来孟锦衣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心中不免好奇,听得这甘迪本是宁国极乐之乱的根源,宁王就藩之后甘迪大权旁落,心灰意冷看破一切,专心钻研教义佛法,已是世间屈指可数的无为境高人。
甘迪参悟因果入先天境后,成就“过去佛”果位,其能力并非在于战力,而是知过去晓未来,几次谶言应验之后,宁国之人对他已是无人不服,是以孟锦衣十几年解谶无果,也从不怀疑其真假,可以说若真有神祇,甘迪便是宁国分神祇了。
习武之人,对这些高人,对比自己高的境界,都有难以抑制的向往和好奇,沈虞也是如此,所以沈虞和陆婉儿便跟着刘策和孟锦衣一起去了那座耸入云端的教堂。
四人走到教堂之下时已有一个小沙弥等候着,朝上看教堂内的楼梯高不见顶,行到一半时,陆婉儿累的气喘吁吁,沈虞将手递给她,陆婉儿迟疑了一下,一只手扶着楼梯,一只手拉着沈虞,艰难上行,不多时,四人终于到了顶层。
顶层坐着的一个年纪身穿褐色麻衣的老和尚,须发皆白,面容枯瘦,见着几人走上楼来,老和尚双掌合十,低头一礼貌,说道:“见过四位施主,老僧未曾远迎,请赎罪。”
四人还礼,孟锦衣上前神色恭敬地对着老僧说:“甘迪大师,十余年前你给我说,若谶言中九龙现身,便能救我宁国于水火之间?”
“恭喜施主了,经年不见戾气噬心却是好了许多,不若皈依我佛,心静气和下,方能尽除魔障,消除隐疾。”甘迪面向孟锦衣,面容慈悲。
孟锦衣怒气冲心:“老儿休要絮叨,我等了十几年,不是听你啰嗦的,除了宁王殿下,没有人能让我皈依!”
甘迪摇摇头,说道:“血煞经能吸收血气,血气入体能转化成煞,煞能伤敌也能伤己,孟施主这么多年不能入先天,并非是时机,而是方向不对,了悟是悟透因果,拿起是因,放下是果,放下是因,拿起也是果。”
“听闻大师所言,万分在理,只是今日却是来请教当年谶言的,请大师看在我等辛苦十来年的份上,不吝赐教。”刘策瞥见孟锦衣脸上的不耐烦,生怕孟锦衣爆发出来,连忙抢先说道。
甘迪神秘莫测地一笑,不理众人,盘膝下去就开始闭目打坐,只听梵音四起,肉眼可见的黄色经文串在一起盘旋在空中,孟锦衣见状已是忍耐不住,抽出背后长刀向甘迪砍去,只见刀光闪动,四周佛光大盛,众人不由得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孟锦衣和甘迪相对而坐。
只见孟锦衣赤裸着上身,黝黑的肌肉上满是蜈蚣大小的伤疤,这些伤疤里红光乍现,甘迪手指引动佛光,在伤口上滑动,只见这些伤疤迅速凝结成金色,伤疤上的金色一点点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孟锦衣的身躯上如同了一层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