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霞满天,蛾眉月起,义阳公主翩翩而来,楚才便出来迎接,公主见得厅中酒菜未动,便招呼王固着人将酒菜热了,待的一切就绪,四人屏退左右,围坐在桌前。
公主举杯,盈盈笑道:“经此一别,再难聚首,这杯酒敬三位,感谢一路相伴,风雨同舟。”说完一饮而尽,秀眉一蹙,道不尽的风情。
楚才满饮一杯,和颜一笑道:“怕我也无法离开沅国,今日一番试探,真相昭然,慕容冲的态度,几番让步,招揽之意跃然显现,却也正合我意,所以,这一杯酒,也祝你们年轻人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沈虞霍仲举杯,一饮而尽,却听楚才继续说道:“今天沅国朝堂所说十八城交易是滔天之秘,你们既然听得,大概已经猜得些许,这一封信你们保存好,回禹国国都,找到宁王交给他,此事紧急,吃完这顿饭之后趁天黑就出发吧。”
公主皱眉:“这么仓促吗?”
楚才点头道:“沅国朝堂人才济济,若有人猜得今日朝堂言之凿凿实乃诈取消息,必不许我等离开,现在我在这里,吸引他们的视线,你们趁机脱身,途中有人接应,这是最好的办法。”
义阳公主疑惑道:“这消息对于沅国来说应不算机密,若传回禹国,引发时局混乱,岂不正好遂了沅国的愿望?”
楚才解释到:“交易内幕我并猜不出,只是如今的禹国皇帝分明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如果我们将消息传回禹国,比之两国交战里放出,中间的作用天差地别。”
霍仲接过信递给沈虞,沉思片刻低头说道:“烦劳先生照顾好公主,于这龙潭虎穴里,他日我必定马踏云台,接你们回家。”
楚才点头道:“今日之禹国,皇帝得位于阴谋中,是故多疑无决,十六年来,朝廷倾轧,武力荒废,已是病入膏肓,此番你们回国,必掀起一阵风雨,他日若能功成,扫尽朝廷的颓废污浊,莫忘今日之宏愿,收复疆土,重整山河。”
霍仲点头道:“必不忘今日之言!”
楚才说道:“还有两封信给你们贴身存放,回禹国再查看,你等重任是回去教宁王知当年真相,助其重整兵马,恢复先帝荣光,十八城之事,另有渠道传出,先帝当年征伐沅国,留下了一支暗夜军,一直由我代领,如今十六年了,也该试试锋芒了。”
说罢拿出一只剑形黑玉一齐交给沈虞道:“这是我的玉符,回禹国之后,去到京都揽月楼最高层,拿出玉符,自有人招呼你们,那里有我留给你们的东西。”
沈虞接过,贴身放着,又吃了几口,到底是少年心性,想起这些日与义阳公主和楚才的种种情景,悲从中来,强忍着泪水。
义阳公主早已经泪水涟涟,虽贵为公主,却也无奈流离,此番离愁,更比他人重些,公主看着沈虞,又看看霍仲,情绪交织,掩面而泣,看得霍仲肝肠寸断,虽衷肠难诉,却还是坚定许下诺言:“我这一生赤胆,为黎民苍生,也为有朝一日,光明正大,迎公主回家!”
此言一出,四人皆默然,义阳公主一抹清泪道:“好,我等你。”
饭毕,公主车架离去,沅国对义阳公主并未轻慢,城内空出的公侯府装饰一番让公主暂居。沈虞霍仲收拾行李与楚才告别,牵马出城而去。
沅国皇宫内,慕容冲正在书房里批阅书桌上半人高的奏折,有一人被侍卫引入,此人甲胄在身,看起来形貌与慕容保德有几分相似,却是沅国儒将之首的慕容半城,此人得沅国皇帝恩荣,可无召觐见,自由出入皇宫书房,与慕容云和称沅国双顶梁。
慕容半城双膝跪地,礼毕,向皇帝言语一番,却是慕容半城听得慕容保德说起一路上护送见闻,又以楚才太子太傅的身份怎会作为使节出使,深入一想,惊觉楚才于殿前言语,可能是为了诈十八城之战真相。
慕容半城并非怕这真相昭然天下,只是沅国需要一个武力倾颓军事衰弱的禹朝,无论是禹国武帝还是禹国宁王,都曾让沅国举国胆寒,当年一战几尽灭国,十五年休养生息才有如今这景象,现在纵有机会暴露真相让禹国陷入内乱,慕容半城也不敢去赌,何况这消息更似悬在禹国皇帝的宝剑,这筹码意义重大,怎能不重视一些。
慕容冲听得慕容半城的猜测与分析,当即命人招来楚才问询情况,幸好楚才早有筹谋,若非如此,沈虞与霍仲今晚便是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