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宁国军政也并非铁板一块,定远城以东五城便是以阳关牧孟锦衣为首的铁军派,便是当年与宁王一起走马上任的武将,后来又随宁王远征佛国,一众人能文能武,以法令治国,而定远城以西四城则是宁国本土官员宁夏城牧守罗霓裳为首,主张以教义治国,其身后更是宁国超过半数的民心所向,东西两方势如水火,全**国相刘策从中斡旋,刘策从不偏向一方,甚至从没发表对依法治国与以教义治国的相关想法,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做到让两方都心服口服,是故东西两方虽势同水火,但却并没有谁谋图分裂,若面对外部威胁,也能瞬间抱团,一力抗敌。
这么多年,皇帝并不是没有起过撤销藩国的念头,只是时局复杂,心有余而力不足,治国理政,其涉及的方方面面,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禹国这些年北方战乱,定山关连连征战每年的军费都已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若对宁国开战,万一不能速决,反而得不偿失,更不说宁国向来听话朝廷难免师出无名,黎州眺州这两州与宁国领土相邻关系密切,每次朝堂有风声传出,两州州牧皆上书反对,是故皇帝时常暴跳如雷,却也总是无可奈何,后来便放在一边听之任之,再也没人提起征伐宁国这件事了。
宴请沈虞的便是宁国东五城牧守之首的孟锦衣,北四城称之为“锦衣狼”,以讽其笑里藏刀,喜怒无常,杀性难驯,宴席东道是孟锦衣依旧是那一副青衣文士的装扮,西席则是陆婉儿身后是两名侍女伺候着,南边也是一名文士和一名武将,东边则是沈虞。
先是孟锦衣介绍其余两人,武将模样的是临近阳关的阳平城牧守胡虎头,而文士模样的则叫杨炯,值得一提的杨炯出身宁国本地豪族,本人谦逊和善,颇有亲和力,让沈虞有些一见如故之感,忙心中告诫自己,又默念了几遍“滥笑无诚”,这才稳住心神。
只见孟锦衣对陆婉儿方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义阳公主既回宁国,便不要再回那太平了了,等日后宁王归来,为公主选婿,怎地也比那沅国老头好一万倍。”
陆婉儿闻言一礼道:“谢将军厚待,哥哥幽居太平,难得一见,不知何日才能龙回大海?”
孟锦衣还未说话,身后的武将接过话头,说道:“公主莫要担心,我们......”
豪爽大汉话还没说完,就听孟锦衣低声喊了一声:“虎头!”
语气平淡,虎头听得却立时住口不语,孟锦衣对着沈虞举起酒杯继续道:“楚公子,你楚家是禹国大族,自然见识非凡,不知你对我宁国形式如何看?”
早些时候沈虞便是问起这宁国形式,结果这孟锦衣突然变脸,现在孟锦衣又把这个问题抛回来,沈虞满饮一杯后硬着头皮说道:“孟将军,这宁国形式我并不了解,随口胡诌怕贻笑大方啊。”
孟锦衣举着酒杯抿了一口说道:“那便不要随口胡诌,以你了解,知道多少,便说多少。”
沈虞无奈,放下筷子,说道:“那在下献丑,宁王幽居京城而不得还,盖因这天下未稳,只是若天下太平,皇帝便能回过头收拾宁国,宁王更是性命难保,是故只能以柔破刚示敌以弱。”
孟锦衣自饮一杯,目光里若有所思,抬起头示意沈虞继续说下去。
沈虞心中茫然,不知从何说起,倒是那个文士微笑着说道:“敢问公子,这以柔破刚从哪里着手?”
沈虞感激地对着文士一笑,文士举起酒杯示意,沈虞也满饮一杯说道:“今上擅权谋,我们便从朝堂入手,贿赂朝臣和后宫,让皇帝对宁王戒心稍减,在寻高手配合,一有时机便能带宁王逃出生天!”
孟锦衣一磕酒杯,说道:“楚公子此话却是大逆不道啊!”说罢,又燃起冲天杀气,眯着眼盯着沈虞,这气势如山,沈虞甚至闻到了杀气里的血腥味道,心中有些生气,自恃有九龙壁护身,内功运转起,精气聚起朝孟锦衣双眼看去。
孟锦衣的血腥气场如山一样压制过来,沈虞岿然不惧,忽然胸前一暖,沈虞内功运转之下,那股暖流传遍全身,猛地全身一轻,只见孟锦衣倒退一步,坐在椅子上看着沈虞,满眼惊奇。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对着孟锦衣问道:“你这锦衣狼整天仗着杀意欺人,这会遇到铁板了吧!”
孟锦衣突然爽朗一笑道:“楚公子见谅,锦衣鲁莽了。”
沈虞心中有气,却不理他,拿起筷子埋头吃菜。
只见孟锦衣站起,举起酒杯,忽对着身后吩咐让侍女上几坛酒来。
不一会儿,有侍卫抬着几坛子酒进来,孟锦衣冲出席前,拿起一坛酒拍开酒封对着沈虞道:“请公子见谅,孟锦衣满饮此坛,以做歉意!”
沈虞此时也不好拿捏姿态,跑上前去,也拍开一坛子酒,孟锦衣又拍开两坛酒,扔给虎头与文士,又准备递给陆婉儿一坛,陆婉儿摆摆手道:“你们随意,尽性就好,莫要因为我扫了兴。”
四人哈哈一笑,举起坛子,大口喝了起来。